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秦風那小子,到底是什麽來路?

依照大秦律令,大秦每日的公卿機關、各地郡縣的奏章,都要匯集到章台宮。

而後由章台宮的值守吏加以整頓梳理,最後再呈送到始皇帝嬴政的禦前聖覽批閱。

通常嬴政會在鴻台批閱奏章,但有時也就在這章台宮後殿處理。

嬴政向來勤政,自從加冠親政以來便殫精竭慮,治國理政從未有一日荒廢。

以至於章台宮的值守吏們,每日都要天還未亮便早早地趕來,以免耽誤了呈送奏章的時辰。

今日的章台宮值守吏輪到了將作少府隗狀。

隗狀自醜時(後世淩晨兩點)兩刻便出府趕來章台。

隗狀知道,再過兩個時辰,到了卯時(後世淩晨六點),始皇帝就要下旨呈送奏章了,自己可絕對不能耽誤。

章台宮的禦道宛如直通天際。

隗狀氣喘籲籲地提著袍擺,正步履匆匆地朝上攀登著。

……

章台宮裏。

值守吏辦公的偏殿。

嬴政正端坐在桌案前,一絲不苟地梳理著奏章。

“這卷是膠東郡發來的,所奏為郡務。”

“此乃李信將軍的奏請,還是為其麾下的有功之將領請功的!”

嬴政不斷宣讀著,秦風則在嬴政的指點下,耐心幫襯著。

夜色漸沉,燭光搖曳。

秦風透過昏暗的燈光觀察著嬴政。

看著嬴政那副嚴肅的神情,秦風的內心也忽而變得神往起來。

趙老伯……嚴肅處理政務的模樣,倒真是氣質不俗啊……

要是不知道的人見了這樣的情景,說不定還會把趙老伯當成是皇帝陛下呢!

想著整個大秦的各地奏章都匯集在這張桌案的案頭,秦風的心中就一陣感慨。

趙老伯的舉止看似輕描淡寫,實則卻是掌握著大秦的命脈啊!

自然是絲毫馬虎不得……

秦風轉念一想。

在這章台宮梳理好的奏章,然後再呈送到始皇帝嬴政的禦前……

那始皇帝嬴政批閱奏章,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番光景呢?

不會就是趙老伯這副樣子吧,哈哈!

秦風在腦海中想象著嬴政這個千古一帝的威嚴神態。

不會不會,趙老伯為人和藹可親,始皇帝嬴政可是氣吞四海的大秦帝王,自然是高高在上,不容褻瀆。

而且相傳始皇帝居於殿內時,周身百步都不得近人,想必也一定有不少郎官親衛來保護始皇帝的安危吧!

說不定還有不少侍女、良人、八子、七子和美人們在一旁侍奉伺候呢!

始皇帝嬴政可不僅是後宮佳麗三千,關東六國美人也盡收在鹹陽宮中。

楚國的羋華、齊國的離秋,這兩位國夫人皆是傾國傾城之貌。

敏代、鄭妃、玉漱、胡姬和公孫麗幾位美人,哪個又不是天姿國色?

更不必說景良人、韓彌、季姒、黎薑、阿若和公孫玉那些妾室女官,也盡是生得花容月貌。

秦風的嘴角不由地顯出一抹淺笑。

“秦小子,不好好梳理奏章,在那傻笑什麽呢?”

忽而,嬴政沉聲催促的話語傳來。

秦風頓時打斷了思緒,回過神來。

仿佛是搞了什麽小動作被發現了一般,秦風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道:“嘿嘿,趙老伯,我在想象皇帝陛下批閱奏章的場景。”

“嗯?”

嬴政聞聲,和善一笑,邊停下手中的動作,收攏著簡牘的紮帶。

“秦小子,這治國理政啊,就如同整理著奏章的紮帶,若是太緊了則會繃斷,若是太鬆了則簡牘易散,所以要張弛有度。”

秦風一聽,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趙老伯您說得是,物極必反,任何事都講究一個限度,這個道理我明白。”

嬴政總是以小見大,從不少簡單的小事中剖析出大的道理來,以來教化開導秦風,秦風不僅感受著嬴政對自己的親情暖意,也著實大為受教。

嬴政麵色欣慰,將手中的竹簡放置在桌案上,沉聲問道:“秦小子,你是想知道皇帝陛下是怎麽批閱奏章的?”

