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三日斷魂散
常歌臉上浮現出一絲狡黠的微笑：“既然胡勉當年能夠把雜耍班子的特製香料便造成褒姒的白狐香，咱們就能把四叔你身上搓出來的泥丸編造成絕世毒藥。沒有解藥必死無疑那種。”
常四心領神會：“你小子夠損的。”說完他用力搓了搓脖子，不多時搓出半個葡萄大小的泥丸。
常歌一臉嫌棄的接過泥丸，在大廳的桌子上拿起紅色印泥滾了滾染上色，待印泥幹了又用書桌上的一張紙將其包了起來。大喊道：“來啊，將首犯帶進來。”
兩名徐家家兵把帖木兒又押了進來。常歌對帖木兒說：“你想戴罪立功，就得替我們把夜狼會的所有成員聚集起來，讓我們一網打盡。”
帖木兒道：“我已經被抓。夜狼會的弟兄都很警覺......”
常歌道：“被抓了可以‘越獄’嘛。你召集他們的理由我都替你想好了，就說夜狼會已經暴露，讓他們聚集到一處，分掉經費銀子散夥。”
常四補充：“先幫我們把夜狼會成員一網打盡，再幫我們查清誰是夜狼會的首領。辦完這兩件事，我們會在吳王麵前力保你。我跟吳王有些舊交情，到那時你就可以安安逸逸在應天當個要錢有錢要女人有女人的女支院老板了。”
帖木兒思索片刻：“好，我願意。”
常歌話鋒一轉：“不過嘛，我們怕你假戲真做。放掉你之後你再真跑了。”說完他從袖中拿出用紙包裹的泥丸：“我這裏有一枚毒藥。名曰三日斷魂散。顧名思義，人吃了這毒藥之後，如果沒有解藥相救三日後就會命喪黃泉。你要是真心想替我們辦事，就將這毒藥吃了。辦完事我會給你解藥。”
帖木兒眉頭緊鎖：“拱衛司做事的毒辣手段，不亞於我們夜狼會。我想這是拱衛司特製的毒藥，專門用來控製你們不信任的人對吧？”
常歌笑道：“我的一位上司曾跟我說過，拱衛司專辦魑魅魍魎，自己亦是魑魅魍魎。對付你這樣精明的人，我們隻能下作一些。”
帖木兒朗聲笑道：“我已經鐵了心與朝廷決裂，投靠你們。吃一枚毒藥又如何？橫豎我聽你們的話便是。”
說完他直接張開了嘴，常歌將泥丸放入帖木兒口中。帖木兒為了表明自己的誠意沒有直接吞下，而是大力咀嚼了幾下。邊嚼他心中邊想：這毒藥酸不溜丟的，有點山楂的味兒。
宋盼兒走到帖木兒身後，給他鬆了綁。接下來將是一場越獄的好戲......
與此同時，吳王府，參知政事房。
參知政事張昶正在熬夜處理著公文。王府參軍劉伯溫推門走了進來。
劉伯溫拱手道：“張先生夙夜憂勞，真是辛苦了。”
張昶歎了一聲：“唉，我是元廷遺臣，棄暗投明之後隻得倍加用心做事，以免上位和同僚疑心、排擠。”
劉伯溫道：“我體諒張先生的苦衷，因為我亦是元廷遺臣。”
劉伯溫話裏有話。他在暗示張昶：咱們出身相同，是同一路人。那淮西黨卻多為造元廷反的泥腿子出身，你靠到李善長身邊隻會被利用，人家根本不會拿你當自己人。
張昶沒有說話，心中卻好笑：你劉伯溫跟我能比麽？我這個遺臣是正二品的戶部尚書。你隻不過是一個從五品的小學官。
劉伯溫又道：“今夜我來找張先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上位讓我舉薦一批飽學之士，到下麵各縣去擔任縣丞輔官。加以曆練後他日調回應天委以重任。我一共推薦了十九人。可委官的名單交到張先生你這裏卻遲遲不見調任委紮。不知是何因由？”
吳王府的官員任免，一向是朱元璋點頭，相國李善長走任免程序。剛才劉伯溫所說的十九位飽學之士，全都是浙東黨的文人。本來他想趁著李善長告病，將這十九人安插到各縣曆練一番。在下麵做出了政績，以後調回應天升官快一些。哪曾想代替李善長輔政的張昶竟跟他打起了擂台，根本不給開這十九人的上任委紮。
張昶道：“縣丞雖小，卻有實權，是縣令的左膀右臂。我需仔細考察、斟酌一番，才能給他們開上任委紮。”
劉伯溫笑道：“張先生辦事著實謹慎。不過，這十九人可是上位點過頭的。張先生又是考察又是斟酌的，似乎多此一舉。”
張昶在劉伯溫麵前吊起了書袋：“聖人言，替賢主選才，應不唯上，隻唯賢。上位是英明之主，可他日理萬機，不一定親自考察過這十九人。我身為參知政事，應該負起替上位擇賢的責任。”
說到“參知政事”這四個字的時候，張昶加重了語氣。張昶這個參知政事簡稱參政，劉伯溫則是參軍。二者一字之差，官位上卻是懸殊萬分。參軍算不上官職，參政卻是大權在握的副相國。這就好比王爺和王八，雖隻一字之差卻是天壤之別。張昶這是在提醒劉伯溫：老子一個堂堂副相國，怎麽做事需要你一個無權的參軍來教麽？
劉伯溫心中暗罵：看來張昶這廝是鐵了心上李善長的賊船了。
劉伯溫城府深不可測，向來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他拱手道：“張先生教訓的是。那就請張先生盡快考察、斟酌這十九個人選。伯溫告辭。”
劉伯溫出得吳王府，直接上了轎回到府上。楊憲已在劉府恭候多時。見劉伯溫回來了，楊憲迎了上來：“老師。張昶答應給那十九人開調任委紮了麽？”
劉伯溫微微搖頭。
楊憲憤憤說道：“李善長告了病，這又來一個張昶。張昶這老學究仗著自己是參政，這幾日頻頻壞咱們的事。”
劉伯溫笑道：“隻怪你老師的官位不夠高啊。官大一級壓死人，從唐宋到元廷都是這樣。上位用我，一向是隻聽其見，不予實權的。”
楊憲道：“張昶這麽明目張膽的跟咱們浙東黨打擂台，還不是有李善長給他撐腰？打蛇打七寸，還是要先扳倒李善長，淮西那群泥腿子自然樹倒猢猻散。上位給常家叔侄定下了十日破案期限。我已暗中串聯咱們的人。十日之後若盜銀案還未查清，咱們的人會一起上參劾李善長的條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