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聽到“秦公公”,原本還有些笑意的蕭清,頓時一臉掃興。
蕭清身後的麵具男侍衛,雙眼銳利,打量著梁蕭。
“秦公公深夜來訪,是為了掩人耳目?”梁蕭問道。
其實梁蕭也很無奈,因為他想休息。
不管怎樣,這小太監本意是好的,折騰就折騰吧!
“什麽掩人耳目,我又不是來做賊。”
蕭清沒好氣的回應著,不等梁蕭邀請,徑直走過來坐下。
梁蕭等管家離開後,才問道:“你莫非是當今聖上?”
話音剛落,一旁的月憐驚得手中的木盆“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陛、陛下?”
蕭清搖了搖頭:“我不過是陛下身邊的小太監,隻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你信麽?”
“男寵?”梁蕭問道。
“當然不是!”
梁蕭這才放心,點了點頭:“我不信怎麽行,畢竟當今聖上哪有時間找我一個小紈絝。”
蕭清心下一沉:他還真信了?
不過蕭清轉念一想,梁蕭說得也對,但梁蕭沒想到,自己的時間是擠出來的。
梁蕭又看向那名侍衛:“那這位是?”
“咱家丁無異,宮廷侍衛,奉皇命保護秦大人。”
“也是公公。”梁蕭恍然,心中警惕。
這丁無異不顯山不露水,但梁蕭可以肯定,對方絕對是罕見的高手。
“秦公公何故又來找我?”梁蕭問道。
蕭清答道:“自然是想與你交個朋友。”
月憐心中一喜:終於有人願意和公子做朋友了,還是有身份的人,果然是金子早晚會發光!
想到這裏,月憐便要離開,卻被梁蕭叫住。
“月憐,你不用回避。”
聞言,蕭清打量著月憐,眼神頗有些複雜:“她是你的丫環?”
“不,是我的親人。你有事大可直說,月憐她不會泄密的。”梁蕭不假思索道。
蕭清沉默片刻,終於點頭,道:“親人麽……我來拜訪,是否會耽誤你養傷?”
“那倒不至於。”梁蕭搖了搖頭。
蕭清這才放下心來,向梁蕭“交代”來意。
“我作為陛下身邊紅人,常年深居宮中,自感愧對陛下厚愛,有意為陛下尋訪人才。”
“抱歉,我現在無心做官。”梁蕭微笑道。
蕭清點了點頭,道:“我自然理解。但你我交個朋友,也不能麽?”
梁蕭歎道:“朝廷賜我那麽多補品,想必也是因為你在聖上麵前為我美言了幾句。況且你沒有向陛下告狀,給我定個行賄的罪名。我若再拒絕,那便是不識抬舉了。”
蕭清這才鬆了口氣,滿意的笑了笑。
二人秉燭夜談,月憐和丁無異也被梁蕭安排坐到一旁休息。
丁無異望著梁蕭,眼中的驚訝之色越來越濃。
這個少年,從始至終都保持著天塌不驚的淡定,言笑自若。
蕭清與他交談,隻是先聊些小事,不敢表露太多。
等月憐去休息後,蕭清終於說起了正事。
“梁蕭,你這一手書法和文采,是師從哪位高人,可否代為引見?”
梁蕭看著滿眼熱切的蕭清,微笑道:“我隻是附庸風雅而已,不曾拜師。”
“無師自通,附庸風雅……”蕭清愣了。
一旁的丁無異,眼中多了幾分不滿。
這叫附庸風雅,那京城的這些才子佳人,豈不是煮鶴焚琴,狗屁不通?
梁蕭此時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這個秦霜,總想試探他的底細!
蕭清望著梁蕭,一臉誠懇道:“我向你保證,你我隻是君子之交,不必總是如此拘謹,就叫我秦霜吧。”
“你多大了?”梁蕭問道。
“十八。”蕭清說著謊話,麵不改色。
梁蕭一愣,隨即一聲長歎。
“怎麽了?”蕭清一臉疑惑。
難道他看出我的破綻了?
梁蕭盯著蕭清,一臉同情:“十八歲還生的這般瘦小,想來是因為割得太早,影響到身體發育了。”
聞言,蕭清眉頭一顫,丁無異差點就想跳起來給梁蕭一刀。
蕭清帶著哭腔道:“沒辦法,我家裏窮,父母養不起我,隻能將我送入宮中……”
聽到哭腔,丁無異差點栽倒。
不愧是主上,這情緒簡直信手拈來!
但出乎意料的是,梁蕭依然神情凝重,歎道:“這天下,有多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是朝廷看不到的。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蕭清一怔。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字字珠璣!
“你既然憐憫百姓,又為何安於現狀,寧可被人當成紈絝?”蕭清不解。
梁蕭搖了搖頭:“這是兩回事。若是山河破碎,百姓陷入水深火熱,我定然不會坐視不理,即便是拖著這副病體殘軀,也會挺身而出,在所不惜。”
蕭清心頭一顫,問道:“為什麽?”
“因為不忍。”
“不忍?”蕭清的瞳孔微微顫動。
梁蕭不假思索道:“不忍看我的親人受難,將心比心,自然也不忍看蒼生罹難。”
蕭清微微張口,卻又覺得如鯁在喉,心裏仿佛被什麽堵住了。
就連丁無異,也是滿眼震驚。
天下太平,他是紈絝。
天下大亂,他可以舍生忘死!
主仆二人的眼睛濕潤了。
那位橫空出世的天將軍,在蠻荒入侵之前,何嚐不是大乾國某地隱居的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