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對賭協議

曼青姑娘,全名沈曼青,本是京城文官之女,卻因父親戴罪,如今來到這不治之地銀州。一直以來,她都是大家閨秀,從沒有人敢這樣近距離地撩撥他。

而劉錚,雖然紈絝,但長相著實不差,涼州人大多身材高大,他的身高也足足有183左右,不是什麽白麵書生,卻也是棱角分明,帥氣雄壯。

如此男人在她身邊,如此溫柔的一聲。

“你想聽什麽?”

這給任何初涉世事的女孩子,怕是都受不了。

“劉公子,我我……”

曼青小手都糾結在了一起。

劉錚頗感有趣,趁著酒勁兒哈哈笑道:“不如這樣,曼青姑娘,若是我劉錚真勝過你,你便把這麵紗摘了,給大家看看,如何?”

“無恥之徒!”

“你你你,竟敢唐突佳人!”

一群書生公子哥,又開始氣得砸桌子了。

偽君子!

劉錚冷冷一笑,他就不信,在場誰不想看看這曼青姑娘,到底長什麽樣子?有這機會,你們還不知道感謝本少爺,竟然還罵我?

這些人,還有點良心嗎?

果然。

被劉錚這麽一逗,曼青低著頭,聲如蚊呐:“公子,若您真能勝出,也隻給您一人看,可好?”

好!

劉錚哈哈大笑。

眾人看到這廝如此過分,就差動手了,各種有辱斯文,各種謾罵嘲諷,嘲諷不斷。

劉錚卻是懶得管他們。

坐在那瑤琴跟前,雙手撫琴,緩緩閉上眼睛。

現場倏地都是一靜。

這劉錚撫琴的動作,竟然頗有神韻,一看就不是不精通此道的人。手一上琴,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從剛才的紈絝豪放,變得溫文爾雅。

此子真會彈琴?

陳翔第一個不信!

鄭月茹也好奇看著,難道這公子哥,不是大放厥詞?

“咚咚咚……”

劉錚手指輕動,琴聲跟著響起,同樣也是一首《憶故人》,但和剛才沈曼青剛開始的“幽怨”不同,劉錚直接上來,就是大張大合的節奏!你不是喜歡家仇國恨嗎?好!那直接就來家仇國恨!

這是一場跨世紀的改編!

瑤琴中,演繹出來的,全部都是錚錚鐵骨,沙場點兵,國仇家恨,浮屍千裏。

“我的天!”

“這是……”

“啊!”

劉錚始終閉著眼睛,在前世,他從小就被家裏逼著學古箏,雖然古箏和瑤琴有些區別,但卻區別不大。

在他腦子裏,有著成千上萬的曲目!

加上他對幾千年音樂的各種變革,融合,又是了如指掌!

改編一個曲子,對他來說,自然更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而恰好的,這首《憶故人》,正是當年古箏老師給他安排的改編作業。

這《憶故人》,又叫《山中憶故人》,全曲共分六段,開頭和結尾,都是用比較清澈透亮的泛音和跌宕靈巧的散板。尤其是這一段,是以泛音開頭,造成空山幽穀一片寧靜的氣氛,泛音停止,思緒隨著起伏跌宕的音調而展開。

但在劉錚手裏,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同樣是泛音,但是節奏卻有不同。

這樣會給人一種十分緊密,氣氛緊張的感覺。似乎山中,都是一片肅殺之氣。

本人,卻在山巔坐著。

而第二關,則更是鏗鏘聲起,非是原版中的纏綿悱惻,短快平的調子,代表了戰場上互相征伐,國戰洶湧的遼闊。

此時。

彈琴之人,或是運籌帷幄千裏之外,或是冷眼旁觀這場爭鬥,憶起往事。

這第三段,四段,同樣也是高音段,征伐節奏層層推進,思緒翻滾,新潮起落。

第五段,第六段……

此時。

全場都驚了。

有一個算一個,看著劉錚的眼神,都變成了震驚的模樣。

“這……”

“這是什麽曲子?”

“這還是《憶故人》嗎?”

