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夜半殺人時
秦為前世曾是一家上市公司高管,職場紛爭早就是家常便飯。
職場和官場其實很多時候是互通的,不存在什麽對錯,隻看你能得益多少。
“老丁竟然在這個檔口告病了,怎麽看都是衝我來的!”
烏漆嘛黑的夜晚,秦為坐在涼亭裏,手邊放著一壺酒香濃鬱的暖冬自酌自飲,段玉則是在不遠處的廊下陰影裏蹲首著。
這是他作為護院的基本責任之一。
隨時守護秦為的安全,尤其是眼下形勢,更要他晝夜不停地守在秦為身邊。
除了主仆二人外,院子裏靜悄悄的,其他人看來是都已經睡著了。
秦為卻失眠了,多日來高度緊繃的神經像條上足了勁兒的皮筋,隨時都有崩斷的可能。
自顧給自己倒上一小杯,糧食發酵的醬香混著烈酒帶來的割裂感,入喉暖意叢生,刺激著他的大腦。
他的處境很危險。
盡管在趙允讓麵前表現的很隨意,但秦為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的後果。
被當朝宰輔盯上的人,可有好命活?
月光照在臉上,清瘦的兩頰棱角分明,不算俊俏,但也談不上醜,尤其是環境的映襯下,似有幾分孤獨高手的落寞感。
這角度天生就是給主角準備的吧?
抬眼看看月亮的柔光,秦為自戀的給自己套上了一輪主角光環。
更是沒羞沒臊的摸了摸自認帥氣的麵龐。
最近秦記的生意愈發火爆了,香露的出現完全具備跨時代的意義。
還有香皂、雙排紡車,一係列的新興產品提前千年問世,說句老實話,秦為心裏是沒底的。
他不確定這麽做,會不會引發出蝴蝶效應。
而且就目前為止,‘秦記’真正能夠日進鬥金的生意,也隻有酒樓、和烈酒這兩樣。
其他都還處於賠本賺吆喝的階段。
這不是生意本身的問題,還是那句話,人怕出名豬怕壯。
掙錢太多是會招禍的!
奈何他麵對的是丁謂,當場第一宰輔!
盡管秦為熟知曆史,清楚丁謂的下場可謂淒涼,但王臻之事以迫在眉睫,他等不到丁謂自然倒台的那一天了。
就算是他有點石成金的本事,可這種局勢下也不敢去大張旗鼓的過賬,不然會被人活活玩死。
雖然文丁謂最近火氣很大,可要真的較勁的話,玩死他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
所以秦為幹脆就把事情鬧大了!
還是那句話,朝堂是朝堂,商場是商場,地位之高如丁謂這等身份,就算想要對他這個小商人下手,至少也會顧及臉麵。
當著滿朝文武把這件事拿到台麵上來,大家誰都別要臉了!後麵你們那些糟爛事兒也別想遮掩,大家一起丟人吧。
秦為無所謂。
王臻沒得選。
丁謂此刻則是騎虎難下了。
這就是瓷器和瓦罐的差別,丁謂是宰輔,所以他必須拿出姿態,安撫盟友的同時也要震懾對手。
現在的秦為就是‘瓦罐’,大不了碎了重塑,王臻已到了存亡邊緣,更不會講究這些臉麵上的東西。
“馬上就要撕破臉了,但願老太太能撐住,否則可就是朝野動**了。”
秦為自言自語的看著虛空,朦朧中有了幾分醉意……
啪嗒!
一聲微不可查的輕響,似有人從牆外跳了進來,秦為很快驚醒過來。
段玉更快,眨眼間就衝到了牆邊,揮拳打在黑暗中,隻聽得一聲悶哼,一道黑色的身影被擊退在月光下。
剛換班的喬風聽到動靜,也光著膀子從房間衝了出來,和段玉一起圍住了黑影。
秦為喝道:“要活的!”
他四處看了看,從牆角抄起一根棍子,做好了防禦姿勢。
打架不是他的強項,此刻能做的就是盡量不給喬風、段玉添亂,保護好自己。
黑影功夫不俗,一看就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殺手,出手就是殺招。
段玉顯然低估了對方的實力,手下剛輕了幾分,就被對方看出破綻,一個掃腿踹得連退數步。
喬風沉著應對,擋住了黑影衝向秦為的攻勢,低喝一聲:“段玉!你想讓郎君受傷嗎?!收起你那花架子!下狠手!”
段玉臉一紅,目光猙獰的衝了上去。
打鬥聲漸漸吵醒了孫好民和春杏,隻是眼前這場麵,不是他們能插手的,隻能眼睜睜躲在門口緊張地看著。
盞茶時間過去,黑影攻勢減弱,被段玉用同樣的招式掃中胸膛,‘嘭’的一聲摔在地上。
秦為走了過來,圍著被製伏的殺手轉了幾圈,踢了踢他的腦袋。
“作為一個殺手,出門竟然不帶刀,是你太自信了,還是覺得秦某府上都是廢物?”
殺手臉上蒙著黑巾,隻露著一雙眼睛死死盯著秦為沒有說話,一副任殺任剮的模樣。
功夫不錯,起碼赤手空拳與兩個人人纏鬥了這麽久。
段玉抓著綁人的繩子,一隻腳踩在殺手腰上,有些羞愧的道:“郎君恕罪,小人下次絕不再犯。”
他清楚剛才多麽危險。
若真讓殺手近身了秦為,生死隻在一瞬間!
“皇城司的人竟然沒在周圍布防?”
秦為本就沒放在心上,此刻他關心的是另一件事……
按理說,他如今也算重點人物,皇城裏的那對母子若想要搬倒丁謂一派,自己就是現成的刀子,沒理由不被利用。
皇城司更不可能沒派人監視自己!
但此刻殺手都被伏首了,也不見動靜,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
天亮了,李迪照例收拾停當,然後乘軟轎去宮中打卡。
每日小朝會,是宰輔們的必修課程,就算什麽工作都沒有,也要不厭其煩的每日往返於宮中政事堂。
這是潛規則。
路上,李迪遇上了同來上朝的呂夷簡,兩人都有些寡言。
“坦夫啊!殺人不過頭點地,把人逼上絕路,未必就是好事。”
李迪雲淡風輕的說著,好似這件事與他毫無瓜葛。
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就已然露出了態度。
唇亡齒寒啊!
丁謂雖諸事不妥,但好歹也是兩朝重臣,若就這麽被灰頭土臉的趕下台,今後還會有誰重視他們這些前朝老臣?
呂夷簡哎了一聲:“那些人是毒瘤,如今不是我等想要如何,是官家和太後出手了,怪就怪有人不知進退,天要滅曹啊!”
“昨夜皇城司的密報,秦豐之子被人在家中暗殺未果。”
李迪淡淡的道:“這年頭誰還沒幾個仇家,沒有證據,切不可妄下定論!”
呂夷簡聽出了些弦外之音,就說道:“秦為……好歹促成了太後欲肅清朝堂的態勢,於國於民都是好事。”
身為首輔,任人唯親、獨霸朝綱,這種人留下來不是禍害嗎?秦為雖是一介白衣,但至少是個正直的,不畏強權的。
重點是他間接地幫了自己的忙,落井下石這種事兒呂夷簡幹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