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假發(一)

喧鬧的夜店裏,燈紅酒綠,無數群魔亂舞。

一個濃妝豔抹,穿著暴露的女子,跌跌撞撞的從後門跑了出去,她臉色很是難看,眼睛裏似乎噴出火來,跑了幾步,便抓下頭上五顏六色的頭發,恨恨地自語:“楊小雲,果然是你告的密,我一定要報這個仇……”

她一把將那假發丟在一旁,身影緩緩消失在街角。

這個女子叫阿麗,當然這是她給自己取的名字,因為她在工作的時候,必須用假名字。

實際上,她是本市一所藝術學校的學生,剛讀大二,但每個周末都要出來,做她的這份兼職。

但是,就在前幾天,她卻在坐台的時候,被人認了出來,那人正是她的同學楊小雲,雖然當時楊小雲目光幾乎和她對視的時候,她裝作沒有看見迅速走開了,但是就在今天晚上,她突然發現來了好幾個學校裏的熟人,東張西望的打探著,就好像在找人似的。

於是她就逃了出來,她斷定一定是楊小雲告密,所以才會有那麽多同學來,看她的笑話!

她恨死了楊小雲。

她甩下了假發,摘掉了假睫毛,擦了口紅,淚水從眼角滑落,衝淡了臉上的濃妝,黑黑的短發,精致的麵容,竟是個很清純的女孩子。

這是一個漆黑的夜,遠處的霓虹漸漸遠去,走在無人的巷口,阿麗心中越想越是氣惱,她做這個其實完全是無奈,為了給家裏多病的父母賺點藥費,但現在被同學發現,所有的臉麵都丟盡了,萬一再因此被學校開除,那就什麽都完了。

她心中充滿了恨意,隻覺楊小雲是這世界上最可恨的人,最該死的人,她恨不得立刻就找到楊小雲,把自己所有的怒火都發泄出來。

走著走著,阿麗忽然發現周圍不知什麽時候起了霧,她愕然抬頭,就發現自己不知何時來到了一個陌生的街上,街道兩旁飄**著淡紫色的霧氣,地上是斑駁的青石地,看起來十分古老。

阿麗敢肯定,自己絕對沒走過這樣一條街,甚至連見都沒見過,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穿越回到了古代,就連街道兩旁霧氣中隱現的建築,也都透出了古老的氣息。

她不知不覺地往前走去,隻覺好生奇怪,突然前方出現了一座紅磚小樓,漆黑的大門,門前一盞發出昏黃光芒的路燈,孤獨的矗立在那裏。

她走到了門前,那門便自動打開了,一個白發藍袍的年輕人站在那裏,正靜靜的看著她。

他就像一座山峰,巋立不動,深邃的目光仿佛直接看透她的內心,阿麗站在他的麵前,忽然就覺得慌亂起來,隻覺自己根本不敢和那樣的一雙眼睛對視,就連站在他的麵前,都感到了局促不安。

“你心裏有恨。”那年輕人忽然淡淡說道,他的臉上掛著一絲淡然的笑,語氣卻十分平靜。

阿麗下意識的點頭,她心裏的確有恨,她剛才本已忘了,但這年輕人一提起來,她就忽然覺得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又熊熊燒了起來。

“你想報仇。”年輕人又繼續說道,阿麗隻能點頭,在這年輕人的麵前,她似乎隻能老老實實的回答。

“是的,我恨她,我恨她出賣了我,我、我想報仇。”

年輕人又笑了,他說:“你心裏有恨,極度的恨,所以才會來到這裏,我可以幫你,解除你的恨,那麽,你現在想如何報仇呢?”

阿麗張了張嘴,卻什麽也沒說出來,是啊,如何報仇?她剛才從夜店出來的時候,心裏隻想殺了楊小雲才解恨,但此時這年輕人問起,她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難道真的殺了她嗎?

阿麗自問做不到,她猶豫了下,便說:“我、其實隻是想教訓她一頓,也沒怎麽樣的……”

“哦,隻是教訓她一頓,好吧,這個倒是簡單。”年輕人說著,便走進了小樓裏麵,片刻後出來,手裏卻拿著一頂黑色的假發。

這假發長長的,又黑又亮,不知為何,阿麗一看就知道,這激發應該曾經屬於一個漂亮的女子,但是,這個奇怪的年輕人,為什麽要送自己一頂假發呢?

“我知道,你平時喜歡戴假發,所以這個送你,如果你想教訓那個人一頓的話,就戴著這假發,在夜裏獨自去見她,保證你可以報仇。但你報仇之後,要答應我一個要求,一個月內,不能摘下假發,一個月後,我就會把這假發收回來,能做到麽?”

阿麗連連點頭同意,現在她隻想著教訓一下那個楊小雲,隻要能報仇,怎樣都行。而且看著這個奇怪的年輕人,阿麗覺得,他一定能幫自己報仇。

她便接過了那個假發,很是熟練的戴在了頭上,但當她再抬頭的時候,卻發現周圍的景物已經發生了變化,那老街,小樓,奇怪的年輕人,都不見了。

她正站在一處十字路口,呆呆的看著麵前漆黑的街道,回頭看,遠處的霓虹已經不見了,夜空中有朦朧的月光,灑在她腳下的街道。

剛才的一切,難道隻是個幻覺?

她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卻頓時嚇了一跳,那黑亮的長發披肩,正是自己剛才親手戴上的。

這、這原來都是真的……

莫非自己剛剛穿越了另一個世界?

阿麗驚訝的摸著頭上的假發,隻覺身上冒出一股寒意,伸手就想把那頭發扯下來,但突然想起剛才那年輕人的話。

“一個月內,不能摘下假發,能做到麽?”

她猶如觸電般把手縮了回來,自己已經答應了這個條件,如果摘下來,恐怕……

“不管怎麽樣,先教訓教訓那個楊小雲再說。”

她忽然想起了之前的恨意,咬著牙說道。

她掏出了手機,給楊小雲發了一條短信:明天晚上十點,學校後操場,有事相見。

發完短信後,她便把手機關掉,往租住屋走去,至於楊小雲明晚會不會去赴約,她一點都不擔心。

反正,還有一個月的時間,她逃也逃不掉。

隻是,披在肩上的長發,在夜風中偶爾掠起,貼在她的皮膚上,冰冰涼涼的。

就好像有一雙手,在她的臉上,緩緩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