不少懂絲竹音律的人,紛紛發問。

而此時,劉錚身邊的沈曼青,已經捂著嘴,抽泣起來。那朝中之事,和這國戰征伐,又有一異曲同工之妙。沈曼青的父親,同樣也是黨派之爭才會戴罪流放。這其中的爾虞我詐,甚至比國與國和之間的戰爭,更加刀刀見肉!

此曲,直接勾起了沈曼青的回憶。

從生在如此書香門第,優渥家庭,從小接受著別人的羨慕,接受著良好的教育,然後突遭變故,她更淪落至這煙花之地,靠著賣笑為生……

此情此景,此曲。

誰能不黯然神傷?

叮咚。

劉錚手中,終於停下,這才緩緩睜開眼睛,微微一笑。

整個萬花樓,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餘音繞梁,這才是真正的餘音繞梁。

“好!”

那群書生中,沈行第一個麵色興奮站起來:“好曲子!一首曲目,道盡紛亂世道,神曲神曲!”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沈曼青更是一直福在劉錚身邊:“公子大才,曼青不如……”

鄭月茹也驚呆看來,第一次認識這個劉家公子哥,確實給了她不少驚喜。

“什麽神曲?都給我閉嘴!”

陳翔這個時候已經氣瘋了,大叫道:“這也叫神曲嗎?篡改古人經典,這是大逆不道!偏門左道,也算神曲?”

這話一出,人們再次紛紛出聲應援他。

畢竟這個年代,對於這種編曲,很多人還是接受不了的。

“鄭小姐覺得呢?”

劉錚一笑。

鄭月茹哈哈一笑:“劉兄精通音律,這事毋庸置疑。隻是陳公子說得也不錯,劉兄這首曲子,確實有點討巧了。”

旁邊沈曼青想給劉錚說幾句話,在場恐怕隻有她知道,這個劉公子的琴藝,已經是宗師級別的了。

但卻被劉錚嗬嗬一笑製止:“那好,那就再來一曲!”

眾人心裏一驚。

這劉公子,是有備而來,還是信手拈來?

不管是怎樣,都已經真的讓人跌破下巴了。

劉錚再次撫琴,沉思片刻。

至於演奏那些這個世界人人皆知的經典,他自然不屑為之,要玩,就玩一些驚世駭俗的,徹底讓這些人閉嘴!

有了!

劉錚微微一笑。

沈曼青在旁邊,看到劉錚這一抹微笑的時候,不知為何,心裏都跟著猛然跳動了一下。本身對於精通音律的人,就有很強的好感,何況此時他臉上的那種自信……

“叮叮咚咚……”

這一次,劉錚直接演奏的,就是《關山月》!

這是一首這個世界絕對沒有的曲子,可奏可唱!一曲有著塞外風格的曲目,配上詩人李白的經典古詩《關山月》,那這檔次,簡直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這又是什麽曲目?”

“沒聽過啊……”

“這……”

全場都是微微一驚。

這《關山月》本是《樂府詩集》中的曲目,係戍邊戰士在馬上吹奏的軍樂,樂曲表現了戍邊將士思鄉報國的情感。

“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而此時。

劉錚再配上這首詩,簡直就是絕配了。

“長風幾萬裏,吹度玉門關!”

倏地一下,鄭月茹站了起來,一臉震驚。

在場那些文人,也是瞬間就陶醉其中。

這僅僅兩句詩,就已經將這首曲目的大氣磅礴,塞外風情,一下子給演繹得淋漓盡致!

“漢下白登道,胡窺清海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

“好!”

沈行忍不住站了起來,熱淚縱橫。

西涼地處西北,北上就是匈奴的老窩,龍炎王朝屢受匈奴侵擾,也就是那胡人!這幾句,又寫出了戰士保家衛國,馬革裹屍的豪邁之氣。

沈曼青都聽愣了。

這剛才是一首《憶故人》,寫盡戰場廝殺,百姓疾苦。而現在這首《關山月》,仿佛是在向她表明,自古以來,戰爭都是不可避免的。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世代罔替,紛爭不止,這種情況下,我們還生在和平環境中,又有什麽值得自艾自憐的呢?

