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禍不單行
“千真萬確呀，陛下！”
“連自己的親戚都能往戰場上送，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送死，大明當真是窮途末路了呀！”
“他們這一戰，必然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
“可想而知，若是輸了，萬裏雄關皆同虛設，咱們的大軍便可直取紫禁城！”
“覆滅明朝，入主中原，指日可待，恭喜陛下呀！”
旁邊的人也接連附和道
“恭喜陛下！”
馬哈木咽了咽口水，強忍著心中的狂喜，又對著真鐵木說道
“有些話還是不要說的太早，萬一這些大明藩王，才是朱祁鎮真正精銳部隊呢？”
聽到“精銳”二字。
真鐵木噗嗤一笑，實在沒忍住。
“精銳？”
他看一向那名斥候，問道
“你來時的路上，可有見到明軍的夜不收？
經過這麽一提醒，斥候瞬間反應過來，連連搖頭。
“您這麽一說，還真一個都沒看到呢！或者說他們壓根就沒放！”
有了這句話，真鐵木一顆星是徹底穩定下來。
這才燦然笑著看向，馬哈木淺淺地調侃道
“陛下可曾見過，連夜不收都不放的精銳？”
“他們這哪裏是來打仗的，分明就是讓這些人將咱們抬進武廟呢！”
聽到這裏。
馬哈木是徹底掩飾不住心中的歡喜了。
“真是沒有想到，大明君主居然如此厚道！”
“眾多親王都出征了，那朕必須給他們點麵子。”
“無需多言，即刻準備起來，朕要禦駕親征！”
“趕緊傳遞下去，可千萬別讓科爾多他們把那些藩王都殺光了！”
就算是要進武廟，那也得有自己一份！
雖然他心裏歡喜，甚至還有些迫不及待。
不過卻並沒有被欲望衝昏頭腦，大腦還是保持清醒的。
馬哈木沒有直接奔遼西，而是轉頭了小通天河。
到時候打的潰不成軍時，逃跑的路線不就在這裏嗎？
直接來個守株待兔，還能省下不少路程呢！
轉眼三日過去。
馬哈木終於等來了消息。
“陛下，明君已經住了咱們的計劃範圍內了！”
“好，即刻點燃火藥，炸毀堤壩，將各路河水傾瀉而下！”
隨著馬哈木一聲令下。
一瞬間，隻聽到外麵傳來接連轟隆的聲音。
所有的堤壩瞬間被炸開，積蓄的洪流如同猛獸一般，開始向通天河道西側飛泄而出。
看著那洪流洶湧，站在高處山坡上的馬哈木，心中也如卸下了一塊巨石。
這些日子天氣逐漸轉涼。
如果再拖幾日的話，水一旦被凍住，這些水便泄不出去了。
還好明軍足夠配！
但真是做到了天時，地利人和。
這是老天爺都在幫他們呢！
……
河水如萬馬奔騰，在縱橫交錯的鈴木之間形成了巨大的聲響。
周王豎了豎耳朵，不禁有些疑惑。
“你們可聽到什麽聲音？”
回頭一看，隻見遠處山峰之上。
無數的樹木接二連三的被衝垮，地麵仿佛都在顫抖。
鋪天蓋地的煙塵席卷而來，鳥獸驚飛，場麵一度的混亂且令人惶恐……
但當他們還在糾結發生了什麽事。
最前麵的士兵突然一聲高吼。
“水！前麵爆發洪災了！”
後麵的人也反應過來。
可也不對呀！
這個季節哪來的水？
“……”
他們是未曾察覺到空氣中的濕度。
隻是覺得，這一切來的有些過於莫名其妙。
反而是坐在馬而上的鐵鉉，反應過來之後，卻瞬間變了臉色。
看著還在四處張望，滿臉金驚疑之色的各路親王。
他連忙一聲怒吼。
“大家先不要自亂陣腳，所有人都往高處走，站在馬車之上，一定要穩住！”
一陣雄厚的聲音，瞬間打斷了眾人的思緒。
大家才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
眼下他們如履平地，能有什麽東西最高？
是那些堆著裝備的大車！
隨著紅色的聲音越發的洪亮，也在加速著他們貪生怕死的本質。
眾人不敢再多想，連忙玩命似的奔走向大車，拚命的往上爬。
好在他們這一次準備充足，再加上有野戰的習慣，所以前麵的打車還是夠用的。
鐵鉉站在高處四處觀望。
之前來這裏打過半年的仗，也是將這裏的地形摸得清楚。
跟中原的平地不同，北方水本來就少。
再加上此地臨海。
就算他們采用水攻的方法。
但這些水最終也會流入大海。
果不其然。
等到他們在大車上帶上那麽幾個時辰，這些爆發的洪水也逐漸被削弱了凶猛之態。
水流已經有了消減平緩的態度。
那些人選擇的心才逐一落下。
可經過這麽一個耽擱，天色已經逐漸暗沉。
鐵鉉深知。
在這樣的季節。
水並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
真正讓人感到畏懼的，是那刺骨凜冽的寒風。
別看是這個季節，可等到天一黑，基本也有零下十度。
若是沒有溫暖提供，即使穿得再厚，恐怕也難以入眠。
這三十萬大軍實力本來就不怎麽樣，要是在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下。
恐怕還撐不到與人家正式交手，就已經飲恨西北了！
“都別在那兒愣著了，如果不想凍死的話，就趕緊去附近收集柴火，生火！”
“衣服若是濕了也幹淨，用火熏一熏！”
“這裏是軍營，若是病了，可就沒有在紫禁城裏那麽舒服！”
這句話倒是給他們提了個醒。
的確，他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溫暖。
可是剛才那一陣洪水，已經浸染了他們的衣服。
如今寒風一吹，簡直就是雙重折磨。
如冰錐一般湧入肉體，令人隻打哆嗦。
有人勉強的行動起來。
由於大水的衝擊，地麵也變得泥濘不堪。
再加上浮在表麵的水珠，也漸漸的染上了冰霜。
所謂禍不單行。
原本停在那裏好好的大車，輪子全部都陷入泥土之中，又被冰霜凍住。
馬也是又冷又餓，壓根兒拖不動。
就單純的來這個地方，都已經凍死了好幾匹馬！
如果再這樣保持現狀的話，他們恐怕是寸步難行。
看著士兵哆嗦著身子，落魄的尋找柴火。
連拖帶拽的拉動馬繩，試圖解救大車。
……
藍玉長長的歎了口氣。
以如今之局。
朱祁鎮交給自己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這，那就是一場無法戰勝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