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王曾罷相的可能性
“如果王相公被罷相呢?如果王相公不會成為林嶽的助力,反倒會成為林嶽的累贅呢?”
“別瞎說,王相公怎麽可能會罷相?”
王曾才在中書門下平章事的位子上幹了兩年,並且幹的風生水起,士大夫們擁護,名聲極佳,要是這麽好的宰相都被罷免了,天下還有正事嗎?
“爹爹,我聽別人說,其實林嶽的才學很好,隻不過時機不對,所以才一直沒有及第?”
張桂山雖然不想承認林嶽的學問極好,但不得不承認,林嶽當得起青州府的解元。
“林嶽的學問是好的,但人品不行。”
“如果林嶽中了進士,王曾被罷相,你說,林嶽會不會主動退婚?”
“那也不可能,王相公即便是被罷相,他的門生故舊還在,對林嶽總要照顧一二。”
“如果王相公惡了皇太後呢?”
“不可能,王相公是扳倒丁謂的功臣之一,深得當今太後賞識。”
“可王相公卻是反對當今太後的領頭羊。”
張桂山忽的一下站起來,“你如何得知?”
“真宗駕崩時,丁謂、王若欽、王曾三人聯合起草遺詔,王相公堅決要求寫權聽斷軍國大事,可有此事?”
這件事說的是遺詔裏的幾句話:以明肅皇後輔立皇太子,權聽斷軍國大事。
別小看這一個“權”,權的意思是暫時代理,趙禎成年後,太後要交權的。如果沒有這個“權”,那劉娥就可以一直決斷軍國大事,直到“薨”掉。
當時丁謂要求去掉“權”,但王曾極力反對,王若欽兩耳不聞窗外事,所以王曾和丁謂鬧的不愉快。
丁謂又怕這件事被外人知道,於他的名聲不利,所以不敢和王曾鬧得太大,丁謂偃旗息鼓,王曾得逞。
“先帝駕崩,太後受冊封,想在大慶殿接受百官朝賀,王相公出言反對,最終沒有成行,可有此事?”
大慶殿,乃是朝廷舉行大朝會的地方,一般隻有正旦朝會、冊封太子等大型朝會,才會在大慶典舉行,本來冊封皇太後也可以在大慶典,但是王曾為了打壓劉娥的微信,堅決把劉娥的冊封大典放在了文德殿。
張桂山猶猶豫豫中點了點頭,好像確有其事,王曾把這件事當成不畏強權的典型故事,到處散播,這並不是秘密。
其實,王曾這種行為,是踩著太後劉娥的臉麵刷好評,要是不招恨才怪。
又聽張唐卿說道:“長寧節,太後壽誕,隻在偏殿舉行儀式,並且禁止太後姻親參加,是不是有這事?”
張桂山依然點了點頭,其實不止如此,還有更離譜的呢,隻不過是史書上沒有記載,所以張唐卿不知道而已。
王相公就是通過一次次踩劉娥的臉,樹立起不畏強權的形象。
太後劉娥也是有脾氣的,尤其是婦女同誌,脾氣更大。
“爹爹,你說,王相公還能幹幾年?”
“可王相公得到了當朝諸位大人的擁戴,劉娥還左右不了朝政。”
張唐卿一聽張桂山直呼太後名字,就知道他對劉娥的印象不好。
也是,這是一個男權社會,一個女人垂簾奏事,大男子主義的宋朝男人很難接受。
張桂山繼續說道:“再說了,聖上跟你同歲,今年十八,劉娥要交權了。”
張唐卿嘿嘿冷笑幾聲說道:“二十而弱冠。”
張唐卿的意思很明顯,多少歲算成年?沒有法律規定,但從禮這方麵來說,二十歲才舉行加冠禮,也就是說,劉娥至少還要當權兩年時間。
張桂山愣住了。
“所以,我認為王相公當不了多久中書門下平章事了,隻要王相公被罷相,還是因為惡了當今皇太後,你說,林嶽怎麽辦?”
“悔婚,肯定會悔婚。”
張唐卿嘿嘿笑了起來,笑得很雞賊。
張桂山忽然反應過來,他被兒子帶偏了。
“你少拿猜測說事,今年你都十八歲了,必須成親。”
“爹爹,要不這樣,如果今年王相公被罷相,就聽我的,如果王相公安然度過了今年,聽你的,可好?”
張桂山猶豫了會,終於還是點頭同意了。
當他拿起酒杯喝酒時,忽然反應過來,又被臭小子帶偏了,你成親,和王相公罷相有什麽關係?
王家小娘子?抽空打聽打聽品行相貌。
“哎,不對,唐卿,這些事你從哪聽來的?”
“嘿嘿,咱們是讀書人啊,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
“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好,好,這句話好。”
張唐卿動不動的就來一句金句,張桂山已經見怪不怪了。
對家庭兩口子來說,大爆發是一次次鍋碗瓢盆的吵架,對當今太後來說,怨氣就是一次次違逆積累下來的。
時間再回到正月初一,皇宮大朝會,趙禎在大慶殿接受百官朝賀,太後劉娥隻能坐在坤寧宮唉聲歎氣。
“王曾老兒,欺人太甚。”
劉娥雖然生氣,但也無可奈何,她也想去大慶殿感受一下百官的慶賀,奈何王曾一句:正旦朝會乃國之大事,女子出現不祥,就讓劉娥的算盤落空。
劉娥是狸貓換太子的原型,但現實中的劉娥是一位巾幗不讓須眉的女中豪傑,垂簾奏事四年,大宋朝國力蒸蒸日上。
但劉娥終歸是個女人。
坤寧宮總管太監洪山已經跟了劉娥十幾年,知道劉娥的心意,“聖人,您不必跟這些措大計較。”
(科普一下,宋朝,隻有皇後才被稱作聖人,皇太後被稱為娘娘,並且娘娘是專屬於太後。洪山之所以稱呼劉娥為聖人,主要是因為叫習慣了。)
“哼哼,早晚把王曾趕回家抱孩子。”
劉娥氣了半天,慢慢的氣就順了很多。
洪山趁機說道:“聖人,奴婢昨日出宮,得了一幅好畫,就給您帶回來了。”
劉娥知道,洪山這是在逗她開心呢,她正好也想分散一下鬱悶的心情。
洪山見劉娥沒反對,立刻讓小太監們緩緩的展開了一幅畫卷。
劉娥看後,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