秦風一臉壞笑,笑嘻嘻道:“趙老伯,皇帝陛下有那麽多夫人妃嬪,批閱奏章的時候是不是有很多人在一旁伺候著啊?”

嬴政眼一白,道:“胡說,秦小子你就沒個正形,這批閱奏章是關乎國體的大事,豈能兒戲?

“皇帝妃嬪眾多那是為了開枝散葉,為我大秦宗室綿延子嗣,你以為皇帝都是為了安心享樂?

“君王臨幸,平穩後宮,也同樣是關乎家國穩定的大事,慢慢學吧,做皇帝的學問大著呢!”

秦風吐吐舌,點頭道:“趙老伯您教訓得是,我知道了……”

秦風內心一陣嘀咕,做皇帝的學問?

我學做皇帝的學問做什麽?

難不成我要造反當皇帝啊?開玩笑……

秦風正自覺好笑時,嬴政已經繼續梳理起奏章了。

嬴政忽而麵色變得凝重起來,捧著手中的竹簡,默默地說道:“怪事……怪事……”

“趙老伯您怎麽啦?出什麽事了?”秦風急忙問道。

嬴政眉頭一皺,“依這奏章所記,皇陵修建尚需錢兩竟然還有如此之眾?

“可是陛下明明已經下令停止修建皇陵了啊!”

嬴政一直以來就對驪山皇陵的賬目心懷詫異。

因為驪山皇陵的物料和錢糧都所耗甚重,人馬每日所需的糧草更是難以計數。

可如今皇陵已經停止了修建,為何還會報上來如此繁重的財耗名目?

秦風隨口寬慰道:“原來是驪山皇陵的賬目有問題啊?趙老伯您別擔心,那驪山皇陵這些年的支出明細都在麽?拿來一看,比對一番,便知咯。”

嬴政搖了搖頭,“傻小子,把往年的賬目都比對?那工程也太過浩大了吧?沒有十天半個月的人工,是絕對不可能完成的。”

秦風笑道:“哎,趙老伯這您就不知道了吧?其實還有一個辦法能快速得到想要的數據!”

“什麽辦法?”嬴政急忙問道。

秦風想說的辦法其實很簡單,就是後世統計學裏常用的抽樣調查法。

從界定總體講到製定抽樣框,又到實施調查推測的總體,再到分割、決定樣本、抽樣方式,最後是信度和效度……

秦風費盡心思地解釋著,嬴政總算聽得一知半解,疑惑道:“秦小子,這辦法真的有你說的這麽神奇?”

嬴政內心有些許的質疑,畢竟這樣的統計手段對嬴政來說還是有些太過超前了。

秦小子,也不知道說得是對是錯……此事也太過匪夷所思了吧?

抽取幾個叫樣本什麽的物什,就能查出來賬目?

好了,難得秦小子興致高漲,朕就不掃他的興了……

“好好好,秦小子你這個辦法我知道了,有機會,有機會我一定試試……”

……

章台宮殿外。

隗狀正捧著幾卷竹簡快步走上玉階。

忽而看見值守吏所在的偏殿裏正亮著昏暗的燈火。

隗狀頓時眉頭緊皺,暗自疑惑起來。

“嗯?奇怪,這個時辰,是誰在殿裏?”

隗狀不由得加緊了腳步,“不可能啊,怎麽會有人比老夫來得還早?”

一手提著袍擺,隗狀大步朝偏殿走去,想著看清是誰這麽大的膽子,竟然敢擅闖章台。

躡手躡腳地邁過門檻,透過半掩的軒門。

隗狀拂袖剛要推門進去……殿內昏黃的燭光透了出來。

隗狀臉上的表情突然凝固住了!

陛,陛下?

陛下怎麽親自移駕來梳理奏章了?

隗狀一陣目瞪口呆,緊接著又朝嬴政的身旁看去。

猛然覺得脊背一陣發涼,隗狀頓時又是瞠目結舌,內心掀起了一陣波瀾。

這……這這這,這不是秦風那小子嗎?

秦風怎麽會在鹹陽宮裏的?

“嘶——”

隗狀下意識地倒吸了一口冷氣。

秦風……難道是跟著陛下進宮來的?

隻覺得雙腿一陣發軟,隗狀差點就癱軟在地。

強忍著驚懼,隗狀扶著軒門,步履蹣跚地挪了出去……

天呐!

秦風那小子到底是什麽來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