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亂軍者斬

“你來做什麽?”

“奴......”

“奴什麽奴?快點回答。”

“......”

“快回答啊,何故至此?”

“奴...已無處可去,嚶嚶嚶...”

“......”

“快收聲啊,哭什麽哭啊?被那邊那位長得像個綠毛烏龜般的人察覺,後果難料啊!”

“噗嗤...”

“......”

“姑娘何名何姓?”

“奴沒有姓名,他們稱奴小青。”

“小青?你白蛇姐姐去哪裏了...小青啊,你可害苦俺了...”

幽州城外,燕大軍人群之中,一高一矮,一壯一瘦兩人在不停的低聲嘀咕著。

高壯者當然就是落雁村的周富貴了,而矮瘦者就是小青,一名女扮男裝的女子,也就是周富貴所救下的琴女,否則也不會將周富貴嚇個半死...

周富貴於幽州城內殺人越貨的,殺了四名胡人,已經犯下了死罪,而無論周富貴等人如何毀屍滅跡,也不可能做得天衣無縫的,總會露出馬腳的,沒準現在幽州城內的捕快、巡檢等正四處捉拿凶犯呢。

周富貴原本想,馬上就要奔赴燕、夏交戰的戰場了,是生死未卜,那麽就算是幽州城內的捕快、巡檢等知道了凶案是周富貴等人所為,也是鞭長莫及的。

幽州城的捕快、巡檢等總不至於在戰場上拿人吧?

可現在好了,小青這個人證自己找上了周富貴,若是幽州城的捕快、巡檢尋跡而來,周富貴等豈不大事不妙了?

可此時的周富貴既不能趕她走,又不敢聲張,隻有盡量隱瞞女扮男裝的小青的女子身份,待有機會再打發她滾蛋...

所謂騎虎難下,就是指周富貴目前的處境,周富貴都有些後悔救下琴女小青了,或者後悔因年輕氣盛,忍不得一時之氣,殺了四名胡人。

“哎喲,哪個橫死賊養的畜生?想害爺爺斷子絕孫還是想謀財害命啊?橫死賊、賊配軍、狗奴才!”

周富貴努力裝作沒事人似的,神情淡然,老老實實、規規矩矩的立在人群之中,可周富貴的老馬卻不消停...

老馬已有二十多歲了,基本上算是馬界老前輩了,所謂尊老愛幼,老馬當得到其他馬匹的尊重,可一匹年輕的健馬立在老馬麵前,馬尾巴不停的甩來甩去的,甩在老馬的馬臉上,早已令老馬怒火中燒,臨了年輕的健馬拉了一泡屎,還是稀屎,濺起了三尺高,濺在了老馬的馬臉上。

老馬終於怒不可遏,怒嘶一聲,人立起來,揚起前蹄,狠狠的踢向健馬,可不知是什麽原因,也許是老馬老眼昏花,一蹄子居然踢在了周富貴前麵的一名壯漢的屁股上,頓時令壯漢大怒,捂著屁股跳腳大罵,各種汙言穢語是層出不窮的。

“哈哈哈哈!”

壯漢屁股上,出現了兩個明顯的馬蹄踢出的窟窿,黑色屁股已露在外麵,頓時引得眾人是哄堂大笑,還好老馬未踢中要害,否則壯漢真有可能斷子絕孫了...

“你大爺的,圖財害命?你個二傻子身上,有什麽值錢的東西?圖你什麽?圖你這身上二兩臭肉嗎?呸,喂狗的臭肉,送給老子都不要!”周富貴正在煩惱中,而事情起因,確實是自己的,這匹又老又倔老馬的錯,本想致歉兩句了事,可壯漢罵聲如雷,根本不容周富貴插嘴,終於罵得周富貴惱羞成怒,也是大聲叫罵道。

“哈哈,原來是薊州老驢啊?驢、馬不同槽,活該你被踢!”

“哈哈哈哈!”

“薊州老驢也好過你幽州雲雀!”

“雀,鳥也,爾等一群鳥人,也敢出來丟醜?”

“砰!哎喲,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敢動手?”

“打得就是你這薊州老驢!”

“兄弟們,這口氣不能忍,這個臉俺們丟不起,殺啊!”

周富貴與壯漢的互相謾罵,引發了幽州旗與薊州旗的罵戰,不知誰先動了手,繼而就引發了雙方群毆。

雙方打做一團,場麵混亂不堪,阿爾布穀等旗將欲阻止,可雙方打發了興,根本阻止不了。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一些旗將、押隊等還沒來由的受了不少拳腳。

頭小個矮,身子肥胖,脖上還纏著一條綠色裘皮的阿爾布穀,氣得臉色通紅,拔出腰刀,大聲喝止,卻不知被何人推倒在地,仰麵朝天,半天爬不起身來。

琴女小青是驚得臉色發白,躲在一眾幽州鄉民之間,隻能將關切的目光投向周富貴,卻無任何辦法。

“好個伶牙利齒的白皮奴,你奶奶的,找打!”所謂冤有頭,債有主,薊州壯漢直撲周富貴而來。

好不容易整了條新褲子,這還沒穿熱乎,就被老馬踢出兩個窟窿,壯漢不禁肉痛不已,又被周富貴罵得火冒三丈,於是怒吼一聲,雙拳直上直下的,向著周富貴撲擊而來。

“動手是嗎?”

