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訓練乞活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一曲《秦風·無衣》,暫作為白虎旗的軍歌,軍歌嘹亮,回**在了燕軍大營之中。
周富貴整軍之後,便開始訓練,而一支未經訓練的軍隊,就算是士氣高上了天,上了戰場,一樣被敵人殺得落花落水的,如砍瓜切菜一般,周富貴等一眾鹿鳴鄉同鄉一樣無法活下來,因而此日一大早,白虎旗的全體將卒便開出了軍營,大聲唱著軍歌,排成整齊的隊列,向著營外開拔而去。
大清早的,果敢營他旗之人還在熟睡,許多人就被白虎旗的軍歌吵醒了,大聲咒罵著走到軍帳外,像看戲一般瞧著白虎旗之人,其中好奇者有之,不以為然者有之,輕蔑冷笑著也有之。
幽州及附近州郡,共簽軍漢人三萬餘人,此時由慕容騰戈統領,而簽軍漢軍是什麽軍隊?說到底就是送死,當做炮灰的軍隊或為修橋鋪路之軍,對此,許多人心中是非常清楚的。
訓練也是死,不訓練也是死,訓練也是為修橋鋪路、押運糧草等事,不訓練也是如此,既然如此,還訓練什麽?不如睡大覺好了,眾人是萬般無法理解周富貴所為。
“周旗將,大清早的,你抽什麽風啊?”
昨日縱歡一宿,營將阿爾布穀剛剛入睡,卻被白虎旗之人吵醒,是極為惱火,罵罵咧咧的走出軍帳外,正好撞見周富貴,於是大聲喝問道。
“哎喲,是阿什麽營將啊...”周富貴對阿爾布穀恨之入骨,但最近卻表現出對阿爾布穀異常諂媚的態度,似乎是有意認慫,見阿爾布穀出來後,周富貴連忙小跑到他麵前後笑道:“你不是見到了嗎?麾下正教閱他們呢。”
“教閱做什麽?有個屁用,吃飽了撐的,快命人馬回營,休要打擾大家睡覺了。”阿爾布穀氣岔岔的嗬斥周富貴道。
“瞧你這話說的,軍不教閱能稱之為軍嗎?”阿爾布穀不識好歹,周富貴也懶得跟他廢話了,丟下一句話後,便又是一溜小跑追上了白虎旗,與他們一起訓練跑步去了。
周富貴訓練的第一課就是腳力,無論是攻擊還是逃命,沒有一副好腳力是萬萬不行的,按周富貴的意思,白虎旗之人最好如戴宗一般,可日行八百裏...
因此今日訓練,白虎旗無一人騎馬。
另外周富貴還打算訓練他們野外生存、格鬥廝殺、躲避矢石等科目。
“好你個周富貴,敢蔑視於我?”雖然周富貴態度轉變,可阿爾布穀心中清楚,周富貴與自己仍是不對付,甚至周富貴在心中仍是在記恨自己,阿爾布穀氣得大罵道。
就算周富貴是真心誠意的,但阿爾布穀也不會放過他的,尋機害死周富貴,原因就是有人出了大價錢,要周富貴的命。
可阿爾布穀尋機沒尋到,周富貴反倒是官是越做越大了,此時為軍中旗將,而阿爾布穀雖為營將,但想無端端害死一名旗將,也不是那麽容易的。最為關鍵的是,周富貴不知道是什麽狗屎運,或者真的是吉人自有天相,不但有了慕容騰戈的庇護,就連大燕國關寧王慕容勃烈都青睞於他。
慕容勃烈親自任命周富貴為旗將就是佐證,甚至有傳聞,慕容勃烈看上了周富貴,打算將愛女許配於他...如此就令阿爾布穀投鼠忌器,不敢下手了,若此事為真,那麽阿爾布穀此舉豈不是給自己找了個大禍端,要知道阿爾布穀給慕容勃烈提鞋都不夠格的。
“營主...”李虎離開了周富貴等人,投奔了阿爾布穀,此時開口說道:“周富貴修改了軍法,小的還探聽到了他的一番言論。”
“嗯,他有何言論?”阿爾布穀聞言問道。
“他說整軍目的是為了活命,等等一些不當之言。”李虎答道。
............
