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深陷危境
“富貴旗主,你過來一下,我有話說。”
連日的訓練,周富貴等人就是鐵打的身體也受不了,此日訓練完畢,周富貴本打算早早的去睡覺,可同鄉易季生、劉清苗等人忽然拉住了周富貴後說道。
“何事啊?”周富貴有些不悅的說道:“老易頭,弓箭等兵器改進一事怎樣了?”
“老易正加緊呢...”易季生搓著手答道。
“城隍廟之中有件新鮮事情,旗主何不去瞧瞧?”劉清苗說道
“什麽事啊?瞧什麽瞧?你們不嫌累嗎?早些歇息吧。”周富貴搖頭道。
“哎,我說富貴哥啊,你是惦記著帳中小...啊?走吧,左右無事,去瞧瞧熱鬧嘛。”許滿倉張個大嘴,差點說漏嘴。
“什麽小啊?小貓、小狗?”典猛聞言打趣道。
“是你這小...老烏龜!”許滿倉瞪著牛眼看著典猛說道,典猛是知道小青之事的,乃是故意打趣。
整日裏訓練,眾人均感煩悶、無聊之極。
周富貴惡狠狠的瞪了許滿倉、典猛一眼後,便被許滿倉、典猛兩名鐵塔般的大漢拉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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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廟位於廣陵郡城外,距燕軍大營約十餘裏上下,為一座破敗的小廟,此時冬季已至,殘垣斷壁上落滿了破敗的枯葉,小廟被歲月侵蝕的甚為嚴重,隻能從屋簷上殘存的祭獸,隱約看出當時的規模。
“供佛善錢!”
周富貴等人來到城隍廟之時,兩名披頭散發的大漢攔住了去路,伸手要錢。
頭陀?周富貴見兩人的模樣,有些像是帶發修行的頭陀。所謂頭陀,是指行腳乞食的僧人,而真正的僧人與頭陀是有所區別的,真正的僧人是需要出家的,頭上有戒疤,有度牒、戒牒等,如龍潭寺的老僧,而頭陀是可以不出家的,行走江湖,四處化緣。
此時兩名頭陀化緣化到了周富貴等的身上,錢雖不多,每人四個大子兒,但卻令周富貴心中不爽。
不過周富貴並未與他們計較,而是老老實實的數了二十多文錢,遞給他們後,便走進了城隍廟。
一群遊方頭陀想幹什麽?此刻周富貴倒也起了一些好奇心。
城隍廟不大,裏麵卻坐滿了人,周富貴等人幾乎沒有了立足之地了。
“讓讓,讓讓,騰個地兒。”典猛、許滿倉兩條大漢一左一右的推搡著廟中之人。
“周旗主?”被推搡之人正要發怒,忽然轉頭看見了周富貴,於是驚道,隨後幾人便騰出了個位置,以便周富貴坐下。
周富貴在燕軍大營中,鬧出了那麽大的動靜,漢軍之中的許多人當然就認識他了。
擠在廟中之人大都為漢軍士卒,大都為最底層的士卒,幾乎沒有一個將官,而一名旗將,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天大的官了。
“這位兄台,是哪裏人啊?”周富貴點頭致謝,坐在了一人旁邊後問道。
“小的涿州人,賤名錢六...”涿州人錢六諂媚的答道:“周旗主如此人物,今日也來聽綸音?”
“哦?我為何等人物啊?”別人將旗將當回事,可周富貴卻是不以為然的笑問道。
“哎喲,你可不知道,周旗主之名,目前在咱們當中可是響當當的呢,還如此年少,可謂是英雄出年少啊,以後定是前程不可限量。”錢六接著諂媚的說道。
“哦?是嗎?”周富貴笑了笑後問道:“為何綸音啊?”
“大師講經啊,俺聽說是來自仙渺山的大師呢,是活神仙!”錢六答道。
原來是老和尚誦經...周富貴聞言心中暗道。
亂世之中,底層之人生活艱難,於是就寄托於一些虛無縹緲的事情,吃不飽飯,也落個精神有所寄托,可對於老和尚誦經這種事情,自己怕是聽著聽著就睡著了...
周富貴頓時有些大失所望,也提不起半點興致了,隻想回營真正的睡個大覺。
若是能摟著小青睡個大覺...周富貴是越想越齷齪。
“當...當...當...”
正當周富貴想美事之時,想得心花怒放之時,想得心癢癢之時,罄鍾響了數下,一群頭陀簇擁著一名中年頭陀走了出來。
中年頭陀,披頭散發的,隻不過額頭上束發的是一條金箍帶,身上也是件錦袍,而不像其他頭陀,身上衣物破舊不堪,還散發著陣陣惡臭。
中年漢子當然就是傳說來自仙渺山的活菩薩、活神仙了,中年頭陀身後甚至還有數名女子,其中一名女子卻引起了周富貴的注意。
她是何人?女子蒙著麵,是看不清容貌的,可此女身材...周富貴感到有些眼熟,但絞盡腦汁的,卻想不起來。
“有生皆苦,死則亦苦,諸受皆苦,眾生皆苦!”
