第46章 清軍大亂
二十四日，吳長慶和董天寶約定起事的日子。
剛到寅時（淩晨三點），明軍的部隊已經在城門後集結，做好了出城的準備。
城牆上，吳長慶拿著個望遠鏡在看。
清軍的大營距離蘇州城有五裏地遠，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見。
不過，沒過多久，清軍大營的方向就出現了火光，而且火光在越來越大。
“看來不是詐降，全軍出發，王大勇你部作為前鋒，小心點。若是發現不對勁，立即向後方報信。”
吳長慶叮囑道，先讓王大勇去試探，即便是中計，後麵的主力部隊也可以及時退回城裏。到時候損失肯定是不可避免，但至少可以保住城池不丟。
“遵命。”
王大勇率先下城，帶著本部士兵朝清軍大營小跑過去。
隨後，王大福，李紹斌，劉漢三等人帶著主力跟上。這一次，吳長慶沒有親自去，因為王大福等人堅決反對吳長慶親征。
以前夜襲那是因為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不得已這樣做。
而現在，身為一軍統帥的吳長慶實在是沒必要去冒這個險。大晚上的什麽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別說是被敵軍攻擊，就是一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也容易受傷甚至是死亡。
也許是為了表忠心，又或者是真心擔心吳長慶的安危，總之其他幾個重要將領都不同意吳長慶親征，吳長慶隻能作罷。
他並不是說喜歡親自上陣，隻是自己不去心裏有些不踏實而已。
明軍火速出城，而清軍大營此時已經陷入了混亂，董天寶部分散到了大營中，到處放火。
淩晨三四點是人睡的最死的時候，這會兒別說是睡覺的士兵，就是站崗的士兵都在打瞌睡。少數幾個敬業的士兵，反而最先被董天寶部擊殺。
前期董天寶部進行的很順利，一口氣就點燃了一百多頂帳篷。等到清軍被吵醒衝出營帳後，董天寶部想要再點火就難了。
按照計劃，他們迅速回到本部集結，做好被反撲的準備。
大火點燃後，緊接著就是大亂，從睡夢中驚醒的士兵第一個念頭就是敵軍來夜襲了。
這個時代的士兵都害怕被夜襲，黑夜之中很難搞清楚狀況，遇到這種事所有士兵都陷入了緊張慌亂惶恐。
高級將領休息的營帳防守非常嚴密，董天寶部沒有找到好機會，受到的損失並不大。隨著大營中的慘叫聲響起，那些高級將領也都紛紛驚醒，開始在親兵的幫助下穿戴盔甲。
“到底是怎麽回事，我不是下令嚴防夜襲嗎？”
劉良佐一邊穿戴盔甲，一邊質問手下。防範夜襲是常識，劉良佐也是做了很多準備，安排了大量的明哨暗哨。
“將軍，不是明軍，好像是董天寶部放的火。”
有人說道。
什麽？董天寶？
劉良佐頓時那個氣呀，這種被背叛的感覺，實在是太惡心了。
“令薛貴仁，王雲韓等人集結部隊，立即控製局勢。”
不是明軍夜襲，劉良佐稍微放心了一點點。他相信，靠著自己在軍隊中的威懾力，隻要駕臨董天寶軍麵前，自然就能震懾住叛亂。
但是，當他集結好部隊準備去平叛的時候，手下又來急報，說是明軍殺過來了。
到了這個時候，劉良佐哪裏還會不明白，這分明是董天寶和吳長慶串通好了的計謀。
可惡，這董天寶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劉良佐想不通董天寶為什麽要倒向弱小的明軍，那不是找死嗎？
“不準亂，鎮定。薛貴仁你帶人去大營外頂住明軍，其餘的隨我前去平叛。隻要我們不亂，敵軍就沒有機會。”
劉良佐不得不進行了分兵，隨後兩支部隊行動了起來。
隻不過，劉良佐想法是好的，但到了實際行動中，遇到的麻煩還真不少。那些燒著了的帳篷不能不滅火，那些因混亂而走散了的潰兵不得不收攏。
夜色加混亂，這給指揮調度軍隊造成了極大的麻煩。大部分的傳令兵都找不到要下麵的低級軍官，軍令無法暢通。
等到他們趕到董天寶部大營時，劉良佐集結的部隊也不到八千人。而董天寶部已經做好了準備，當頭就是一波箭雨，讓衝在前麵的士兵死傷慘重。
董天寶他們剛剛可不單單是放火搗亂，還攻占了軍械庫，搶了一大批的弓箭。
一方是準備多時，有預謀的反叛。而另一方卻是毫無準備，隻能被動應對。
“殺過去，擒拿董天寶者賞銀千兩。”
劉良佐喊道，漆黑的夜色裏，他的指揮水平發揮不出多少。看不清戰場的情況，他也安排不了迂回包抄之類複雜的戰術調動，隻能安排士兵進行最簡單的正麵強攻。
“我們的弓箭手呢？”
連續被對方的箭雨壓製，劉良佐怒道。
“報告將軍，董天寶他們攻占了軍械庫，把弓箭火銃都給搶走了。”
“王八蛋，別讓我逮到你。”
劉良佐怒罵著，在原地幹著急。
另一邊，薛貴仁的部隊已經和王大勇的相遇，雙方也沒有什麽好說的，直接就開幹。
黑夜裏打仗雙方都不方便，一手拿刀一手還要舉著火把。短兵相接後便是各自混戰，大多數的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雙方戰鬥靠的主要還是士氣，士氣旺盛的一方就能占據優勢。
明軍是有預謀的偷襲，士兵心裏有底，底層的組織也比較緊密。而清軍不但遇到了反叛，還同時遭受到了夜襲，士兵心裏早就慌了，一個個都無心戰鬥，隻想著保命。
而很多士兵又找不到他們的什長或者百戶，接收不到具體的作戰命令。
這種情況下，清軍雖然占據了人數優勢，卻依舊不是明軍的對手。
一些膽子比較大，腦子比較機靈的士兵已經在趁亂逃跑，這種黑夜裏的混戰實在是太危險了。
王大勇部占據了上風，但想要擊潰薛貴仁部還有些困難。
而這個時候，明軍的主力，那一支千人的燧發槍部隊到達。
隨後這支主力部隊開始發威，他們不需要靠近清軍，隻要朝著那些黑影射擊就行。這個優勢太大了，清軍根本沒有很好的應付辦法。
正麵衝是肯定衝不過去，燧發槍的射速太快，衝到敵軍麵前就要折損六七成以上的士兵，這還打個屁呀。
正麵衝不行，從側麵衝過去也難。黑乎乎一片，全靠火把看路非常的不方便。而且，連有火把的士兵也不是很多，大部分都還是無頭蒼蠅。
可以說，此時的清軍已經完全沒有了戰術，都是在靠著本能在戰鬥。那些低級指揮官也想不到什麽好的辦法，唯一可以對火銃軍形成巨大威脅的騎兵這個時候也沒法用。
在黑夜裏騎馬狂奔，都不用敵軍射殺，他們自己在衝鋒的過程中就要倒下一大片。
這些清軍對明軍的火銃兵本來就很畏懼，加上現在各種不利的條件，不少清軍已經開始崩潰逃跑。
雖然他們人數上占據了優勢，但是在黑夜裏沒有流暢的指揮，這些人數優勢根本發揮不出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夜襲才能創造那麽多以少勝多的戰例。
隨著明軍後續部隊的進場，清軍整座大營都徹底陷入了混亂，清軍已經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明軍，也不知道己方還剩下多少友軍。
這種什麽都不清楚的局麵，讓很多清軍士兵都產生了恐慌，士氣暴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