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奈的王宇

秦曉勇覺得頭要炸裂了,他不敢也不能相信,美麗聰穎的梅梅姐會出事。

前幾天梅梅姐還和他說,今年想報考公安院校,問他想報考什麽誌願。

他和梅梅姐說,你去哪兒我就跟著你報哪兒,我要保護你,永遠跟著你,你別想甩了我。

梅梅姐羞紅了臉,咬著嘴低頭含笑,那笑容把他的心都要融化了。

秦曉勇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

他和秦梅是小學同班同座位的同學,後來又是中學、高中的同班同學。

秦梅比他大幾個月,聰明善良,人也長得漂亮,他倆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關係非常好。

自己家裏做了好吃的,秦梅一定會帶給秦曉勇,也常帶他去家裏。

秦家沒有男孩,秦曉勇又懂事,秦師傅幹脆把他認了兒子,給他起名叫秦曉勇。

上初中的時候,秦梅的母親丟下他們父女走了。那段時間秦梅的情緒很低落,其他班有些無聊的同學趁機嘲諷她。

知道這事後,秦曉勇打了人家,差一點被學校開除。

從此,他就每天跟著秦梅,上下學的路上不離左右,再也沒有人敢對秦梅無理。

因為秦曉勇自小就在公園裏拜了個老頭為師,練習形意拳,身上是有功夫的。

少男少女相處日久,互有好感暗生情愫,這本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但是當時的年代,人的觀念還是很守舊的。

秦師傅為此對秦梅和秦曉勇發了脾氣,他不反對他們相處,但是讓他們注意影響,不要每天出雙入對,讓別人說閑話。

二人的關係由公開轉入到地下,就像做賊一樣偷偷摸摸的,秦師傅假裝不知道,默許了他們的交往。

其實他們沒做什麽出格的事,最親密的舉動也就是拉拉手而已。

高中畢業後,由於家裏的經濟條件不好,秦梅放棄了當年考大學的願望,開始找工作掙錢貼補家裏,另外想攢一些錢將來用於交學費,大學她是一定要上的。

她自小就愛看關於破案的書,福爾摩斯、波羅這些經典名著讀了好幾遍,裏麵許多故事都能背下來。

她想考警校,將來做個刑警,親手去抽絲剝繭,撥開迷霧抓住罪犯,懲惡揚善為社會服務。

秦曉勇沒有家庭拖累,社會福利機構對他有補貼,他當年就能考大學,而且他的學習成績要好於秦梅。

但他就是要和秦梅一起走,考進同一所大學,她學什麽他就學什麽,跟她作伴。

那年福利機構為了讓孩子們有更多的就業機會,經過和相關部門協調,組織了一批孩子學習汽車駕駛。

秦曉勇四處求人,給秦梅也爭取到一個名額,半年之後,兩個人都拿到了B級駕駛證。

秦曉勇聯係到開大車跑中短途運輸的活兒,但是一個星期隻有一天的休息時間。

秦梅通過父親得知他的同事有輛出租車,想雇一個開中午十二點到晚上十點的的換班司機,她就自己找過去了。

本來別人給開的話,每天隻給劉德才交回五十塊錢,秦梅為了把這份工作拿到手,主動提出來交六十,劉德才自然就雇用了她。

秦梅開這輛出租車四個多月了,自己已經攢下了一點錢,秦曉勇掙得多,上個月起就不幹了。

這十幾天,本來秦曉勇是每天晚上陪著秦梅跑車的,昨天上午原來的雇主臨時缺司機,找他給頂了班,今天下午五點多才回來。

昨天走之前,他還去家裏找過秦梅,在秦梅家吃的她給做的蓧麵,羊肉湯才離開的,那會兒快十二點了,秦梅也要去接出租車。

兩個人說好,今天晚上七點,秦梅開車回樓下拉上他一塊兒跑車。

秦曉勇頂完班,飯都顧不上吃就跑來等著秦梅,想著等她來了,跟她提一下複習要注意的重點難點,距離高考的時間不多了,要加把勁兒才行。

秦梅說了,跑到這個月二十五號就不跑了,準備一下功課,參加高考,分數估出來後,成績要是好,就報警校,秦曉勇說和她一塊兒報。

秦曉勇等來等去也等不回來秦梅,最後等回來了悲痛欲絕的秦師傅。

唐曉棠剛才給他的答案就像給了他一悶棍,打的他蒙燈轉向,頭疼欲裂,他覺得身體就像是墜入了冰窖,冷的他戰栗不止。

秦曉勇使勁搖著頭,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了,他想把自己搖醒,他不相信梅梅姐已經不在了。

秦曉勇甚至覺得,是他害死了梅梅姐,要是不讓她去考駕駛證,秦梅就不會出事的。

他胸口裏憋的喘不上氣來,用力抓住了自己的衣領,把身上這些累贅一把扯去,喉嚨裏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啊---啊-”

