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看不見的食物

“我後背是不是有什麽東西?”鄭華緊張的重複問道

他見到徐安莫名的表情,沒有忍住好奇往後看去,立馬便見到身後那綠幽幽的眼睛和血淋淋的皮毛,血滴順著衣服流了下來,頓時嚇到,可下一刻卻被徐安捂住了嘴巴。

“噓,別再叫了。”

鎮子裏安靜的可怕,一絲一毫的聲音都能產生回音,也不知道會不會驚擾到什麽。

聞言,鄭華隻好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徐安走到其身後,幫他把皮毛拿開。

一接觸下卻發現毛發異常順滑,皮肉已經冰冷,但是沒有僵硬,反而很柔軟,就好像還是活物,下一刻腦袋就會咬向他一樣,很是詭異。

而且這塊皮毛黝黑深邃,仿佛與黑夜要融為一體,若不是鄭華提醒,他根本沒有發現。

扔到地上後,鄭華的整個後背都已經被染紅染濕了。

“你記不記得這塊東西是什麽時候出現在你背後的?”

“不記得,反正我一來到這裏就感覺背後好像有東西。”鄭華語氣有些疲倦,顯然被嚇得不輕,他指著地上那塊皮毛,問道:“這是什麽動物?”

他心有餘悸,但還是湊進看了看。

“黑、黑貓?!完了完了……”

鄭華仿佛快要有些精神崩潰。

整個鎮子都死寂死寂的,沒有聲音,沒有足夠的光線,除了能看到身邊人的半個身子外,什麽都看不清楚。

一般人處於這種環境下,即使精神正常也會慢慢變得神智混亂。

“隻是皮毛而已,不用太擔心,可能……是從樹上掉下來的。”徐安隻能扯開話題,分散對方的注意力。

“你不懂,貓屬陰,天生陰瞳,能見到一般人見不到詭異之物,而黑又屬玄,玄貓通常是辟邪之物,但是現在卻死了,公子你可知道這以為著什麽嗎?”

鄭華激動地說道:“現在玄貓死得隻剩下了皮毛,這可是凶兆啊!一般玄貓出現的地方必然會有不幹不淨的東西,可現在玄貓死了,證明這東西比想象中還要厲害!”

“它……剛剛還貼在我的後背,我們肯定被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給盯上了!”

徐安有些意外的看著鄭華,沒有想到他還懂得這些,不禁對他另眼相看。

可問題就在於他們現在連在哪裏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做?

就在鄭華來回踱步,焦躁不安時,徐安突然眼神一厲,抬頭看向前方死寂的街道。

耳朵微微抖動,好似聽到了什麽。

一旁的鄭華見他看著前方,也不禁跟著看去,可除了一片漆黑以外,什麽都看不……嗯?

耳邊竟傳來……聲音?

還不等鄭華聽清楚,徐安猛然他往後跑。

與此同時,鄭華耳邊竟然傳來劇烈的風聲,頃刻間便感受到一股沙塵撲麵而來。

徐安眉頭緊皺,一股怪風竟然卷起地上的沙塵衝了過來,充斥在這寬敞的街道上。

當感受到這股勁風迅速靠近過來,徐安絲毫沒有猶豫。

砰!

一腳踢開了一處屋子的房門,拉著鄭華衝了進去,之後立馬關緊房門。

下一刻,外頭便響起了細微的人潮聲。

……

天色昏暗,彎月高掛,卻仿佛無法照亮這條無人村一樣。

顯得死寂,冷清。

一個大約十一歲小孩臉上摸索著在這條村裏走動,而過程中沒有發出一絲腳步聲。

片刻,範就生來到了這處土屋前,推門而入,隨後摸索著關上房門。

轉身看向漆黑、不見一點燈光的屋內。

他沒有嚐試尋找燭台,或者想過點燃蠟燭,而是感歎一聲。

“娘,妹妹,我回來了,我今天也沒有找到吃的……”

“爹他回來了嗎?”

