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清潔工
周日的早晨,下了飛機,出租車一路將嶽小山和沈星河送到了江西省博物館。
下了車,看著省博物館的金字牌匾,嶽小山心中竟是起伏不定。
一想到明天也許就能看到那一尊引起無邊風波的九龍杯,他心裏就有些感慨。
畢竟那一隻九龍杯讓他爺爺鋃鐺入獄,最終導致他爺爺自殺身亡。
沈星河看嶽小山臉上神情有些落寞,於是對他道:“走吧,嶽大哥,聽說那滕王閣就在附近,咱們正好去看看。”
嶽小山不忍掃她的興,知道她也是為了排遣自己心裏的鬱悶,於是點點頭。
嶽小山和沈星河一路沿著新洲路,撫河北路,疊山路,來到仿古街,再沿著仿古街一路走到滕王閣前。
仿古街上人來人往,滕王閣前更是行人如織。
嶽小山和沈星河拾階而上。最初映入眼簾的是一座滿是古韻的青銅寶鼎。
鼎上銅綠斑斑,一眼望去,古色古香。
再往前走,三層回廊加上碧色琉璃瓦,更加顯得這滕王閣與眾不同。
繼續前行,便看到朱紅色搭配鬆枝綠的閣樓外層分外典雅。
沿著台階一路走入滕王閣,眼前立時一亮。
隻見滕王閣裏麵,無數的名家詩篇,一個個懸掛在這滕王閣的四壁之上。
這其中最著名的當然就是那一首王勃的滕王閣序。
那一首序寫的千古留名。倒是顯得那一首滕王閣詩顯得不那麽出名了。
沈星河忽然開口道:“嶽大哥,這滕王閣的滕王又是什麽來曆??”
嶽小山一怔,心中暗道:“小姑娘這是要考考我。我看了那麽多的書,就是為了不能在人前露怯。”
嶽小山告訴沈星河:“這滕王乃是唐高祖李淵的第二十二個兒子李元嬰。這李元嬰為人驕奢**逸,當年被李淵派到山東的滕州。這李元嬰到了滕州之後,更加的放縱,每日裏花天酒地,更是在任上大興土木,修建行宮,李淵這才又將他遣到江西洪州,誰知道這李元嬰依舊秉性不改,在洪州又造了這麽一座樓閣,這一座樓閣就是咱們今天看到的這滕王閣了。”
沈星河悠然道:“原來是這樣。”頓了一頓,沈星河這才嫣然道:“嶽大哥,你說,要不是這個李元嬰窮奢極欲,也不可能給世上留下這麽一座美輪美奐的滕王閣,是不是?”
嶽小山點點頭,歎息道:“是啊,要是沒有了這滕王閣,這世上也就不會有那麽一首驚才絕豔的滕王閣序了。王勃的才華或許就此湮滅。”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個五十多歲男子的聲音響了起來:“王參軍才高八鬥,不會被湮滅世間的。就算沒有滕王閣,一樣會寫出乾元殿。”
嶽小山一驚,急忙抬頭,隻見一個身穿灰撲撲工作服的中年男子目光正自灼灼的看著自己。見嶽小山抬頭,這個中年男子目光慢慢收回,隨即緩緩轉身而去,隻見他手中還拿著一把掃帚。
看這樣子,這個中年男子像是這滕王閣裏麵打掃衛生的清潔工。
這中年男子走路一瘸一拐的,慢慢走遠。
嶽小山望著眼前這個中年男子,心中不住上下起伏。
一般人很少知道王勃當過虢州參軍,後世人有的為了顯示尊敬,便會稱呼王勃為王參軍,這樣稱呼王勃的人顯然對於王勃的生平知之甚詳。
那乾元殿頌更是王勃的一個力作。
大唐乾封元年,王勃通過李常伯上【宸遊東嶽頌】一篇,緊接著便應幽素科科試及第,授朝散郎,成為大唐最年少的命官。
其後,王勃才思湧泉,筆下生花,又寫下一篇乾元殿頌,獻給唐高宗。
高宗一見,大喜,口中連呼:“奇才奇才。”
那乾元殿頌便將王勃一舉推上初唐四傑的寶座。
隻是這乾元殿頌少有人知,這滕王閣掃地的清潔工又如何知道?
莫非眼前這個有些殘疾的清潔工居然是一位世外高人?
嶽小山心裏有些嘀咕起來。
沈星河低聲道:“這個人有些奇怪。”
嶽小山心道:“豈止奇怪?這個清潔工說不定就是天龍八部裏麵掃地僧一樣的人物。”
一念及此,心中暗暗留起神來。
隻是眼看著那個清潔工遁入人群之中,眨眼就消失了蹤影。
嶽小山和沈星河又轉了兩圈,還是一無所獲,也就失去了繼續遊覽這滕王閣的性趣。轉身走了。
二人在省博物館附近的一家酒店住了下來。
第二天早早起來,退了房,在門口的小吃店裏吃了兩碗南昌米粉,這才信步向省博物館走了過去。
來到門口,早就有一些聞訊而來的市民排成一條長龍。
嶽小山和沈星河買了票,跟在人群的背後,慢慢走了進去。
博物館裏麵,寬敞的大廳之中,早就掛好了一張橫幅。橫幅上麵寫著。歡迎陳彼得先生還鄉暨大明洪武羊脂玉九龍公道杯交接儀式典禮。
一個二十來歲的穿著正裝的年輕男子手拿麥克風正在那裏指揮幾個工作人員。
十來名全副武裝的保安站在兩側,大廳門口另有幾名警察站在那裏。
嶽小山四處梭巡了一下,發現大廳裏麵暗中還埋伏著十來名身穿便衣的警察。
嶽小山心中暗道:“看來這個交接儀式規格不低,這麽多警察,這是生怕出了一點閃失。這也難怪,畢竟那一隻九龍杯來頭不小,據說還是朱元璋用過的。”
時間還未到九點,大廳裏麵已經是人頭攢動。
記者,主持人,保安,警察,遊客,還有附近蜂擁而至看熱鬧的市民,將這間大廳擠得水泄不通。
人群之中,嶽小山和沈星河奮力擠到護欄之前,雙手抓住護欄,一名保安走到嶽小山身前,向他身後的一個人大聲嗬斥道:“別擠了,沒看你前麵的那個女孩子臉都白了。”
嶽小山側臉向沈星河望了過去,隻見沈星河的臉色果然有些蒼白。
忍不住有些擔心,問道:“你沒事吧?”
沈星河搖了搖頭。
嶽小山這才稍稍放心,四處望去,一雙眼睛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
他的呼吸立時急促起來。
原來那一張麵孔,昨天他在滕王閣景區見過,那一張臉孔正是那個滕王閣打掃衛生的清潔工。
隻見那清潔工穿著一身舊舊的西服,站在距離他不遠的另外一根欄杆旁邊,正自微眯雙目,向著裏麵望去。
護欄裏麵,靠東麵一側一塊巨大的展板,展板上一個大大的九龍杯的照片。
照片下麵用楷書寫著這一隻九龍杯的傳奇來曆。
那一位清潔工依舊眯著雙眼,似乎在一字字的讀著展板上的介紹。
嶽小山心裏一沉:“他怎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