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再下墳頭

沙漠一族有時候看到野駱駝,肚子大得血管爆出,屁眼兒滿是血,那這駱駝就等於死了,沙漠族還非常喜歡吃這種吞了孤獨草的駱駝。他們會將這駱駝連同肚子裏的孤獨草一起烤,待烤熟以後,一切開肚子,駱駝肚子裏大量的水便是孤獨草吐出來的, 還帶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香味兒。

不過,吃帶著孤獨草的駱駝是有風險的,那就是駱駝必須烤熟,不然還沒煮熟的孤獨草在人的肚子裏也同樣會有大量吞噬體液的情況,所以,不是生死弟兄是不會坐在一起吃孤獨草駱駝的,那個時候要大口喝酒,指不定第二天早晨起來,就是一個肚皮撐破的人死在地上。

孤獨草的繁殖也很有意思,它會分泌一種奇香,周圍的沙漠蟲會不顧一切地貼在它的身上吞噬它表皮分泌出來的草種子,之後,種子不會在動物體內吸食體液,但是會釋放出一種渴望水的信息素,蟲子會飛到綠洲邊上,在那裏一動不動,頭還埋在水裏,種子會在一天內破出蟲子的身體,生長出根兒,接著就是不停地吸水,生長。

沙漠族看到孤獨草會馬上將它移除,否則一片綠洲很快會枯竭,而同一片綠洲不會有兩株孤獨草,它們彼此會相互吞噬,一直到一方將另一方完全消亡。這讓我想到了一個妖異的美女,有著足以讓天下所有男人動容的姿色,可是她卻很危險,她答應所有男人的請求,但和她親熱過後的代價就是獻出生命。這或許是造物主的神奇之處,讓它有無與倫比的能力,也同時讓它成為世間最孤獨的存在。

如今我真的見到這草,心頭也是一動。

別克將黑色的藥膏一點點地吐沫在了鬼市男的身上,令人吃驚的是,很快鬼市男的皮膚上紅斑開始朝著藥膏上聚集,黑色的藥膏上不斷地出現了銀黑色的斑點,別克讓二叔不停地將溫水倒在藥膏上。而他則從包裏取出了手術刀,他一點點地被箭矢刺穿的皮膚割開,將還附著在皮膚表麵的銅鏽祛除,令我感覺神奇的是血液盡然流得沒多少,我以為是鬼市男的血流盡了,卻發現在藥膏的附近紅斑變成了鮮紅色,甚至肌膚的表麵都滲出了點點血滴。

原來,這孤獨草還能有鎖血的功效。很快,別克開始給鬼市男包紮。

做完一切,他將最後的藥膏塗抹在了鬼市男的太陽穴和咽喉上,不一會兒,鬼市男全身抽搐,一股黑色黏稠的血液順著他的口鼻流了出來。

別克絲毫不停留,用刮片將黑色的藥膏全部刮了下來,丟進了火裏。

他站起身,說道:“清理完了,但是他的情況非常糟糕,失血過多,墓毒高燒,再加上墓毒侵入到了五髒,就算是恢複,也需要不少於十年才能將體內的毒完全排出,這段時間他會非常痛苦,夜夜都要遭受骨關節的疼痛,當然,會一年比一年好,還有,我不保證他能活著離開這裏。”

我點點頭,說道:“他多久能醒?”

別克想了想,說道:“我不知道,如果是沙漠的那群人,需要至少一個星期,他,身體素質太差,至少兩個星期以上。”

我點點頭,說道:“你們先把他放進車裏,我還有點事兒。”

看著別克和萬金油將鬼市男搬上了車,我衝二叔說道:“你要不要下去看看爺爺當年留下的機關?”

二叔嚇了一跳,搓著胳膊去了篝火邊,說道:“下麵全是死人,我才不要下去。”

我一邊換上了潛水服一邊說道:“我還有最後一個謎團,下去看看。”

“別留下痕跡啊!”二叔一邊說一邊嘟囔著催促我快點,要回去喝酒。

我點點頭,幾步到了墓穴邊。盜洞在黑暗中裂開了大嘴,仿佛是吞噬生命的幽靈,我鑽了下去,原本我以為剛剛太陽落山,墓穴裏應該是濕暖的,可是下麵卻無比地陰冷,可能是因為太多的死人。

我跨過了第一間墓室中堆放的三具屍體,腳下隻有一點點血跡,已經從墓磚滲透進了地下,跳過了已經被觸發的地刺機關,我依然能看到地刺上黑紅色的血跡和被拖出屍體上留下的肉塊。

我跨進了左側的耳室,連接的魚線斷裂在地上,爆炸後的土陶罐還在地上,壯漢的屍體和替身的屍體倒在棺槨的兩邊。我將頭燈打進了棺材中。

我看到一具骨駭,他的胸骨已經破碎,內髒早已變成了黑色的渣土,頭骨呈現出黃白色,頭顱上兩個漆黑的眼窩兒仿佛在盯著我看,爺爺常說不能與古屍的眼睛對視,當你打開墓穴的時候,古屍便成了冤魂,會做噩夢的,我知道那是對第一次麵對古屍頭顱的人,我在小花兒的培養下,噩夢早就做過了。我看到了他的牙齒不全,有幾顆牙似乎還包了金,說明了他顯赫的身份。

對於遊牧民族來說,經常會啃肉,門牙會用來剔肉或者刮肉,而犬齒及兩側的牙用來撕咬,戰場上,人在麵對打擊的時候,會下意識地偏頭,所以,遊牧民族最先鬆動和掉落的牙就是犬齒兩側的,他們也很會想辦法,最初,如果掉落,會用俘虜的牙填充,後來發覺這樣並不實用,塞進牙槽裏既不美觀還很難受。當中原的鑲牙技術成熟和黃金能夠被砸成寸果金,流傳到西境的時候,黃金牙便成為了時尚。尤其是身份顯赫的人。

我看到了這具古屍的腿骨有明顯地外彎,身高大約一米六五,也就是說他是典型的羅圈兒腿,這就是馬背上民族的特點,越是羅圈兒的厲害,很可能代表從小就在馬背上,征戰的次數也非常多。

我歎了一口氣,作孽啊,我可以想到這裏曾經一地的黃金,隻是蒙了一層灰,如今這裏卻是空空如也,留下的隻有一具被扒光衣服的骨駭和最後的幾顆金牙。

我從地上撿起了撬棍,用力地將棺槨合上。不過,就在這時,我卻發現怎麽都推不回去,我以為是哪裏卡住了,我伸著腦袋朝著棺蓋下看去,我以為是某種卡扣,卻被頭燈反射來的一道刺目亮光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