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齊國的公主,滇國的馬具
鳴鸞一響,微風和暢。
芷陽宮裏春情淺淡。
玉榻上。
離秋倚靠著嬴政的臂膀,麵色緋紅,似有盈盈粉淚。
“陛下,天已大亮了,您該起身了。”
侍寢的機會來之不易,哪怕是對於受寵的離秋,也不知幾個月才能盼上一次。
可離秋也知道嬴政的脾性,晨起必定起身,前往章台批閱奏章,絕不貪戀蜜鄉的溫柔。
離秋自然不敢違背嬴政的意思,便和聲細語地在嬴政的耳邊說著。
“嗯,朕知道了。”
嬴政微閉著雙眼,嗓音深沉。
隨後,嬴政將離秋往自己的懷中一攬,轉而又道:“朕差點忘了,朕記得你叔叔的孫女,正待字閨中,是吧?”
離秋正羞怯地依偎著,聽見嬴政的話語,先是一愣。
聰明伶俐離秋立馬反應了過來。
陛下難不成是要為哪個公子聘親?
也不知道是哪位公子如此幸運,竟然能讓陛下親自過問婚事……
難道是長公子府邸的那位?
對!
一定是子昭……
陛下的那柄劍就是他送的……
離秋心裏有了主意,便隨即在玉榻上撐起身子。
伏身朝嬴政叩拜,離秋說道:“回陛下,正是,臣妾的堂侄女年芳十五,已到及笄許嫁的年紀了。”
“離秋你快起來,說說看,那女兒品貌如何?”嬴政攙扶著離秋,和善說道。
離秋看著嬴政親切溫存的模樣,頓時一陣受寵若驚。
“回陛下,那女兒的模樣可是生得俊俏得很!最重要是脾性和順……”
嬴政滿意地點了點頭,又道:“離秋,你叔叔和你堂弟,官居何職啊?”
離秋努努嘴,試探著說道:“回陛下,臣妾的叔叔是廷尉署的獄丞,臣妾的堂弟,好像是平準令。”
嬴政一聽,心裏更是覺得門當戶對。
廷尉署的獄丞,也就是廷尉丞,是九卿之一廷尉的屬官,掌管司法。
平準令則是治粟內史的屬官,掌國庫糧米貯存和京師郡縣物價。
官職不大不小,既不會失了身份,又不會太過顯貴。
其實嬴政之所以來找離秋,也是有自己的考量。
因為秦風現在還沒有恢複身份,地位太過尊貴的女子,嬴政擔心秦風會駕馭不了。
若是強行迎娶,還會引來旁人的關注,為秦風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而貧寒人家的女兒,則又配不上秦風,至少在品行教養上,大多沒有世家的女兒妥當些。
何況秦風早晚也是要恢複皇孫的身份的,皇家宗室自然要講究門當戶對。
離秋的背後是關東的齊國貴族,雖然齊王田建已經亡故,但是齊國貴族仍在舊地盤根錯節。
讓秦風迎娶齊國宗室的女兒,也可趁機收攏齊國那些貴族的人心。
嬴政耐心地思忖著。
榻上的離秋看著嬴政的臉色,內心漸漸緊張到了極點。
這時。
嬴政轉而和和善一笑,說道:“離秋,如此甚好,那你就去替朕辦這件事吧,修一卷信箋,讓那女兒進宮,就住在你這芷陽宮裏。”
離秋一聽,大喜過望,連連叩首道:“臣妾謝陛下隆恩!”
離秋的心裏樂開了花。
要是能締結成這樁婚事,往後可就攀附上了一棵大樹……
“陛下,臣妾為您更衣吧。”
離秋殷勤地朝嬴政湊過嬌身,玉臂一彎,正要溫柔地為嬴政更衣。
嬴政見狀,心裏頓時一陣流連。
望著離秋媚眼如絲的模樣,嬴政一把扣住了離秋的香頸。
“陛下,您,您不起身了?”離秋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嬌羞道。
嬴政在離秋秀美瘦削的下巴上一挑,低沉著嗓音說道:“偶有一次耽擱,也無妨……”
玉榻上。
紅銷賬被微風吹得一陣浮動。
……
六英學宮。
六英宮本是秦昭襄王嬴稷所居。
廢棄後,被嬴政重新定為公子皇孫讀書所用的學宮。
學宮裏。
一眾公子皇孫們正端坐在席麵上。
眾人舉著竹簡,搖頭晃腦,裝模作樣地誦讀著。
隻有嬴鍾未正低垂著腦袋,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一旁,嬴景同和嬴景福兩人湊近嬴鍾未的身旁。
嬴景同小聲安慰著,“鍾未,你怎麽啦?看見父皇被嚇哭很正常啊!”
