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騙子

劉桂蘭腿一軟險些就要摔倒,王宏坤將其扶住。

“老頭子……你死得慘……死得慘啊……”

她想起屬於他們的曾經,兩人早在四十多年前,於同一家鋼鐵廠上班,自己每月工資二十塊,王衛軍工資二十五塊。住在廠裏的宿舍,每天的吃喝都要精打細算,最遠的一次旅行就是去南城的玄武湖逛了一天。那時候雖然日子過得苦,但笑的時候總是很甜。

後來條件越來越好了,王衛軍的身體卻是越來越差,還沒來得及等到孫子的出世,也沒有看到兒子的騰飛,就因心肌梗塞,撒手離去。

那個年代沒有山盟海誓,唯有一句:“咱們以後好好過日子。”

守著這句話,一守便是四十年。

老頭子,你怎麽先我一步走了呢?

如今,你又怎麽以這副姿態出現在我眼前呢?

是我不好,前幾天我明明看到你這樣,醒來後卻又忘了。

周昊也想起來那天劉桂蘭是含著淚醒的,難道是她的精魄看到了這一切?

王宏坤想起自己父親死的那天,因為市裏要開一個緊急會議,回來看了一眼後就匆忙離去。“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萬惡**為首,百善孝為先,我王宏坤作為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卻忽略了自己的父母,這真是天大的諷刺!

徐滿生嚇得兩腿都哆嗦了,這也太驚悚了吧?

若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遷墳,那後果是什麽?

他心裏想著,大哥,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隨後默念三聲對不起。

王兵打小連媽媽都沒見到過,更別提爺爺了,他有的隻是驚訝,爺爺的骸骨怎麽是跪著的呢?難道埋下去的時候,人還沒死?

可驚著驚著,也有兩行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了下來。

周昊亦是如此,他用胳膊擦了擦,問:“叔叔,爺爺當年是怎麽死的?”

“心梗,忽然發作,就走了,我們家沒多少親戚,很快就安排入葬了。”

如果李建茵在這裏的話,她馬上就能知道,因心梗導致的腦缺氧,使人呼吸和心跳變得極其微弱,不仔細檢查的話,根本發現不了。

通俗的說,這是假死,用醫學術語來說,這是臨床死亡,並非腦死亡,是可以通過搶救來獲得治療的。

(科普:用繩子紮緊病人的手指,如果指端出現青紫腫脹,說明病人有血液循環,人還沒死。我不希望你們哪天用得到,但我必須要告訴你們。)

“老頭子當時沒死透,要是送到醫院裏頭,肯定能救過來,肯定的。”劉桂蘭嚎啕大哭,自己的老伴走得冤枉!

待到劉桂蘭漸漸平息後。

王宏坤也擦了擦眼淚,道:“媽,咱們還是把爹的身子放平吧。”

劉桂蘭點了點頭。

王宏坤看了王兵一眼,兩人便準備去了。

“昊昊也去。”劉桂蘭說道。

周昊點了點頭,三人緩緩將那跪著的骸骨放了下來,他們看到棺材裏到處都是暗紅色的抓痕,心裏又是一陣絞痛。

因為缺氧活活被憋死在棺材裏,死前拚了命地四處抓撓,手指都磨破了仍然在繼續。

難受。

王兵粗心大意,一不小心把王衛軍腰部的脊椎骨給弄斷了,氣得王宏坤“啪”的就是一個大嘴巴。

“你在做什麽?”他冷冷說道。

王兵知道自己犯了錯,也不頂嘴,看著周昊,不說話。

周昊說道:“時間長了,已經長定型了,斷了很正常的叔叔。”說著,將骨頭拚好,又掏出一張聚陰符包了起來。

“這樣就沒事了。”

把王衛軍的身子放平後,周昊再次將身上所有的聚陰符都扔了進去。

“那……是否還遷墳呢?”徐滿生小聲問。

王兵怒了。

“遷你媽的墳!你自己睡進去吧!”王兵破口大罵。

劉桂蘭生怕王兵闖禍,又是拉著他,不讓他罵人。

“可那穴挑得實在是好,貧道敢保證,方圓數十裏,僅此一個。”

既然這位大哥的身子已經放平了,那再換個地方睡睡也應該不是很要緊吧?自己可不能白跑一趟!

周昊皺眉,上前問:“你說的那個玉階登名龍,來龍何方?走向哪裏?木星取什麽?水星取什麽?對了,穴前案山是高是低?”

人是王宏坤請來的,照先前的事情來看,這個先生好像有些學藝不精,他臉上沒啥好表情,一臉冷峻。

劉桂蘭雖然年紀大了,不喜歡吵吵鬧鬧,但如果誰要是騙他們家給王衛軍遷墳的錢,那她老人家也是會生氣滴。

王兵就更別說了,他打開始就是撐周昊的,周昊這個問題問出來,他已經覺得對方是騙子了。

徐滿生眼珠子一通亂轉,前麵幾個問題問得他啞口無言。

不知道啊,我怎麽回答?