平城市城區的人民路上,街兩邊的酒樓飯店燈火通明,客人進進出出,這會兒是晚上八點剛過,正是最忙的時候。

“馬家老銅鍋涮肉”的後廚裏,煙氣、水蒸氣、混合著腥膻的羊肉散發出的血腥氣,形成這種地方特有的味道,彌漫在略顯髒亂的房間裏。

廚子老張一邊在案板上用大刀切著涮羊肉的片兒,一邊吆喝著:“小誌,去再點個大鍋,多加點煒炭。”

又對著外麵的餐廳裏喊:“慧慧,給四號上肉。”

廚房前門的簾子一挑,進來個十七八歲、苗條豐滿的矮個女孩。

這女孩兒梳著兩條短辮兒,穿著一件淺藍色的套頭緊身薄衫,顯得既精幹又利落。

她快步走到肉案邊上,利落的把四個擺好羊肉片的大瓷盤拿起來,往餐廳裏麵走去。

老張笑著招呼她:“慧慧,慢點啊,”女孩兒答應著出去了。

一個穿著件汙漬斑斑、已經分不出黑白顏色工作服的小夥子,眼睛瞟著慧慧的身影,端著個大號的銅鍋出了後門,把鍋放在地上。

他轉身進了廚房,用一把小鐵鏟從灶上鏟出幾塊燒的通紅的火炭,跑著出了後門,把鐵鏟裏的火炭從煙筒口倒進火鍋爐膛裏。

拿手從地上抓起幾塊木炭,投進火鍋的爐膛裏,然後他把放在牆邊的一個鼓風機拿過來,對著火鍋下麵的風口放好,拉起電線把插頭插在門框上的電插板上。

鼓風機“嗚嗚”地工作起來,小夥子右手揮散開眼前**起的煙塵,往後退了幾步,左手從褲兜裏掏出個皺巴巴的煙盒,拿出根煙來剛要點,老張出來了。

他一把拍在小夥子的頭上,嗬斥道:“球也欒不成,加水了沒你就點火?”伸手拽下了鼓風機的電源插頭。

小夥子縮著脖子跑進了廚房,拎著個大鋁壺出來,揭開火鍋的鍋蓋,往鍋裏麵倒水。

老張年齡也不大,也就三十來歲,中等個子,身材已經有些發福了。

他瞪著眼睛看著小夥子往鍋裏倒滿水,嘴裏嘟囔著:“老馬咋就雇上你啦,一點沒眼色,這才幾天,你燒爛幾個鍋啦。”

這個小夥子二十來歲,比老張稍微高一點,有些瘦弱,要是把臉洗淨,還是個英俊的後生。

就是臉色有點蒼白,眼睛黯淡,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他給鍋裏加滿水,又把插頭插上,讓鼓風機工作起來。

老張口氣有些鄙夷的對小誌說道:“看著點鍋,快開了加滿炭端過去。”

說完,他轉身進了廚房,繼續忙活起手裏的活兒來。

這個叫小誌的小夥子厭惡的盯著老張的背影,一屁股圪蹴在地上,把叼在嘴上的煙卷兒就著火鍋煙筒口竄出的火苗點著,懶散地吸了起來。

後半夜了,陰霾的天空飄下稀稀落落的雨點,喧鬧了一天的城市靜怡下來,隻能聽到雨點打落在屋簷和樹葉上發出的響聲。

老舊居民區裏的一排平房內,傳出嬰兒的哭鬧聲,哭叫了幾聲後,孩子的嘴好像被什麽東西堵住了,沒有了聲音。

租住在這家隔壁屋裏的小誌翻了個身,薄褥子下麵的硬木床板硌得他不舒服,剛迷糊著就被隔壁的孩子又吵醒了,他瞪眼看著黑漆漆的房頂發愣。

隔壁屋裏的孩子不哭了,小誌拿被子蒙住了頭翻了個身,腦子裏閃過剛才夢裏出現的一幅幅畫麵,擔心恐懼令他睡意全無,用力掖緊了身上的被子。

今天是星期天,本來應該在家表現一下的王宇,卻又回到隊裏忙了起來。

好不容易輪到休息一天,在家睡了個久違了的懶覺,中午陪著媳婦常童童去買洗衣機,一進商場,他就把媳婦扔下,擠到人群裏麵不見了。

王宇的媳婦常童童是市醫院的會計,比他小五歲,是個精明強幹的女人。

常童童的個子在女人裏麵算是不低了,可是和身高一米八五的王宇走在一起,就顯得有些矮了,將將到他的耳朵垂兒。

家裏的洗衣機不行了,轉著轉著就罷工,和王宇說了幾次啦,陪她來買個新的,他就是沒時間,今天可算是休息了,但一進商場,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常童童倒是習慣了,走到商場門口的陰涼地裏站下,叫住賣冰棍兒的老太太,買了根雪糕吃著,悠閑的看著手表給王宇記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