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為什麽偏偏是梁蕭

“歐陽生!你這是什麽話!”洛傾雪怒道。

栓條狗都能贏?

她本以為,梁蕭對天將軍不屑一顧,已經足夠忘恩負義了,想不到這裏還有一個更加狼心狗肺的!

紫金閣內響起了梁蕭的狂笑聲,將歐陽生驚醒。

糟了,他光顧著擠兌梁蕭,取悅穆婉君,全然忘了崇拜天將軍的洛傾雪還在旁邊!

但此刻歐陽生已經豁出去了,冷笑道:“再說了,梁蕭,你現在不也從燕州跑到太學來?你有什麽資格嘲笑婉君?”

穆婉君附和道:“歐陽公子雖然話說得難聽,但還是在理。諸位應該聽說了,最近聖上偶得一首詩:澤國江山入戰圖,生民何計樂樵蘇。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歐陽生點頭道:“這首詩也點明了,戰爭無用,隻會勞民傷財!”

梁蕭沉聲道:“放屁!”

穆婉君驚聲道:“你敢罵我?”

話音剛落,周圍眾人紛紛起身斥責。

“梁蕭!這裏是詩詞大會,不是你們紈絝子弟的撒野大會,怎麽能如此粗鄙不堪!”

梁蕭冷眼掃視全場,仿佛在看一群白癡:“沐猴而冠,斯文敗類!”

洛傾雪此時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萬萬想不到,梁蕭居然會為天將軍說話,罵這群書生不是人!

莫非他是看在與我往日的情義,說了這些違心話?

“梁蕭,還是讓我來說吧。”洛傾雪歎道。

梁蕭沒有回應,隻是聲色俱厲,怒斥眾人:“我梁蕭是奉命而來太學,更何況我爺爺返聘左將軍,梁府自然搬遷到京城。你們這幫附庸風雅的酸腐秀才,有什麽資格與我相提並論?”

“我們附庸風雅??”眾人大怒。

就連一向脾氣溫和的顧瀟瀟,也有些不悅了。

梁蕭哈哈大笑,隨手取來歐陽生作的詩詞一一攤開:“寫的什麽玩意,狗屁不通,為了所謂的美感,強行堆砌辭藻,矯揉造作!”

歐陽生怒極反笑:“我寫的狗屁不通?你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有什麽資格評價我的詩詞?把它們放下,不要用你的髒手玷汙我的詩詞!”

“歐陽才子可是名滿京城,其父還是太學博士,你三言兩語,就把他貶的一文不值?你又算什麽東西?”穆婉君擦了擦眼淚,委屈道。

“對!你算什麽東西?”眾人紛紛聲討。

梁蕭傲然道:“我梁家將門世家,滿門忠烈,我父親、伯父更是戰死沙場,我梁蕭這輩子都引以為傲!哪像你們隻知道舞文弄墨,拉幫結派,實則附庸風雅,以此取悅異性和長輩,求取虛名!”

梁蕭一席話,使得在場眾人勃然色變。

歐陽生鐵青著臉,獰笑道:“你是不打算在這京城學術圈混了?”

“混?”梁蕭哈哈大笑,搖了搖頭,“就憑你們這群歪瓜裂棗,也配稱學術圈?要不是我爺爺給你爹麵子,你以為老子稀罕?”

眾人幾乎要窒息了。

“梁蕭,夠了!”洛傾雪也發現事態不妙,連忙提醒。

顧瀟瀟歎道:“諸位請聽我一言,這本來是場詩詞大會,何必討論國事……”

“瀟瀟,是他先罵我!”穆婉君不悅道。

顧瀟瀟有些不知所措,突然靈機一動,說道:“不如由我和傾雪作詩一首,作為賠罪,此事就此按下?”

梁蕭出聲道:“不必!需要賠罪的是這群眼高於頂、自以為是的書生!這詩詞大會,不來也罷。月憐,咱們走。”

洛傾雪見梁蕭和月憐起身要走,猶豫了片刻,也起身跟上。

歐陽生終於忍不住咆哮:“你又算什麽狗屁!好歹我們能吟詩作詞!”

“吟詩作詞?嗬嗬,我梁蕭今天便要為前線將士,為所有忠君愛國之士,狠狠給你們一耳光!”

梁蕭頭也不回,慷慨之詞響徹全場——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燕州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紫金閣內,眾人聽著梁蕭的話,如遭雷擊!

顧瀟瀟怔怔的望著梁蕭,內心澎湃。

穆婉君則是不知所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其餘才子佳人們,則是久久難以回神。

洛傾雪更是如遭雷擊!

但很快,洛傾雪又回過神來,淚如雨下。

可惜,他不是軍人,若是天將軍他們念一遍,該有多好……

這首詞,不正是天將軍與前線將士們最真實的寫照!

保家衛國,何懼馬革裹屍!

洛傾雪隻覺得慚愧萬分。

“公子的才學,才不是這群附庸風雅的偽才子佳人能比的!”月憐眼波流轉,差點就想撲上去抱緊梁蕭。

梁蕭輕聲道:“咱們回去吧,我梁蕭此生絕不與斯文敗類為伍!”

二人自顧自的離去。

洛傾雪激動萬分,也跟了上去。

“等、等一下……”顧瀟瀟回過神來,便要追上去,又突然自慚形穢,黯然神傷。

能作出這種詩詞的奇才,也隻有傾雪才配得上吧?

穆婉君掩麵而泣:“我做錯了什麽,要被他如此羞辱?”

顧瀟瀟一愣,注視著穆婉君,感歎良久,難掩失望,轉身便走:“這詩詞大會,今後若沒有梁蕭和傾雪,不來也罷。”

“我,還是回家反省吧……”穆婉君哽咽著,黯然離去。

眾人如鯁在喉,隻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那首詞,慷慨激昂,簡直是前所未有的豪邁、悲壯!

相比之下,他們作的這些詩詞,簡直不堪入目……

回過神來的才子佳人們,滿麵羞慚,紛紛撕了自己的詩詞,詩詞大會就此不歡而散,隻留下歐陽生和幾名太學生麵麵相覷。

他們還處於那首詞帶來的震撼之中,難以回神。

“那首詞,你是為天將軍而作的麽?”路上,洛傾雪忍不住問梁蕭。

梁蕭沉聲道:“是精忠報國之人所作。”

如今,梁蕭也是滿心悲憤與無奈。

將士用命,喋血沙場,後方卻是一片腐朽!

洛傾雪心頭狂跳,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複雜。

為什麽偏偏是梁蕭……

難道那首詩,真的也是他寫的?是我錯怪他了麽?

洛傾雪自言自語道:“你怎麽會……”

回應洛傾雪的,是梁蕭的沉默。

洛傾雪討了個沒趣,幽幽的歎了口氣,回到自己的馬車裏。

梁府的車駕,一路把洛傾雪送回洛府。

進門前,洛傾雪忍不住回頭一看,心中莫名失落。

梁蕭的馬車已經離開了。

以後我要怎麽麵對他?他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最令她絕望的人,卻維護了她最敬重的天將軍!

月憐的臉紅撲撲的,全程激動得語無倫次,不停誇讚梁蕭。

梁蕭才回到大院,等候已久的蕭清霍然起身,哼哼道:“喲?跟自己的未婚妻花前月下,好不快活,總算知道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