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既是兄弟也是連襟

老趙家的關係極為複雜,就連趙桓都要好生梳理,一個不小心,就會出現紕漏。

鄆王和肅王,皆為王貴妃所生。

而除去早夭的二皇子,便是身為三皇子的鄆王趙楷,最是年長,隻比趙桓小一歲。

同為皇子,待遇和地位,卻是天差地別。

一歲時,就並封太尉,節度使和國公。

七歲封王,十二歲進封太保……

十五歲遷封太傅,掌管徐、陝兩州。

十七歲進封鄆王……

不止如此,還是皇家狀元,六藝冠絕。

可以說,鄆王自出生的那一刻,就身懷無數光環,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

與趙桓這個無所事事,閑雲野鶴的皇長子,無疑是鮮明對比。

鄆王和肅王不僅是同胞兄弟,關係也極為親密,趙桓修理肅王一事,必定會牽動鄆王。

“慌……慌個毛。”

“愛妃,你乃朱家長女,本王又是皇長子,長幼有序,論輩分,都直接壓他們夫妻一頭。”

“嘿嘿,他們若敢紮刺,咱們夫妻聯手,必定其利斷金。”

朱璉依舊保持著危襟正坐的端莊姿態,心裏卻止不住的幽幽歎息。

趙桓既然能說出這番話,意味著趙桓對朱家的情況,一無所知。

朱家的一雙女兒,盡數嫁給皇子,這是何等殊榮?

最最關鍵的是……

長女嫁給皇長子,次女嫁給皇三子。

無論趙桓能否立儲,都無法動搖,朱家未來的地位。

畢竟……

趙桓垮了,按照長幼有序,儲位必定落在鄆王趙楷的頭上。

朱家必定能出一個皇後,一個王妃……

怎奈何,趙桓怠惰十年,前途盡毀,就算他依舊是皇長子,但所有人心裏都很清楚。

趙桓被廢,隻是時間問題。

四皇子和二皇子一樣早夭。

那麽下麵的兩個順位繼承人,便是三皇子趙楷,五皇子趙樞……

任憑風起雲湧,局勢如何變化,將來皇權,必是王貴妃一子承接。

也正因此,朱家已經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了朱鳳英身上,而朱璉隻不過是個……不爭氣的閨女罷了。

今時今日,定王府竟然與肅王府結仇。

無論是朱家還是王貴妃,勢必會以為,是趙桓和朱璉不死心,為鞏固儲位而出手打壓。

朱家和王貴妃的反應,必定激烈異常。

“王爺,你與鄭慶雲一見鍾情,本宮不予理會。”

“你為了給她求得特赦,洗脫罪籍,本宮也不攔著。”

“但因此得罪王貴妃和朱家,致使整個定王府身陷囹圄,遭到大宋最有權勢的兩個家族圍攻。”

“本宮就算再依著你,也必須出麵阻止。”

幾乎是同一時間,鄭慶雲被小釵帶了進來。

鄭慶雲早已聽見了趙桓和朱璉的對話。

鄭慶雲做夢都想不到,王爺為她洗脫罪籍,竟然要承擔這麽大的風險。

“王爺……”

鄭慶雲緩緩跪倒在地,早已哭花了妝。

“奴家乃是戴罪之身,又是卑賤的夜鶯,縱使祖上積德,於深淵中與王爺相遇,也斷然不值得王爺如此冒險。”

“教坊司的歌姬,個個美若天仙,王爺喜歡,任憑挑選,何必為了奴家……”

不等鄭慶雲說完,趙桓已經直截了當的打斷。

“莫說冒險,逆天又如何?”

就算趙桓明知道,此事牽扯甚大,但心思,卻從沒有一刻發生過動搖。

隻因,趙桓深知,鄭慶雲被金人擄走後,曾與朱璉一起,拚了命守護趙桓的尊嚴。

為了不給趙桓抹黑,不惜以死守護清白。

雖然……

趙桓還不確定,眼前的鄭慶雲,究竟是不是未來的後妃。

但趙桓依舊不敢冒險。

萬一是呢?親眼看著妻子遁入深淵,萬劫不複,趙桓絕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鄭慶雲早已泣不成聲。

鄭慶雲不明白,為何趙桓就認定了自己。

明明……趙桓乃是大宋皇長子,天上翱翔的龍,而自己隻不過是罪臣之女,凡塵掙紮的蟻。

天上、地下,龍子、螻蟻,懸殊如此之大。

“王爺……”

鄭慶雲默默攥了下拳頭,抬頭看向趙桓,默默做出了決定。

“僅一麵之緣,王爺便為奴家赴湯蹈火,一見鍾情也好,皆為利往也罷,已然無妨。”

“相遇相識相知相依,皆在一念之間,已是蒼天對奴家不薄。”

“僅憑這一瞬的刻骨銘心,奴家已然心滿意足。”

“奴家也願為王爺,破釜沉舟。”

“若有來世,奴家乃清白之身,王爺也是意氣風發,白馬青衣再相逢,亦可相依。”

話音落,鄭慶雲猛然起身,竟沒有半點猶豫,一頭朝著牆壁撞了過去。

初見之禮太重了,重到鄭慶雲無力承擔這份盛寵。

唯有此法,能回饋王爺知遇之恩。

朱璉心扉微動,敬佩鄭慶雲的貞烈,雖是飄搖嬌軀,卻不辱大家閨秀的剛強。

但為了定王府的未來,也隻是隔岸觀火,並未製止。

小釵眼神動容,連忙扭開頭,不忍去看。

就在鄭慶雲即將血灑王府之際,長福卻眼疾手快,第一時間抓住了鄭慶雲的手腕。

“鄭姑娘,王爺絕不會允許你這麽做。”

趙桓緩緩起身,眼神已然靜如止水。

無論眼前此女,究竟是不是史書上記載的那位後妃,都已經不重要了。

鄭慶雲,便是趙桓閱盡青史,留名於白紙黑字之間,寥寥幾筆的後妃。

趙桓看向朱璉,輕聲道:“愛妃不是說,要為本王選妃嗎?”

“可還當真?”

朱璉幽幽吸了口氣,她已經明白,這份債緣,已不可逆。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趙桓直接抬起手,一指鄭慶雲:“那就不必選了,就是她了。”

“本王與王妃,同時選定的人,雖然是戴罪之身,但又有何妨?她便是王府後妃。”

“本王護著她,猶如守著你,並無本質不同。”

事態的發展,出乎朱璉的預料,又在情理之中。

畢竟……

趙桓也曾這般毋庸置疑的護著朱璉,也正因此,朱璉心知肚明,趙桓認定的人,縱使逆天而行,也要護在身後。

朱璉緩緩站起身,轉身而去,冷冰冰扔下一句話。

“本宮做了該做的,剩下的,王爺自行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