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老婦女和綠毛龜

楊小衣捂著額頭,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

入職了明天就倒閉公司以後,她覺得自己比黃賀更像這家公司的老總。

公司上下,所有的事情她幾乎都有決斷的權力。

黃賀更像是一個供貨商,隔段時間,定點送貨,然後再由公司員工包裝發物流。

尤其是現在公司業績蒸蒸日上,訂單如雪花般飛來,楊小衣更是忙得焦頭爛額,每天晚上睡覺做夢都在接訂單、談業務。

楊小衣非常清楚,這家公司到底有多麽大的潛力。

不出意外,一年過後,自己這個老同學將躋身千萬富豪的行列。

黃賀往老板椅上一躺,“愛你孤身走暗巷,愛你不跪的模樣,愛你對峙過絕望……”

楊小衣:……

哼了一會,楊小衣還沒走。

黃賀有些詫異的問:“有事?”

“有事您說話,都是老同學,有什麽不能說的?”

“是不是遇到什麽情感上的難題,想要哥哥給你排憂解難啊?”

黃賀站起身,從口袋裏摸出一塊巧克力,撕開精致的包裝,遞到了楊小衣的嘴邊。

楊小衣鼓了鼓小嘴,可憐巴巴的盯著黃賀。

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好似蒙了一層薄霧。

眼見楊小衣的眼淚就要奪眶而出,黃賀頓時手忙腳亂起來,“哎哎哎,怎麽了這是,你別哭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楊小衣的眼淚唰就流了下來。

楊小衣的哭沒有聲音,但是淚水卻好似珍珠一樣,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每一顆都砸在黃賀的心裏。

“出什麽事了?說出來,哥哥替你出頭!”黃賀擼起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樣子。

楊小衣卻好像突然發了瘋,撲進黃賀的懷裏就開始咬。

黃賀隻能被動還擊,“哎哎哎,說話就說話,怎麽還咬人呢?”

“嘶嘶嘶,疼疼疼,你看準了啊,怎麽什麽地方都咬,你是屬小狗的?”

“楊小衣,你再咬我可不客氣了哈,嘿,你都多大了,還——吃——奶!”

楊小衣力氣小,卻打的黃賀抱頭鼠竄,似乎是長期的壓抑得到宣泄,“氣死我了,你這個甩手掌櫃當得好,一消失就是好幾天,知道的你是去進貨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被人拐賣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公司裏的幾個人都在說,我是給你包養了,這個公司就是你為了我開的。”

“我一個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就被你給糟蹋了!”

聽到這裏,黃賀趕緊用手捂住她的小嘴:“我靠,老同學你可不能含血噴人呐。”他抬頭朝門外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人,才鬆了口氣,“姑奶奶你小點聲,難道你想讓全公司的人都聽到啊。”

黃賀是真的怕了,他一個有錢有閑長得又帥的單身漢,最怕跟別的女人扯上關係。

現在的他,可是標準的黑鐵王老五。

如果被人誤會他已經有女人了,其他女人會怎麽看他?他還怎麽泡妞?

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這句話不但適用於女人,男人也同樣適用。

楊小衣俏臉一紅,拿出一麵小鏡子,擦拭著臉上的淚痕,“哼,聽到就聽到,反正我的名聲已經全都給你敗壞了,現在就連我媽都知道我被包養了。”

黃賀覺得自己是冤枉透頂。

明明隻是如革命般純潔的友誼,怎麽就扯到男女關係上了?

“你媽怎麽會知道?”

楊小衣撇撇嘴道:“還不是李笑笑那個大嘴巴,有一次我坐她的車回家,正好遇到我媽,然後我媽就跟她閑聊,也不知道李笑笑怎麽說的,反正我媽就是知道了。”

“不對啊,你不是自己租了房子嗎?你媽怎麽會去找你?”

黃賀對楊小衣的情況,還算有些了解。

雖然濱海屬於南方城市,楊小衣的媽媽卻有些重男輕女,即使在當時那個計劃生小孩的年代,她母親依舊頂風作案,生下了一個男孩,也即是楊小衣的弟弟。

楊小衣麵現愁容,說道:“還不是為了我弟弟?他今年大學畢業,就吵著我爸媽要買車、買房,我父母那點養老金,都給他花光了,所以我媽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用當下比較時髦的話說,楊小衣的弟弟就是啃老族,楊小衣就是“伏地魔”(偽)。

“那你給她了?”黃賀微微皺眉,都說嫁人不嫁媽寶男,娶妻不娶伏地魔,若楊小衣真是個伏地魔的話,自己就要考慮換一個副總了。

他可不想自己的企業,被一群白眼狼攪得不安。

楊小衣搖搖頭,道:“沒有,當時我媽說,她還會再來。”

談及自己的家庭,楊小衣的心情瞬間低落下去。

黃賀拍了拍她的胳膊:“沒事,實在不行,你把電話什麽的都換掉,公司給你出錢,重新租一間新房。”