漆黑的屋子裏傳來冷漠,但顫抖的回應,是他的父親。

“我……我已經回來了。”

範就生摸黑靠近:“那爹你有找到吃的嗎?”

屋裏很靜,靜的能聽到有人咽口水的聲音。

“我…我找……找到了一點吃的。”

不知道為什麽,範就生總感覺到父親好像有些緊張和害怕。

“什麽吃的?”

他才剛剛說完,便聽到了一聲細微的哭泣聲從角落裏傳來。

“娘,你怎麽哭了?”範就生想要過去看看。

可話才說出口,便迎來了父親的嗬斥聲。

“臭娘們哭什麽哭,要不是我去找吃的,你特麽就等著餓死吧!

反正愛吃吃,別尼瑪吵到我!”

啪!

掌摑聲突然響起,範就生渾身一震,他從沒有見過這麽暴躁的父親。

是發生什麽了嗎?

接著他便聽到拖拽的聲音。

最後大家都安坐在冰冷的凳子上,他隱約間還能感受到母親的抽泣。

片刻父親也從廚房端來食物。

“吃…吃、吃吧。”

這個鬼地方點不燃火,所以沒有辦法煮,食物端上桌麵還能聞到一股刺鼻惡心的味道。

“吃啊,你們怎麽不吃!”父親暴躁的聲音傳來。

然而並沒有人回應他。

“特麽的,你們不吃我吃!”

隨即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傳來一陣陣咀嚼聲。

範就生咽了咽幹澀、無幾的唾液,也顫抖地伸手吃了起來。

最後屋裏傳來一陣陣的聲音。

……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這日,範就生悄摸摸從外頭走了回家,神情沮喪。

悄悄的推開房門,確定無人發現便又悄悄地關上房門,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音。

即使在家裏說話也是壓著嗓子說。

“我回來了,可還是沒有找到吃的。”

他已經不記得來到這裏多少天了,但這些天裏他找不到任何吃的,就連雜草握在手裏也會變成灰塵,也找不到任何色彩。

“嗯。”

最近父親也越發的冷淡,讓範就生不自覺的想要逃離他,但想了很久,終究還是沒有走。

他拖住身子坐在了冰冷的凳子上,他們就這樣靜靜的坐著,不言不語,偌大的房子裏隻剩下彼此的呼吸聲。

片刻父親冷哼一聲,走進了廚房裏,好像自從第一次吃到東西之後,父親便開始喜歡上了做飯,就連廚房也不讓他們靠近,外出找食物的工作也落在了他和母親身上。

忽然一個沉重的東西摔在了桌子上,嚇了範就生一跳,接著父親也不管他,直接自己吃了起來。

他的雙手抓緊凳子,嘴唇快要咬破,眼睛直直的盯著桌子上那個比黑暗更深邃的東西。

吧唧吧唧——

咀嚼聲不斷刺激著他,範就生再次顫抖地伸向這個東西。

……

日子緩緩的過去,範就生再次從外回到家裏,神情有些喜悅。

一推開門,一聲呼嘯、淩厲的聲音從門後傳來,接著便是一陣雜亂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裏陷入平靜,但很快傳來一陣陣抽泣的聲音。

一個弱小的身影跪在地上,昂著頭,眼中流出兩行猩紅,而手裏握著一個不知從哪裏找來的一捆紅線,鮮豔而明亮。

可他的眼神卻漸漸失去了神采。

……

門口處一個身影倒在了地上,一動不動,瞳孔上翻,隻剩眼白。

而另一個身影眉頭緊皺,默默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幕的場景,就像電影一般。

就在這時,房子內傳來一股讓人感到窒息的氣息,充滿了惡心、反胃、怨恨……

而這道氣息從廚房、那個小孩,乃是他前麵倒地的父親身上飄散而出,徑直的穿過屋頂。

他透過門縫看去,這股氣息飄向了小鎮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