周富貴丟去兵器,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大家同為大燕偽軍,世稱漢賊,是同一條戰線的戰友...因而能夠不動兵器就不動兵器,動兵器這事就大了,雙方都是默契的拋去兵器,看誰的拳頭硬。

壯漢為彪悍的北方大漢,身材雄偉,肌肉虯結,虎背熊腰的,拳頭舞起來,是虎虎生風,直擊周富貴的小白臉,周富貴也是身體強壯,可一個是黑壯,周富貴是白壯,身上的肉白生生的,如浪裏白條一般。

這拳打實在了,周富貴的俊臉定會被揍成醜八怪...

頭可斷,血可流,發型不能亂!周富貴豈能讓對方得逞?於是側身躲過壯漢凶猛的撲擊,迅速閃於壯漢身後,快速提出一腳,踢在了壯漢的腿彎處。

壯漢皮糙肉厚的,打在其他部位,就跟撓癢癢似的,而其弱點或者說薄弱之處,就在於關節、咽喉等處,周富貴是深諳此道的,因而一腳就將對方踢得單膝跪在了泥地之中。

這還是周富貴手下留情了,否則踹在壯漢的膝蓋上,他這條腿可就廢了。

“哈哈,剛吃過海參是嗎...哎呦!”

周富貴扭住了對方左臂,哈哈大笑,可話音未落,壯漢右臂奮力一擊,胳臂肘頂在了周富貴的頭部,力量極大,直接將周富貴頂飛了出去,“噗通”一聲,跌倒在了泥地之中。

“橫死賊,假娘子,找死!”

壯漢大吼一聲,飛身而起,如泰山壓頂般的,壓向周富貴。

這一下壓實了,不但周富貴的小俊臉堪憂,就連他的五髒六腑也是凶多吉少了。

“彩!彩!彩!”

“典猛大哥果然威猛!”

“富貴也不落下風,好樣的!”

一眾燕軍此刻陣也不列了,還給激鬥的兩人騰了個地方出來,紛紛抱著兵器,看著二人打鬥,大聲鼓噪喝彩。

終於爬起身來的阿爾布穀,坐在地上被氣歪了鼻子,卻無任何辦法阻止。

名叫典猛的壯漢來勢洶洶的,嚇得躺在地上的周富貴抬腿就是一腳,正踹在典猛的胸腹處,借勢將他踢了個一百八十度大旋轉,“啪”的一聲,落在了泥水之中。

“好賊奴!”

薊州壯漢典猛人如其名,果然異常悍勇,雖被摔了個七暈八素的,但很快就爬起身來,又向周富貴撲來,典猛悍勇,周富貴也不孬,於是二人糾纏在一起鬥了個難解難分,不分伯仲。

“哧啦!”兩人久鬥之下,典猛的褲子終於不堪其負,被扯開了個大豁口,露出了典猛黑紅黑紅的屁股。

“哈哈哈哈!”

一眾燕軍見狀頓時哄堂大笑。

“我...我...哇...”

此時典猛也不與周富貴繼續打鬥了,兜著褲子,居然放聲大哭起來。

典猛雖威猛異常的,其實他的年齡剛及弱冠。

“啊?你哭...哭什麽?”

周富貴身上也挨了典猛不少拳腳,身上也是沾上了不少汙泥,不過衣物倒也完整,同時周富貴秉著打架發型不亂的原則,因而模樣看著不是那麽狼狽,起碼比典猛好多了。

周富貴氣喘籲籲的看著典猛哭笑不得的問道。

“俺娘...俺娘...縫了整整三個月,才縫好的,可俺穿了還不到一天,就...你賠俺,否則俺誓不與你善罷幹休!”典猛哭喪著臉說道。

“哈哈,誓不善罷幹休?”周富貴聞言不禁笑道:“不就一條褲子嘛,改日多送你幾條便是,休要囉嗦了。”

話說也是周富貴的老馬馬老脾氣怪,踢破了典猛的褲子...確實是有錯在先。

“這可是你說的?可不許欺騙俺。”典猛雖不信周富貴的話,但也是無可奈何。

典猛平日裏鬥勇是罕逢對手,卻與一身白肉,假娘子般的周富貴鬥了個不分勝負,因而典猛對於周富貴倒也有些敬佩。

“打完了?”營將慕容騰戈聞訊,終於帶著百餘騎兵趕來,騎在馬上,鐵青著臉看著周富貴、典猛二人下令道:“來人呐,綁了此二人!”

慕容騰戈的左右聞言,便如狼似虎般的撲了上來,將二人綁了個結結實實的。

燕軍軍法,亂軍者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