但最後一個問題不一樣,這不問答題,這可是選擇題!

“自然是高了,山勢高大作靠山,後人福澤便會深厚,你年紀輕輕……”

周昊直接打斷道:“案山是在穴前的,你所說的玉階登名龍,偏偏穴前是沒有案山的。”

也正在此時,周昊的電話響了,是趙青山發來的短信:“沒有。”

徐滿生愣了一下,尷尬地笑道:“是是是,可能是貧道記混了,但那絕對是玉階登名龍,這點貧道可以保證。”

王宏坤臉上又冷了兩分,就連劉桂蘭都不高興了,王兵緊握拳頭,隨時等待周昊一聲令下,就讓他知道知道騙人是個什麽下場。

徐滿生的冷汗都流了下來,這小夥子好像有幾分本事。

“你保證什麽你保證?沒有案山根本不成形,不成形又如何點穴?這都是陰宅風水的入門知識。還有,我跟蘇洲道教協會的人問過了,你根本不是協會中人,你他媽就是個騙子!”

周昊也怒了,最後一句抓著他的領子喝道。

“幹什麽,你幹什麽。”徐滿生張牙舞爪地,使出渾身解數也鬆不開周昊的手。

別說你了,就算餘向龍站在這裏,也休想掙開周昊這麽一下。

“幹什麽?我還想問問你!胡亂遷墳,你這是缺了大德了,王兵,報警!”

本來王兵想動手,他曾經和周昊有過一個約定,兩人中不論誰,不論什麽事,但凡有人開炮,另一個人必須放二槍。

“好嘞,你個老逼玩意兒,騙我家錢是吧,等死吧你。”說著王兵就要掏出手機。

“王老板王老板,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千萬不要報警,我求求你了!”

這時候他意識到王宏坤才是這裏說話最有分量的人,自己是他請來的,報不報警,他說了算。

王宏坤原本是個喜怒從不形於色的人,你就是得罪他了,他也不會讓你看出來,往難聽了說,就是憋了一肚子壞水,背後陰人。

但今天王宏坤是真的憤怒了,他瞪著眼睛,喘氣聲也頗重。

“我不想再在吳工看到你,否則,我保證,你會為今天所做的事情付出慘烈的代價!”

徐滿生怕了,不亂叫了,手也不舞了,整個人傻呆在原地。

這是來自一名上位者的氣勢。

他大腦停止了運轉,此時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站著,就好。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兵,都犯怵。

別說王兵了,就連見識過牛頭、秦廣王威壓的周昊,都有些不自然。

“宏坤。”劉桂蘭看到兒子這副模樣,也有點怕怕的,扯了一下他的衣角。

母上大人都開口了,王宏坤也意識到自己著相了,麵色很快恢複正常。

周昊鬆開他之後,王兵就讓他滾了。

三人再次將土給埋上,周昊看過了,這裏的風水說不上有多好,但也壞不到哪裏去,一時間找不到好的陰宅,還是就這兒了吧,畢竟睡這麽多年了,挪窩也不合適呀是吧。

“昊昊,今天這個事情奶奶真不知道要怎麽謝謝你了。”

王宏坤也點了點頭,這小子可幫了他們家太多。

周昊眼睛往上翻了翻,老神在在道:“這個嘛~沒有三十個純肉餡兒的餃子,可不好商量。”

王兵不樂意了,推了一把周昊道:“這不是你應該做的嗎?你瘋了嗎?我們是兄弟啊!”

兩人你打我一下,我踹你一腳,追逐打鬧。月光將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時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兒時。

劉桂蘭、王宏坤看到他們如此,也是搖頭笑了笑。

王兵跟著王宏坤的車走,周昊開著電動車回家了。

九點十分,店裏。

“你這麽看著我幹嘛?”周昊問。

張善元眼神不善,還帶著一股質疑。

“你這些天怎麽老往外跑?”

“王兵叫我找他玩,不信你打電話問他。”周昊理直氣壯道。

他才不敢和張善元說這些天所經曆的事情,不把他老人家嚇死才怪。

“以後沒事就在家呆著,這兩天我眼皮總跳,感覺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容我算一卦。”

張善元閉目掰了掰手指,嘀咕道:“這裏是左,這裏是右……不對,這裏是右。”隨後睜開充滿精光的雙眼。

“右眼跳災!不許出去了!”

“懶得理你。”

隨後周昊便去洗澡準備睡覺了。

《相決》:右為白虎,主酉金,右眼跳則白虎發動,如遇亥時,居乾宮,乾為金,主刀刃、傷害、流血。

……

故,亥時右眼跳,有災難。

……

九點十分,是亥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