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秦朝的《銅雀台賦》!作詩而已,不值一提
王家宅邸。
偏廳。
“老爺啊,事情就是這樣,您快點去看看吧!隗大人現在已經應付不了了!”
府仆將正廳裏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朝王綰匯報過後。
此時,王綰的表情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隗狀!這麽大年紀了,在朝堂上也算是德高望重,怎麽連這等小事都辦不好?”
王綰眉頭緊皺,下意識地踱步起來,“平日裏隗狀那老東西不是挺能耐的嗎?
“怎麽連吟詩作辭都不會?反倒讓一個外邦蠻夷出了風頭!”
王綰嘴上碎碎念著,心裏卻早已是焦急萬分。
王綰心裏明白得很,這件事遠遠沒有隗狀應付不了丟了人這麽簡單……
這可是關乎到大秦國威的要緊之事!
此事一旦處置有失妥當,那些西南夷各國的使臣們定然會將此事添油加醋、大肆宣揚……
到時候大秦必將威嚴掃地,甚至越來越多的外邦夷國都會瞧不起大秦!
王綰越想越覺得此事棘手,漸漸忘卻了廳上的秦風和那府仆。
心思疑慮間,王綰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沒想到那蠻夷居然能作出來如此精彩的詩……
“現在去找少府章邯還來得及嗎?讓章邯命他手下的樂府令趕來作詩……
“不行不行,找章邯怕是來不及了,正廳裏這會就在等著……
“可是既然隗狀那老東西都作不出來,其他的小官小吏又豈會有詩啊?”
王綰犯了難,“既然應付不來,不如用金餅財寶將其收買?可是各國使團人數如此眾多,要想完全堵住悠悠眾口,絕非易事……”
心中的幾個辦法都被王綰自己否決了。
王綰的眼神逐漸開始變得陰狠起來。
冷眼望著廳口的軒門,王綰低沉著嗓音,“無論如何,我大秦國威萬不容損,既然別無他法,那就隻能將他們都軟禁起來……
“若是還不能阻止此事,就算將他們都殺了也不足惜!”
王綰下意識地攥緊了雙拳。
一旁的府仆早已被王綰冷峻的麵容嚇得膽戰心驚。
秦風見狀,也頗有感慨。
好家夥,真沒想到王綰還有這等魄力呢?
居然為了維護大秦的國威,要把那麽多使臣都給圈禁甚至殺了?
“不行不行……圈禁使團乃是大事,老夫擅殺使臣也是天大的罪名啊……還是得先稟明陛下……”
王綰想到這,頓時失魂落魄地低垂下了腦袋。
事已至此,要想妥善解決這件事,必須要上奏皇帝陛下了……
陛下如此信任老夫,將接待外邦使臣的要事全權交給老夫,老夫卻惹了這麽大的一個麻煩,老夫該怎麽跟陛下交代啊?
正當王綰愁眉苦臉之時。
一旁的秦風默默地開了口,“王大人何苦如此煩憂?不就是一首詩嗎?還不是隨口吟來?”
秦風張口便道:“逢陛下之盛筵兮,臨寶邸以娛情。
“居雅府之霧列兮,皆聖德之所營。
“築軒戶之宏偉兮,浮九殿乎太清。
“立中天之華觀兮,連飛閣乎西城。
“臨涇渭之長流兮,望園果之滋榮。
“眺皇都之宏麗兮,觀雲霞之浮動……”
王綰慢慢聽著,表情愈發變得驚異起來。
下意識地招手喚來府仆,王綰命其趕緊記下秦風口吐的詩句。
“……欣邦使之來朝兮,協玉帛之吉夢。
“仰春風之和睦兮,聞百鳥之嚶鳴。
“美宴圓其既開兮,帝願得而獲逞。
“揚仁化於宇內兮,盡肅恭於鹹京。
“惟唐虞之為盛兮,豈足方乎聖明?
“休矣美矣!惠澤遠揚。
“恩披於黔首兮,寧彼四方。
“同天地之規量兮,齊日月之輝光。
“永貴尊而無極兮,等年壽於東皇。
“禦龍旗以遨遊兮,回鸞駕而周章。
“德化及乎四海兮,嘉物阜而民康。
“願斯年之永在兮,樂終古而未央!”
等到秦風一詩吟畢,娓娓道罷時,王綰已震驚得瞠目結舌。
滿臉呆滯地凝望著秦風,王綰的聲音有些顫抖,“秦少俠,您,您作詩怎麽這麽快?”
秦風聳了聳肩,隨口道:“作詩而已,不值一提。”
王綰不由得驚歎起來。
王綰身為朝廷九卿之一的治粟內史,也自然熟知詩辭禮樂之道。
方才,那府仆將滇國使者的詩句一五一十地敘述後,王綰就聽出了那詩句的可貴之處。
而要想寫出比那首詩更加出彩的詞句來,在如此短暫的時辰裏,簡直是比登天還難!
可現在,秦風的詩句不僅脫口而出,而且所作之詩篇幅更長,辭藻還更為華美,意境也更為超脫!
這個秦少俠,真乃神人啊!
老夫終於明白陛下為何會對這個秦少俠如此青睞了……
秦少俠不僅僅是聰明多智,而且還是學富五車的少年英才啊!
