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毒蠍心腸
“騰戈叔父,周富貴回來了?哎,父王病重,我實在是無暇去迎接他啊。”
慕容康對慕容騰戈說道。
周富貴率部“斷後”,讓慕容望父子逃脫,對此,慕容康對周富貴還是心懷感激的,但感激的同時卻是有些嫉妒。
“牛渚之戰”,燕軍大敗,諸部多多少少都有折損,慕容康麾下精銳白波軍也幾乎折損一半,唯獨周穀貴所部完完整整的回來了,幾乎未折一人,並因此得到了慕容騰戈等人的大加讚賞。
周富貴率部奮起“反擊”夏軍,也得到了慕容勃烈的大加讚賞。
因此慕容康頗有些嫉妒周富貴,非但慕容康如此,燕軍將領幾乎都是如此,嫉妒、嫉恨周富貴,特別是鮮卑人,如阿爾布穀等人。
“哎,此等小事,就不必世子親自出馬了。”慕容騰戈聞言搖了搖頭後問道:“徐州勢危,王爺他又是一病不起,接下來又當如何啊?”
“出了何事了?”慕容康聞言問道。
“騰戈得到的消息是,夏汝南、江夏兩路兵馬已經自西而來,而我徐州兵少,又當如何抵擋啊?”慕容騰戈答道。
慕容勃烈領軍在外,鎮守徐州的慕容望又傷重不起,根本無法主持徐州防務,而慕容騰戈雖禦下較為寬厚。但他領兵能力平平,夏軍大軍壓境,於是就慌慌張張的前來問計。
同時慕容騰戈麾下隻萬餘漢軍,而燕軍精銳還是以鮮卑、氐、羌、羯等族人為主,特別是騎兵,此時慕容望父子手下仍是有三萬餘精銳鐵騎的,而這三萬餘精銳鐵騎,慕容騰戈是指揮不動的。
“汝南、江夏兩路兵馬?”慕容康聞言吩咐手下道:“取地圖來。”
須臾,地圖取來,慕容康觀看良久之後,指著地圖之上一處地方說道:“使一支精兵置於此地,可以少勝多,至少能擋住南朝的這兩路兵馬。”
“嗯,世子用兵果然了得。”慕容騰戈也看著地圖說道:“不過世子,騰戈手中已無精兵了。”
“周營將的白虎營不是精兵嗎?”慕容康微微一笑後說道。
慕容騰戈的意思,慕容康又豈能不清楚?但目前手中的三萬精銳騎兵,幾乎就是慕容望父子最後的本錢了。
亂世之中,兵馬就是立世的最大本錢。
因此慕容康又怎會將這三萬餘精銳騎兵交給慕容騰戈?至於周富貴及所部的白虎營,前去阻敵,死不死的就關係不大了,不死最好,死了的話,對慕容望父子影響也不大,反倒會令慕容勃烈實力受損,周富貴及其白虎營畢竟是慕容勃烈的麾下的。
至於周富貴本人,一點小小的恩惠,不足掛齒,況且奴才替主子賣命,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慕容康心中暗暗思忖道。
於是周富貴及所部白虎營又一次處在危險境地了。
...............
長江,又名江水、大江等,為華夏民族的母親河,也是江南最後一道屏障,從古到今,多少欲渡江征服江南的人,均折戟於此。
大燕國也是如此,六十餘萬大軍都打到了長江北岸了,卻一敗塗地,大敗而逃。
燕軍敗退後,長江就安全了,往來的夏渡船也逐漸增多了。
此時一條夏的中型客舟正乘風破浪的行駛在長江之上。
客舟吃水較深,明顯載有重物。
“我說兄弟們,我等是不是上當了?”
“廖老三,上什麽當了啊?”
“過了江之後,就要到京師了,可洪參軍他...?”
“洪參軍他怎麽了?”
“他根本不提分這些寶貝的事情啊!”
“是啊,難道他忘記了嗎?”
“忘記了?我看是他想獨吞!”
“嗯,廖老三說的在理,不如我等搶了這些財物逃走算了,有了這些財物,我等去哪裏不逍遙自在?非要在這棵樹上吊死嗎?”
“在理,在理,就算是做個山大王,也比這日子過得自在!”
“噓,聲音小點,有人來了。”
客舟自在,二十多名夏軍聚在一起,低聲議論不已,欲將十餘口大箱子中的金銀珠寶等物據為己有。
“砰!”的一聲,客舟艙門忽然被人推開,一名夏軍校尉看著眾人問道:“廖老三,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劉軍校,哪陣風將您吹來了?”廖老三聞言諂笑道。
“哼!”劉軍校哼了聲後說道:“上來吧,去參軍艙中,洪參軍有請!”
“洪參軍?”廖老三聞言愕然道:“何事啊?”