“戍客望邊色,思歸多苦顏。”

“高樓當此夜,歎息未應閑!”

全場皆驚。

實際上,《關山月》這個曲子,難度並不大,但是這首詩,卻是十分經典。

“好詩!”

“好曲!”

鄭月茹都忍不住驚歎道。

這劉家公子哥,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啊?寫情可以,寫這家國詩,也是手到擒來。他真是那個傳聞中的涼州第一紈絝嗎?

終於。

一曲作罷。

“好!”

“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啊!”

“劉公子大才!”

這下,已經輪不到陳翔來質疑了。

畢竟真才實學,這是騙不了人的。

“這這……”

“肯定是別人給他編好的,一定是這樣!”

陳翔看著劉錚,都想吐血了。

“如何?”

全場文人騷客,紛紛喝彩,劉錚也微微一笑,看著身邊的沈曼青。

沈曼青羞不可遏,低下頭去。

剛才約定劉錚已經勝得毫無懸念,她自然也不能耍賴。

“哈哈哈哈,不急,等我先和鄭小姐商討酒樓之事,咱倆的事,日後再說,日後再說……”劉錚嘿嘿笑著,這沈曼青,果真是一個妙人兒啊……

然後他才看向鄭月茹,抱拳笑道:“鄭小姐?”

鄭月茹淡淡一笑,似乎早有準備,已經著這萬花樓的掌櫃,把這裏的賬單拿了過來,玩味笑道:“劉兄是當真的嗎,那鄙人也不能欺瞞劉兄了,你且看看這本賬簿,再來和我說要不要盤過萬花樓!”

劉錚狐疑接過,一看就愣住了。

這是什麽情況?

每個月,都是虧損?

拜托,這可是青酒樓!煙花之地!

幾乎是做著無本買賣的,怎麽會虧?

鄭月茹苦笑道:“請劉兄仔細端詳。”

劉錚一看確實無語了。

這萬花樓,從開業到現在,已經五年時間了。然而這五年中,沒有任何一個月,是盈利的!原因無他,銀州實在太窮了。能來這裏尋歡作樂的人,也就那些世家公子哥,還有那些走卒商販。

但是,銀州這種地方,能來做生意的商販,又有一個能賺大錢?

偶爾玩玩可以,經常來,誰能吃得消?

再加上,這些萬花樓的粉頭們,都是高價從外地買來的奴籍。銀州偏遠,各種運輸成本極高。

所以,生意慘淡,入不敷出。

虧空自然是不可避免的了。

劉錚看了鄭月茹一眼。

突然他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萬花樓,看起來是鄭大小姐創建的,那為什麽每個月都虧空,她還在堅持著?

莫非……

她和自己有著一樣的想法?

這是一個十分危險的信號!難道這鄭家,和他一樣,想要坐鎮在這銀州,覬覦天下?

不!

鄭家應該暫時還沒有這樣的實力,至少這銀州的鄭家分支,沒有這麽厲害。

那麽,看來就是鄭家想把這第一望族的交椅坐穩的緣故了。

想到這裏,劉錚心中才放鬆不少,但對這鄭家,卻已經起了忌憚之心。

“劉兄,萬花樓是鄙人心血,就算我想盤給你,那該多少銀子才好啊?”

鄭月茹苦笑連連。

是啊。

她剛創建萬花樓的時候,已經花了五千兩!這五年來,又再虧了一萬兩進去,這賣多少合適?賣多了,劉錚不樂意。

賣少了,鄭月茹肯定心有不甘。

劉錚不看這賬單還好,看到這賬單,才知這煙花之地,當真是可以通商天下,收集天下情報的最好機構!

他必然要拿下!

劉錚突然一笑:“鄭小姐,您看不如這樣?”

“我劉錚入股,我們來個對賭協議?”

這話一出,全場懵比。

鄭月茹也一臉呆愣:“劉……劉兄,這對賭協議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