“部大啊...”周富貴帶人野外訓練之時,阿爾布穀卻跑到了慕容騰戈麵前訴苦道:“此人在營中,麾下這營將可是做不下去了。”
“你說的是何人啊?”漢軍三軍統帥慕容騰戈聞言詫異的問道。
慕容騰戈正為漢軍頭痛,此時阿爾布穀跑來訴苦,慕容騰戈本不想搭理他的,可想著阿爾布穀為本族人,同時還指望著這些本族鮮卑人統領漢軍呢,因此才耐著性子聽他說。
“除了周富貴這悖逆小子,還有何人啊?”阿爾布穀哭喪著臉說道:“牧馬最害怕的就是害群之馬,而周富貴就是這害群之馬。”
阿爾布穀打算將周富貴趕走或者降為普通旗卒,如此就可以試探周富貴到底有何來頭,或者探明周富貴與慕容勃烈是否真的有瓜葛,若是周富貴被趕走或者降為普通旗卒,而慕容勃烈不理會的話,那麽事情就清楚了,同時以阿爾布穀目前的權勢,捏死周富貴這個普通旗卒,就如捏死一隻螞蟻般的容易。
“嗯,此話怎講?”慕容騰戈聞言皺眉問道。
阿爾布穀是什麽德性,慕容騰戈比誰都清楚,躍馬河一戰,阿爾布穀臨陣脫逃,而周富貴領人奮擊夏軍,因而在慕容騰戈的心目中,阿爾布穀與周富貴相去甚遠,不是阿爾布穀是鮮卑人,而朝廷明令漢軍的主將必須是鮮卑人,特別是營級主將,慕容騰戈都想換人了。
慕容勃烈為大燕朝廷重臣,為大燕國開國元勳,因此慕容勃烈任命一名漢人為小小的旗將,是無人敢有二話的。
“部大,周富貴他修改了軍令。”阿爾布穀答道:“祖宗傳下來的軍法,他居然敢修改?膽子也太大了,若軍中個個像他一樣,豈不是要亂套了?他敢修改軍法,其他事情還有他不敢的?還有...”
“還有什麽,盡管說出來。”慕容騰戈不置可否的看了阿爾布穀一眼後說道。
擅自修改軍法,確實是件大事,軍法又豈容擅自修改?不過大燕國立國之前,隻是北方草原上的遊牧民族,能有什麽軍法?最多不過是有些族規而已。入主中原,立國成軍之後,才逐漸形成了一些軍法,並不斷修改、完善。
因而此事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主要要看慕容騰戈、慕容勃烈等人如何看待了。
“還有他整軍之時,不提忠於大單於,忠於我大燕國,隻說是為了活命,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該當重罰。”阿爾布穀接著說道。
“為了活命?哈哈,為了活命...這小馬駒,倒也老實。”慕容騰戈聞言不禁哈哈大笑道。
對於一般普通旗卒來說,他們知道忠君嗎?答案是否定的,軍中大談忠於皇帝,忠於大燕國的,還不如許諾些實在的東西,如金銀、財物、女人、田地、美宅、牛羊等,如此反倒能提升軍中士氣。
“部大,你這是何意啊?”慕容騰戈放聲大笑,使得阿爾布穀黑著臉問道。
“隨我去看看。”慕容騰戈不答,站起身來後說道。
阿爾布穀讒言,反倒使得慕容騰戈來了興致,想去看看周富貴到底想幹什麽。
............
“跑啊,跑快點,伏低些,注意避箭!”
“平日多出汗,戰時少流血。”
燕軍大營一處曠野之中,周富貴命人搭建了簡易的訓練場,也就是校場,周富貴騎在馬上大聲吼道。
此時周富貴命旗中弓箭手不停的開弓放箭,命手下旗卒們在其中穿行,以訓練躲避箭雨的能力或反應,當然箭鏃是去掉箭頭的。
在這個世上,最主要的遠程兵器就是弓箭,在一場戰役之中,死傷最多的就是被弓箭所傷,因此避箭這件事情必須訓練,如此就能極大的提升白虎旗在戰場之上的生存率了。
此刻天上箭如雨下,而白虎旗除了周富貴與小青之外,均在場中拚命奔跑或爬下,而去掉箭頭的箭鏃雖不會致命,但自半空落下,砸在人身上,卻也是令人疼痛不已。
“哎喲,累死俺了,死了,死了,俺跑不動了。”年過四旬的易季生,奔了個汗如雨下,大口大口的呼氣、喘氣,卻仍感到呼吸困難,幹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打死也不挪窩了。
周富貴見狀大怒,騎在馬上,彎弓搭箭,照著易季生就是一箭,去掉箭頭的羽箭如流星般的,撞在了易季生的身上,“啪”的一聲響,易季生就由坐著變成躺在了泥地之中了...
“老易頭,你已經死了。”周富貴策馬過去,看著躺在地上的易季生說道。
“死了?沒那麽容易。”易季生是個迷信之人,特別忌諱別人說他死,立即從泥地中跳起身來後反駁道:“你周旗主是何等神箭?你手中又是何等的寶弓?其他弓箭,哼,老易可不是那麽容易死的。”
小青忍不住偷偷笑了起來,周富貴也是哭笑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