“叫你去就去,勿須多言!”劉軍校手扶腰刀答道:“肯定是好事呢,你們不是嚷嚷著分錢嗎?參軍已經答應你們了。”
“哦,多謝參軍,多謝劉軍校了。”廖老三等人聞言大喜,便魚貫走上了甲板,來到洪無忌所在的船艙。
廖老三等人心中雖有些懷疑,但劉軍校等人是帶人過來的,而他們身上並無任何兵器。
既然洪無忌已經答應分這些財寶,那麽先分些再說,過後再考慮是否殺人劫財,獨吞這些財寶。
“兄弟們辛苦了!”洪無忌見廖老三等人全部進入船艙之後,神色平淡,微笑著說道:“記得答應你們分錢,洪某並非言而無信之人,今日就由劉將軍給你們分錢吧,劉將軍,給他們分吧,出力多的便多分些。”
“末將遵令!”劉軍校心領神會的拱手道。
“多謝洪參軍!”廖老三等一起拱手謝道。
“不必客氣!”洪無忌揮了揮手後,仍是麵帶笑容的說道:“你們分,我上去走走。”
洪無忌說罷,便走出了船艙,並輕輕的帶上了艙門。
“歸興帶雨繼先覺,雨細風波議築壇。”洪無忌看著長江上秀麗的景色,頓感有些詩意在胸中,便欲一吐為快。
“啊!”
洪無忌剛剛吟了半首詩,身後船艙內便傳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淒厲的慘叫聲回**在了整個江麵之上。
“噗噗!”
“啊!”
慘叫聲及利刃入肉聲是一聲接著一聲,不禁令人毛骨悚然的。
“獨向暮潮緱嶺上,係長江腳浣花箋。”
洪無忌置之不理,仿佛未聽見似的,繼續吟著下半首詩。
...............
第二日,長江南岸一間屋中。
“諸位兄弟...”洪無忌指著十八口打開箱蓋的大箱子對劉校尉等十七人說道:“閔軍主言,國事艱難,需將這些財寶交於朝廷,不過洪某以為朝廷荒**無道,致我大夏江山社稷毀於一旦,致我黎民百姓於胡騎鐵蹄之下,因而朝廷,哼...不值當我等如此,洪某答應閔軍主之事,也隻有失言了。”
箱中的金銀珠寶等在燭光中發出陣陣耀眼的光芒,幾乎將整間屋子照射得如同白晝,引人垂涎欲滴。
“參軍,你...”劉校尉等十七人均不知洪無忌為何意,均是麵麵相覷的,劉校尉問道。
洪無忌聞言微微一笑道:“我等十八人,十八口箱子,豈不是天意?”
“哈哈,多謝洪參軍了!”
“洪參軍果非常人也!”
眾皆大喜,紛紛開口或感謝或誇讚的。
要私吞就私吞,又何必找那麽多的借口?還冠冕堂皇的,許多人心中暗暗不齒道。
“汝等皆某心腹...”洪無忌隨後低聲對劉校尉等十七人說道:“此事萬不可泄露,若有隻言片語泄露,吾等休矣!”
“參軍放心吧!”劉校尉應了一聲後,惡狠狠的看了一眼其餘十六人後說道:“何人敢多嘴?休怪劉某無情!”
“洪參軍、劉將軍放心罷!”
“此事隻爛在我等腹中矣!”
眾人紛紛應道。
“好!”洪無忌聞言欣慰的點點頭後,端起酒桌上的一碗酒後說道:“就以這碗酒,我等盟誓如何?”
“諾!”眾人欣然同意,紛紛端起酒碗,發著各種毒誓,並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無一人注意洪無忌根本沒有喝酒。
“噗!噗!噗!”
“不好,酒中有毒!”
酒中毒極為猛烈,隻片刻間眾人紛紛毒發而亡,死時怒目圓睜,均是死死的盯著洪無忌。
“狗賊...”片刻後,十七人當中隻劉校尉還有一口氣,血紅著雙眼盯著洪無忌,嘴角流下了一縷黑血。
劉校尉斃命隻在頃刻間,臨死前,氣息奄奄的問向洪無忌道:“狗賊,劉某早就知道你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可沒想到你居然如此之毒,為了獨吞這批財物,竟害死如此之多的兄弟,這區區財物,難道真的重於跟隨你多時的兄弟嗎?”
“非也!”洪無忌搖搖頭,長歎一口氣,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黃金後說道:“這不是金子,而是權柄!洪某家門不幸,除了我之外,滿門老幼皆死於胡虜之手,洪某與胡虜狗賊有著不共戴天之血海深仇,此仇豈能不報?而欲報仇雪恨,非有權柄不可為之,因此非洪某貪財。洪某不得不出此下策,就委屈兄弟們了。”
洪無忌說罷還笑了笑,笑容如和煦春風,可在劉校尉眼中,卻如地獄惡魔般的恐怖。
劉校尉毒發身亡後,洪無忌看著滿屋屍體及十八箱金銀珠寶,卻犯了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