“阿彌陀佛!”
“人死之時,四百四病,同時俱作,四大欲散,魂魄不安。欲死之時,刀風解形,無處不痛,白汗流出。”
“阿彌陀佛!”
“室家內外,兄弟妻子,共相戀慕。一朝破滅,為人抄劫,各自分張。父東子西,母南女北,非惟一處,為人奴婢,各自悲呼。心內斷絕,窈窈冥冥,淒淒慘慘,無有相見之期。”
“阿彌陀佛!”
周富貴中年頭陀不知是誦經還是誦的是其他什麽玩意,總之是雲裏霧裏,說的是世上萬般苦難之事,而中年頭陀每誦一句,屋中之人便跟著應一句“阿彌陀佛”,許多人熱淚盈眶的,悲苦難抑。
中年頭陀誦經誦出了眾人心中的苦處。
眾人皆為簽軍漢軍,背井離鄉的來到此地,可謂是妻離子散的,前途未卜的命運,如此種種,就更引起了眾人心中的共鳴,甚至有人淚流滿麵的。
周富貴、許滿倉、典猛等人也是被吸引住了,周富貴號稱一誦經就會呼呼大睡,居然也是聽得津津有味的,不禁連連點頭。
中年頭陀誦經似乎是有股魔力,吸引著眾人靜心傾聽。
“諸胡逆亂中原已數十年,中原諸郡,皆為戎居,暴胡欺辱漢家數十載,殺我百姓奪我祖廟,視我漢人為兒、奴、狗,戎狄倒稱國人,聲色、狗馬、土木、禱祠、甲兵等,皆我漢人之膏血也!戎狄貪鄙成風,奢靡享樂,獨吾民終歲勤動,妻子凍餒,求一日飽食不可得,諸君以為何如?”中年頭陀忽然口風大變,大聲說道。
“惟命!”眾人聞言一起大吼道。
“大疫、大旱、饑饉,而戎狄等齷齪邪佞之徒,不思賑濟,雜役卻日益繁重,官吏侵漁日盛,暴虐如是!漢家之人,苦於剝削久矣!今日戎狄南侵,兵犯江左,大夏據之大江南北,諸君若能仗義而起,四方必聞風響應,旬日之間,萬眾可集,殺盡天下諸胡,匡複漢家基業,輕徭薄賦,以寬民力,四方孰不斂衽來朝?諸君眾籌之?”中年頭陀又道。
“善!”眾人又是大吼道。
不是經書了,不是經書了,此時此刻,周富貴方才醒悟過來,大驚失色,嚇得臉色蒼白,汗流浹背的,慌忙對許滿倉等人低聲說道:“快走,快走,快快離開此地!”
“出了何事了啊?”許滿倉聽得是津津有味的,剛才也是揮拳跟著大吼,此刻聞言,轉頭看著周富貴詫異的問道。
“我等大禍臨頭了!”周富貴來不及跟許滿倉細細解釋了,焦急的說了一句後,對典猛等人使來個眼色。
於是典猛拖著許滿倉,索達成拖著易季生,潘見鬼拖著劉清苗,加上周富貴,七人急急如喪家之犬,惶惶似漏網之魚,擠出人群,向著廟外奔去。
鮮卑人又不是癡呆之人,定是在軍中安插了無數細作、眼線,此時城隍廟中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鮮卑人還不知道?也許他們早就知道了這些頭陀所為之事了。
這些頭陀所為之事為何事?乃是謀逆造反之事,而無論是哪個朝代,無論是何人當政,都是容不下謀逆造反之事的,必然會大舉殺戮,且毫不容情。
周富貴莫名其妙的卷入了此事,同時對於此次城隍廟之行,是悔恨萬分。
“站住!”
“爾等想去哪裏?”
周富貴等七人奔出城隍廟之後,黑暗中忽然鑽出數十個身影,用手中刀槍逼住周富貴等七人,大聲喝問道。
“嗬嗬嗬嗬,仙師綸音,我等大受感悟,因綸音太過精絕,我等便回去慢慢消化,方能領悟。”周富貴示意許滿倉等人不得妄動,胡亂解釋一番,妄圖蒙混過關。
此次城隍廟之行,周富貴等人隻攜帶了些許腰刀,連弓箭都未攜帶,如何是他們的對手?況且廟中之人皆他們的信徒,若是忽然動手,周富貴等人必然會是凶多吉少。
此時此刻,周富貴的旗將身份就不管用了。
“聖師仍在講經,你就迫不及待的回去消化、領悟?”一名頭陀冷笑一聲後,大聲下令道:“拿下此七人,綁至聖師座前!”
隨著頭陀一聲令下,十餘副弓弩就對準了周富貴等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