王綰滿臉震驚地朝秦風望了一眼。
天呐……
這就是我大秦的少公子嗎?
外出曆練近十年,他到底還學到了什麽匪夷所思的本事啊?
“王大人?王大人怎麽了?是在下的這首詩詞不行?”
耳邊傳來秦風的話語,王綰頓時恍過神來。
“不不不,秦少俠之詩真乃天人之作,如此華章,曠世難見!
“多謝秦少俠賜詩啊!”
秦風聞聲微笑著,心裏一陣得意。
哈哈,當然是曠世難見的華章咯!
那可是曹植的《銅雀台賦》啊!漢賦的上乘經典之作!
我就算改了一些字,那也隻是為了契合現在的場景,但是氣勢和意境還在!
秦風之所以選擇這首漢賦也是有原因的。
因為秦朝的詩是古體詩,基本上是四言詩《詩經》和騷體詩《楚辭》兩種。
而楚辭和漢賦又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因而選擇這首漢賦,秦朝人自然也能看得懂。
若是秦風寫出幾首唐詩宋詞來,沒準得被別人當作不入流來看……
此時。
王綰朝府仆一抬手,問詢道:“秦少俠的詩句都記下來了嗎?”
“回老爺,都記下來了。”府仆將竹簡呈了上來。
王綰捧著竹簡,如獲至寶,又奉在秦風的麵前,“下人不懂詩,還要勞煩秦少俠斧正!”
秦風笑道:“王大人莫要客氣,在下這也是在為我大秦爭光嘛,豈能讓外邦小國輕視了去?”
等到那府仆捧著修訂好的詩詞前往正廳後。
秦風酒足飯飽,便要抽身離去。
王綰說什麽也要送些金錢財寶、簫劍瓶壺給秦風,作為贈詩的酬謝。
秦風雖百般婉拒,卻也架不住王綰一心結交示好。
沒辦法,秦風知道自己現在隻不過是個卑微的工籍賤民,自然是得罪不起王綰這樣的朝廷命官,隻得應下。
王綰一直送著秦風走到府邸大門。
依依不舍地握著秦風的衣袖,王綰滿臉和善地說道:“秦少俠,今日之宴,可還算滿意?
“那些答謝的物什,老夫命人送到秦少俠的莊園便是!”
……
正廳裏。
隗狀仍舊為了作詩的事苦惱著。
眼看周圍等候著的眾人已經開始躁動不安起來。
隗狀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這可怎麽辦?
這可怎麽辦啊?
誰來救救老夫啊?
一直這樣拖延時辰總歸不是辦法啊,那群蠻夷是鐵了心要老夫出醜了!
這時。
王綰的府仆快步走上正廳。
一手高舉著竹簡,府仆大聲喊道:“有詩了,有詩了!”
正廳裏窸窸窣窣的議論之聲驟然停歇。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那飛奔而來的府仆看了過去。
隗狀更是又驚又喜,像看著救星一般看著那府仆。
一把接過府仆手中的竹簡,隗狀隻搭眼一看,就知道目下的險情已經解除了……
“逢陛下之盛宴兮,臨寶邸以娛情……”
隗狀立馬像模像樣地念了起來。
“……願斯年之永在兮,樂終古而未央!”
轟!
正廳裏的各國使臣,呆若木雞地聽著,個個震驚得無以複加。
毫無疑問,他們已經聽出了這兩首詩孰高孰下……
而隗狀念完後,則得意洋洋地將竹簡一合,仿佛這詩句是他自己寫的一般。
隗狀身後的大秦官吏們,特長久地舒緩了一口氣。
昂首挺胸,隗狀自得意滿地說道:“怎麽樣?此詩乃我大秦治粟內史王綰大人所作!
“我大秦乃禮儀之邦,我秦吏自然也深諳詩辭禮樂之道!爾等可見識到了?”
隗狀的語調抬高了不少,顯得胸有成竹。
各國使臣們頓時被唬住了,加上被詩句的震驚,紛紛點頭應著。
隗狀清了清嗓子,又裝模作樣地說道:“咳咳,雖然本官也已經有詩句在胸……
“但王綰大人珠玉在前,本官就不班門弄斧了。”
一眾大秦的官吏們聞聲,臉上紛紛露出鄙夷的神情。
這是什麽虎狼之詞?
剛才你作不出詩來,差點急得把頭發都抓掉完了……
現在又說不班門弄斧了?
要點臉吧!
那滇國的使臣久久回味著詩句,不斷地頷著首。
咂咂嘴,滇國使臣走上前來,躬身揖拜,朝隗狀說道:“隗大人,是本使有眼無珠……
“王內史所作之詩,洋洋灑灑,氣如長虹,非我滇國學子所能吟也……
“本使方才多有得罪,還請隗大人海涵!”
隗狀看著滇國使臣謙卑的模樣,頓時一陣揚眉吐氣的感覺。
突然。
一旁的王綰府仆卻插話道:“哎?不對啊,這首詩不是我們老爺作的啊!”
什麽?
所有人都朝著那府仆看去。
府仆隨口道:“這明明是秦少俠作的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