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知輕重懂好歹
張勝疑惑的看著王可道,他實在是搞不懂,為什麽才過去了十幾天,王可道就成了別人的下人?
“我說老王,咱可不帶開玩笑的,你會去給別人當下人?”
張唐卿最看不慣張家的這種做派,先不說之前隻認衣冠不認人,就說現在他對王可道的態度就值得商榷。
王可道生病的時候，毫無原則的把人趕了出去，毫不顧忌人情，如今見王可道身子大好了，竟然又變得親熱了許多。
“這位張……”
“少爺，這是張氏文房四寶店的張勝張東主。”
“噢噢噢，我說張勝啊，現在知道後悔了？”
張勝一聽到王可道喊少爺，就知道這是王可道的主子，又聽到張唐卿非常不客氣的話，臉一下拉了下來：“你誰呀？我們爺們之間說話，管你個小崽子什麽事？”
張唐卿不怒反笑，這好像還是第一次有人稱呼他為小崽子。
“鄙人張唐卿。”
“我管你什麽張唐卿還是王唐青，別沒大沒小的找不自在，什麽時候輪到你插嘴了？”
“鄙人張唐卿。”，張唐卿又說了一遍，他就不信，經過《愛蓮說》和《卜算子.詠梅》這兩首絕妙好詞的加成，文化界還不知道張唐卿是何許人也嗎？
張唐卿失算了，張勝真的不知道張唐卿是誰。
看著張勝鄙視的眼神，張唐卿知道，秀才遇到文盲，有理說不清。
“得了，張東主，你哪涼快哪歇著去，我還要搬家呢，拜拜了您呢？”
“拜拜是何意？”
“就是再見的意思。”
張唐卿說完，就催促狗子趕緊趕車。
張唐卿的身影轉過了彎，張勝才想起張唐卿是何方神聖，“愛蓮張唐卿？”
等張勝再找的時候，已經沒有了張唐卿的身影。
此時的張家，已經被周禮安排人收拾得幹幹淨淨，本來就是官宦人家的宅子，保存的非常完好，再經過一收拾，有了一絲絲的貴氣。
張唐卿從馬車上跳下來，四下打量了一下新宅子，滿意的點了點頭，周禮這個家夥還是比較靠譜的。
周記糧店少東家周禮大冬天搖著扇子，晃悠悠的走了過來。
“張兄，恭喜喬遷之喜。”
“哈哈，謝謝周兄，今日家裏比較忙亂一些，還望周兄海涵，待到明日，再邀請周兄到家裏一敘。”
“好說好說，對了，前幾日收到家父的來信，說家父和令尊大概在年三十那天回來。”
再次聽到父親張桂山的消息，張唐卿竟然有點小激動，可能是因為張唐卿在心理上已經把張桂山當成了父親。
“真的？那太好了，父親一出門就是一個多月，也不知道是胖了還是瘦了。”
在周禮看來，親爹出門是喜事兒，意味著沒人管他了，他完全不能理解張唐卿的做法，竟然喜歡家長管著他？
“那好，我就不打擾你們搬家了。”
張唐卿和周禮行了禮，周禮才回了自家。
一馬車也沒有多少行李，王可道和王石三下五除二就搬完了。
張唐卿背著雙手，正準備邁步進家門，王可道忽然說道：“少爺，您是文曲星下凡，咱家的門楣不能光禿禿的，要不您再做一副對聯？”
張唐卿很受用王可道的馬屁，咱是文曲星下凡嗎？應該算是吧。
張唐卿停下腳步，思索了片刻，“耕讀傳家躬行久，讀書繼世雅韻長。”
“少爺，我安排人刻在門楣上？”
“不要刻在前麵，過幾天，咱們是要開門做生意的，放到後門那邊吧。”
因為新家前麵是門麵房，後麵是兩進的住宅院子，將來，張唐卿要想和別人交際，一般都是走後門。
最主要的是，這副楹聯並不適合做生意。
張唐卿先進了門麵房，一樓已經被打掃了出來，按照文房四寶店的要求，提前布置了一些貨架，二樓是王可道夫婦和王石住的地方。
通過門麵房的小門，就是新房子的第一進院，狗子的房間就在一進院的廂房裏，穿過垂花門，就是張唐卿兄妹兩個和張桂山住的地方。
看到狗子羨慕的圍著二進院轉了一遍。
張唐卿說道：“狗子哥，要不你也住到二進院吧。”
狗子趕緊擺手說道：“可不行可不行，臨來前俺娘交代了，要懂得規矩勒，俺現在算是你家的長工，哪有長工和主家住在一起的道理？”
“你可不是我家的長工，你是我兄弟。”
“兄弟歸兄弟，但我也要知輕重、懂好歹。”
張唐卿見狗子鐵了心要住在前麵，也沒有繼續再勸，反正前院環境也不錯。
吃完了中午飯，張桂銀死活不在縣城住下，獨自趕著馬車回了鄉下。
王蓉看到張唐卿躺在了中堂的凳子上，立刻給張唐卿泡了一杯茶。
張唐卿看著渾濁的茶湯，上麵還漂著一層泡沫，瞬間沒了胃口。
宋朝人一般用小勺把茶末分到幾個碗裏，衝入滾水，一邊衝一邊攪，快速攪動，讓茶末跟滾水充分混合，這叫“點茶”。點好的茶湯上麵還會泛出一層乳白色的泡沫，好像卡布奇諾咖啡。
“唉，什麽時候自己再把泡茶給弄出來？”
蘭子拉著翠兒的小手跑進了中堂，一把抱住張唐卿的胳膊，使勁兒搖晃著說道：“哥哥，翠兒能不能穿我的衣服？”
張唐卿摸著蘭子的小腦袋：“好好的，為什麽讓她穿你的衣服呀？”
“翠兒一直喊冷。”
張唐卿這才注意到，不隻是翠兒的衣服有點單薄，就連王蓉娘倆的衣服也很單薄。
“王蓉，過來一下。”
王蓉正在漿洗衣服，聞言，雙手在自己的衣服上蹭了蹭，站到了張唐卿的麵前。
“少爺，你有什麽吩咐？”
“你去支兩貫錢，給你們全家一人置辦一身衣服，你看看翠兒的衣服，都小了。”
王蓉聞言，眼中霧氣蒸騰，好像要落淚一般。
“少爺，我……”
“行了行了，趁著天還亮，趕緊去置辦。”
其實這是張唐卿的疏忽，男人嘛，總是粗心大意。
按理說，即便是下人，每年也應該給人家置辦點衣服之類的，但張唐卿沒想到這一點。
即便是狗子的衣服都不大合體。
“也給狗子哥置辦一身哈，他是要當夥計的，總不能穿的太破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