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禦人之道
張唐卿親自下廚，給張桂山炒了幾個小菜。
“爹爹，你嚐嚐，合不合胃口？”，張唐卿討好的給張桂山倒了一杯酒。
蘭子抬起頭，嘴巴裏塞得滿滿的，說道：“哥哥，好吃，好吃，以後我光吃你做的飯，王蓉姐姐做的不如你做的好吃。”
張桂山寵溺的用筷子拍了一下蘭子的小腦袋，“君子遠庖廚，你哥哥是要讀書做學問的，哪有時間給你做飯？”
“嘿嘿，無妨無妨，不耽誤時間。”
“蘭子，你也七歲了，從明天開始，跟著爹爹去書房學寫字。”
蘭子的眼睛亮了，驚喜的問道：“爹爹，我可以讀書？”
“當然，不讀書，就是睜眼瞎。”
“我能像哥哥一樣作詩詞？”
張桂山哈哈大笑起來，“你不用作詩詞，隻要背誦女戒和女論語即可。”
“哦。”，隻要能讀書，蘭子就很高興，“翠兒能讀嗎？”
張桂山想了想說道：“可以，跟著你一起讀吧。”
“哦，讀書咾，哦，讀書咾。”
張唐卿幸災樂禍的看著蘭子高興的樣子，內心陰暗的想到：高興吧，明天你就要哭了，哈哈。
蘭子受罪，張唐卿竟然很高興，算不算心理黑暗？
剛吃完晚飯，趙鹹迎風塵仆仆的找到了張唐卿，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
趙鹹迎拿起桌子上的茶水就喝了起來。
“唐卿，幸不辱命，把盧有道帶來了。”
盧有道立刻彎下腰，“小人盧有道，見過東家。”
盧有道三十多歲的年齡，穿的衣服破破爛爛，臉上雖然洗過了，但還是能看出不少粉末粘在皮膚上。
“老趙，辛苦了。”
“自家的事，不存在辛苦不辛苦，你是不知道，礦坑的主事真不是東西，非得要讓白展仁寫了條子才放人，要不早就帶回來了，這一來一回的耽誤時間。”
趙鹹迎把盧有道的賣身文書遞給張唐卿，張唐卿隨手遞給了盧有道。
“這是你的賣身文書，你自己拿著。”
趙鹹迎剛要出聲提醒，見到盧有道吃驚的表情，忽然想通了某個關鍵點。
隨即，盧有道眼裏有了水汽。
這才是第一次見麵，張唐卿竟然敢把賣身文書交給盧有道，這需要天大的自信心，更需要對盧有道有超級強的信任。
“東家，有道本就是奴仆，哪有奴仆自己拿著賣身契的道理？”
張唐卿也沒矯情，“既如此，那就先放到我這，將來你想成為良人，隨時找我要文書。”
“謝謝東家。”，盧有道的頭，低的更低了。
張桂山看張唐卿有事，就帶著蘭子去了書房。
“小盧，聽你父親說，你對活字印刷有想法？”
盧有道說道：“活字印刷？東家取得名字真貼切，確實有想法，不過陳東主覺得活字印刷可能會危及陽水書局，所以嚴禁小人鑽研。”
稍微一想，張唐卿就明白了事情的關鍵。
經過幾十年積累，陽水書局已經有了三十套雕版，僅僅這三十套雕版，就能讓陽水書局在印刷界站穩腳跟，吃的滿嘴流油。
但是活字印刷術一旦成功，他們積累下來的雕版將會毫無價值，進入印刷行業的門檻將會變得極低，會有大批的人進入印刷行業，衝擊現有的印刷行業秩序。
既得利益者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秩序混亂。
“說說你準備怎麽研究活字印刷術？”
盧有道眼裏有了神采，開始頭頭是道的講了起來。
都是活字印刷，不過盧有道的想法不是泥字，而是木活字。
張唐卿說道：“木活字雕刻困難，造價高不少，這是其一，其二，木活字見水後，版麵會變得凹凸不平，印刷出來不夠美觀，其三，木活字和粘合劑粘在一起後，不容易取下來，其四，木活字需要一個字一個字的雕刻，無法做到統一字體及大小。”
盧有道畢竟在印刷行業幹了十幾年，張唐卿一說木活字的缺點，他就知道東家沒說謊，並且東家應該在活字印刷方麵有很深入的研究。
尤其是木活字不可能用同一棵樹的木材，木材紋理不同，遇水後膨脹係數也不同，可能會造成木活字難以成排成行，不夠規整。
“所以，我打算用泥活字，用木材雕刻出模具後，用細泥填充，取出來就是一個模樣，再放到火裏燒硬後，就是非常好的泥活字了。”
盧有道想了半天，震驚的看著張唐卿，“東家，您是如何想到用泥活字？為何我就想不到呢？”
“先別拍馬屁，我任命你為榮寶齋書局掌櫃，從明天開始，你就專門負責活字印刷術的研發。”
盧有道大喜，僅僅一天時間，從地獄一步到了天堂，“謝謝東家，謝謝東家。”
“石頭，進來。”
王石進來後，垂手站立。
“你安排一下盧有道，今晚上先住在咱家。”
“是。”
第二天，張唐卿趁著張桂山還沒起床，帶著盧有道出門，今天必須把書局的事情安排好，否則將來入書院讀書，會非常不方便。
出行基本靠走，張唐卿也是醉了，從張家到書局，來回六裏路啊。
“東家，要不小人背您一段？”
張唐卿笑著拒絕了，雖然我是萬惡的地主，但也不能真的不把下人當人啊。
到書局後，十個留守的老頭還沒起床。
張唐卿皺了皺眉頭，日上三竿了，還不起？難道書局裏沒有一點活？
李本軒睡眼惺忪的看到張唐卿，嚇了一跳，趕緊彎下腰說道：“東家見諒，昨日我等一夜未睡，天快亮時才睡下，我馬上叫醒他們。”
“一夜未睡？”
“我們在燒石漆，請東家移步去製墨室。”
錯怪他們了。
製墨室內，一股難聞的味道，有點像瀝青。
一打開房門，一股濃煙飄了出來。
張唐卿皺著眉頭問道：“你們就在這種環境下取煙灰？”
李本軒有點懵，不都是這樣取灰嗎？
在房屋正中間點燃一盆石漆，把房門關緊，等石漆不燃燒，等房間內的煙不濃了，再打開房門，房間內的牆上地上，就全是石漆煙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