都說清官難斷家務事。

黃賀並不想過多的幹預到自己手下的生活。

一個合格的公司,就是要將家庭、工作分開,否則就會亂成一鍋粥。

就在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吵鬧聲,聽聲音,有男有女,而且喊得聲音很大。

楊小衣臉色一白,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我出去看看,老板,你先忙。”

黃賀眉頭一皺,抬腿跟上。

吵鬧聲來源在綜合辦公室裏,推開門,裏麵站著一男一女,男的二十郎當歲,染著一頭綠毛,脖子上還有文身。

女人有四五十歲,體型富態,出口就是標準的濱海老婦女:“你這個鄉吾寧,都在我滴女兒手下討飯吃,還敢跟我這麽講話,信不信,我讓我滴女兒把你開了!”

“我女兒在哪塊,快點讓她出來,老媽來了!”

挨罵的是張文靜,她聽不懂老婦女的濱海話,一張俏臉通紅。

旁邊的易夢守、林安、李笑笑等人,都在作壁上觀,誰也不敢勸阻。

楊小衣看到這一男一女,本來就沒有多少血色的臉愈加慘白,“你們怎麽來了?”

“啥子叫你們,我是你媽,他是你弟,我們來看看你,還用的著跟你匯報?”老婦女一臉不耐。

“媽,咱們有話回家說,這裏是公司。”楊小衣的臉上帶著哀求之色,她好不容易在公司樹立起來的威信,經此一役,恐怕會**然無存。

老婦女用手指著張文靜說道:“這個鄉毋寧,一點規矩都不懂,總經理滴媽媽來了,也不給我端茶倒水,還說讓我們去門外等著,是誰給她的權力?我看,這種鄉毋寧,趁早開除了事,不懂規矩的人,可不能留著,跌份!”

楊小衣仿佛吞進了一隻蒼蠅般難受。

張文靜可是黃賀的心腹大管家,而且張文靜做事勤快,為人忠心,公司沒有一個不喜歡她的。

要說她對自己母親無禮,楊小衣第一個不信。

果然,張文靜漲紅著臉說道:“阿姨,說話得憑良心,我什麽時候讓你出去了?”

老婦女立即調轉炮口,唾沫星子飛濺:“噢呦~泥垢西歐次郎~居然還敢跟我頂嘴撒,這就是你們公司的員工?一點都不懂的尊老愛幼,長得跟狐狸精一樣,是不是天天在公司勾搭男人?”

“夠了!媽,咱們回家。”楊小衣聽不下去了,平時在家裏也就算了,到了外麵,居然還是這樣。

張文靜怒了,出奇的憤怒,她可以容忍別人罵她笨,罵她窮,罵她是鄉毋寧,但是她有她的底線。

“你說誰是狐狸精?誰勾引男人了?剛剛你帶著你兒子,上來就要找我拿錢,還說經過你女兒同意,我要打電話問一哈,手機就被你給奪去了,現在你還在這裏侮辱人,到底誰不講理?”

老婦女被一頓搶白,氣的是啞口無言,她捂著自己的胸口,一下就睡倒地上,口中連呼:“哎呦,氣死了,氣死了,氣死了,我喘不過來氣了,你們這是強盜公司,我來看我女兒,你們就這樣欺負我,我不活了!”

說完就開始用頭往地板上撞,砰砰砰。

楊小衣臉都快丟沒了,抓住老婦女的胳膊就往上拽,“哎呀媽,你這是幹嘛呀?這裏是公司,不是菜市場,您先起來。”

老婦女身寬體胖,起碼有一百七八十斤,楊小衣那小體格,根本拽不動。

黃賀抱著膀子,就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出鬧劇。

現在他才明白,楊小衣明明是個濱海土著,為何還要搬出來住。

就這個媽媽在家裏,那家裏就是地獄。

黃賀都不敢想象,楊小衣這二十多年是怎麽過來的。

能活著長大,而且還如此優秀,真是不容易。

老婦女倒在地上哀嚎,那個綠毛兒子卻拿著手機在打農藥,似乎對婦女的操作見怪不怪了。

楊小衣怒其不爭的喊道:“楊小鞭,還不快拉媽一把?”

綠毛青年頭也沒抬,撇撇嘴道:“拉什麽拉,都是給你手下人氣的,要想讓媽起來也行,給錢!”

楊小衣算是徹底看透了,這倆人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要錢。

肯定是那天李笑笑大嘴,把自己的工資給漏了。

不過她現在沒工夫整治李大嘴,當務之急,是要把自己的母親和弟弟轟走!

“你先起來,錢我等會給你。”

聽說要給錢,老婦女也不號喪了,一雙燈泡眼盯著女兒:“真給?”

“給!”楊小衣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你先起來,和弟弟回家。”

老婦女翻了個身,就要從地上爬起來。

綠毛青年一局農藥結束,將手機收進了口袋裏:“起來幹嘛,先把錢給我轉來!關羽出了個新皮膚,我要趕緊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