嬴景福也附和道:“就是啊,鍾未,你以為人人都跟子嬰那小子一樣,見了父皇就敢騎在父皇的脖子上嘛?”
嬴景同和嬴景福,與嬴鍾未一樣,都是嬴政的小兒子。
因為年齡小,便和嬴政的孫兒們一同在學宮讀書。
“子嬰?子嬰是誰?”嬴鍾未年齡小,從來沒見過嬴子嬰。
此時聽見了一個陌生的名字,嬴鍾未便好奇地道。
嬴景同慢慢說道:“子嬰是咱們扶蘇長兄的兒子,唉,不過他現在已經不在鹹陽了……”
說到這,嬴景同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黯淡的神色。
嬴景同隻去過長公子府邸一次,那時候的嬴景同還隻是一個四歲的孩童。
但是卻在長公子府邸裏和嬴子嬰玩得不亦樂乎。
子嬰失蹤以後,嬴景同傷心得好幾個月都悶悶不樂。
嬴鍾未一臉不解,問道:“不在鹹陽了?他去哪了?他也跟扶蘇長兄去上郡了嗎?”
嬴景福說道:“不是,他失蹤了,又或許是走丟了吧,父皇說他去外出遊學去了,我不相信……”
“啊?真的啊?怎麽會失蹤了呢?”嬴鍾未的小臉上滿是疑惑。
正在這時。
一聲沉聲的嗓音傳來。
“咳咳,諸位公子,皇孫,現在好像不是休息的時辰吧?”
隻見周青臣正背著兩手,快步走了進來。
幾位公子公孫們見狀,立馬端正好身子,繼續捧著竹簡念書。
周青臣走到正中,高聲說道:“好了,諸位公子皇孫先停一下,老夫今日要帶諸位議論國政!”
……
九峻山莊園。
秦風正在庭院中整理著打造家具所需的物料。
這時。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秦風一回頭,隻見英布正滿麵春風地奔了進來,臉上還洋溢著笑意。
“英布,什麽事這麽高興啊?”
英布喜得合不攏嘴,兩手一舉,朝秦風展示著手中的物什。
隻見英布的左手攥著兩卷竹簡,右手則擎著一張弩機。
“東家,這是王賁和李信將軍命人送來的。”
秦風接過英布遞來的竹簡,打開一看,第一卷正是王賁所寫。
“秦少俠,此次征伐西南夷,我秦軍所向披靡,現已破城四十二,並國有三,已開赴滇國境內。
“我軍繳獲的滇軍軍械武器難以計數,這是本將為秦少俠挑選的一張弩機,乃滇軍降將所佩帶,精致輕便,以供秦少俠防身之用。
“私自處置戰資,雖非大罪,卻有不妥,望秦少俠能為本將保密。”
秦風看了看那把弩機,隻見弩機上配有鏈和箭旅,模樣小巧,便於隱藏,倒是十分新奇。
秦風又接著打開第二卷竹簡。
“秦少俠,末將李信拜上,滇人性豪奢,末將獲得一套滇人貴族的肩輿馬具,末將見其華麗,權當供秦少俠玩樂耳,猶望秦少俠勿要聲張。
“馬鐙確實不錯,秦少俠可以上馬試試。”
秦風將竹簡一合,一旁的英布立馬說道:“來,抬上來。”
一眾小徒走進庭院裏,將各式各樣的馬具堆積在地。
簡直是一套華麗完備的馬具。
絡頭、項帶、額帶、鼻帶、咽帶、頰帶……
馬絡裝點著纓絡,攀胸、係鈴、鞍轡……更是一應俱全。
最讓秦風感到意外的是那對繩圈樣的馬鐙。
“嘿?還真都是稀罕物件,原來滇國在秦朝的時候就有馬鐙了啊……”
秦風感慨一聲。
在庭院裏來回走著,秦風看著王賁和李信送來的東西,心裏一陣意外。
不對啊這是?
王賁和李信跟我非親非故的,臨行前來告別不說,這還千裏迢迢地送來戰利品?
難道還有別的原因?
秦風想不明白,便打算等日後慢慢探究。
深思熟慮了一陣,秦風朝英布說道:“英布,你將這些弩機和馬具,都放進屋裏好生安置,別向他人聲張哈。”
“東家放心。”
英布隨即領著一眾小徒,抬著弩機和馬具朝內院走去。
秦風望著英布等人手中的弩機馬具,喃喃自語道:
“看來,西南夷的戰事,王賁李信這是要打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