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青蛇花
淅淅瀝瀝的小雨似乎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並不算很大的水塘邊的巨石上已經無比迅速的長出了綠油油的苔蘚，顏色看上去很漂亮，尤其是配合著這種霧蒙蒙的天氣。
關昊挺著撐的很大的肚子陪老族長站在水塘邊上淋雨，他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有些愁苦，剛剛在飯桌上聽了老族長的勸說之後，他才發現其實到那個時候肚子已經被撐的很大了，但其實一直到現在，腹中的那種饑餓感仍然沒有消失。我這是一種特別矛盾的事情，明明吃的很撐卻還是感覺很餓，其中有很大的不妥之處關昊自然也已經察覺了出來，所以當老族長要給他熬藥接觸他那種饑餓感的時候，他阻止了並且拉著老族長出來散步消食，關昊是害怕如果真的喝藥解除掉腹中的這種饑餓感，他會立刻被撐的極其難受，所以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等肚子看上去能小一些的時候再喝藥。
“拽著老人家出來淋著雨散步，寨子裏的年輕人還沒人敢這麽幹，你是第一個。”雨水已經把老族長花白的頭發跟胡須全都弄濕了，老族長仍然還是一臉樂嗬嗬的神色。
“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事情，都總是要你情我願才有意義的，其實很明顯您自己也挺喜歡這種站在小雨裏的感覺，不然您肯定也不會跟我出來走走，所以說這樣的話就有些無趣了。”關昊把原本在麵部流淌的雨水抹了一把，讓它們盡量均勻的分布在臉上。他小的時候就喜歡這麽幹，隻是後來環境汙染越來越嚴重，在某天從雨水裏嚐到一種酸澀的味道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這樣做過，而在這大山裏晴天的天空是湛藍的，雨天的雨水是甘甜的，所以他在做這個動作的時候臉色變得看上去有些歡快。
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了，關昊一邊在享受著甘甜雨水帶給他的歡快一邊在等老族長開口解答他的疑問，老族長則是在聽了關昊的話之後看著雨水滴落在水塘裏泛起的漣漪怔怔出神，兩人竟然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
過了會兒，老族長先開口打破了短暫的寧靜，“差不多是昨天這個時候進去的。”
“嗯？什麽？”老族長突然之間說的話讓關昊愣了愣，緊跟著便反應過來，“您的意思是我在裏麵隻呆了一天？”
老族長微微點頭，說道：“不然呢？你還想呆多久？一天時間已經很漫長了。”
“隻是有些不敢相信而已，感覺上好像已經過了很久一樣。”關昊搖了搖頭，然後詢問老族長關於自己身體中的屍氣的一些狀況，他把自己遇到的那些關於屍氣的情形說了說。
“不可能那麽容易清理幹淨。”老族長一句話便打破了關昊存在於心中的某些幻想，他說道：“那些東西隻是暫時在你的身體中蟄伏了，它也會慢慢恢複的，你找不到它，是因為它早就已經變成了你身體的一部分，可能是你血管中流淌的某一滴血液，也可能是你身上的某一塊骨骼，在它們不主動現形的時候，任何東西都找不到它們的存在。”
“為什麽會這樣？我明明已經把它們清除了一部分，並且我現在還活著，身體上沒有道理再誕生新的屍氣才對。”關昊把心中的這點迷惑詳細的說了出來。
“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沒有明白嗎？你身體中有屍氣的種子，而這枚種子已經跟你融為了一體，它對你來說並不是什麽外來物。或者換一種說法，屍氣就是你，你就是屍氣。”老族長這次解釋得更加詳細，“所以在你從外界攝取能量的時候，一定會有一部分能量去滋養這枚屍氣的種子，它自然而然的就會越發壯大。你在裏麵的時候屍氣爆發的有些突然，這點是我沒有想到的，因為它之前剛剛爆發過一次，被我用藥物削掉了一部分，按理來說短期內它應該一直在蟄伏才對……看來，是你接觸到了讓它感覺到危險的力量，所以它才會提前爆發，想把這種危險滅絕在萌芽狀態。”
老族長見多識廣，雖然關昊基於心中的某些顧慮沒有將祭祀之力這種東西說給老族長聽，但是仍被老族長輕描淡寫的指出了他碰觸到了某種力量，事情的真相被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把自己心中的一些想法說給老族長，然後聽老族長一一給他解惑。於是兜額很大一個圈子，關昊終於把話題引到了青蛇果上麵。
“青蛇果？”老族長疑惑的看著關昊，看起來他對這東西了解的似乎也並沒有很多。
“您都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關昊心裏咯噔一下，如果連老族長都不知道青蛇果的存在，那他該從什麽地方著手來尋找？
“青蛇果……你先別急，聽著名字好像是有些熟悉，我應該是在哪裏聽說過。”老族長示意關昊不要說話，他開始認真的從自己漫長的記憶中尋找有關青蛇果的一些訊息。
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老族長站在水塘旁邊，仿佛都要化成一尊細雨中的雕塑，關昊則站在一旁靜靜的看著老族長皺的越來越深的眉頭，開始認真考慮如果老族長不知道這種東西的存在那他該怎麽辦。
青蛇果，這聽起來似乎應該是一種果實。突然之間關昊想到了求學時期那位非常看重他的老教授。曾經因為一張從地下帶上來的紙張上記載的文字他無法理解，還轉成去找過那位老教授，而老教授看過那段文字之後立刻找了幾個自己的朋友來一起解析從而幫了他一個大忙，老教授曾經是想收他做關門弟子的，就算最後因為種種原因自己沒有選擇繼續在學問上進行深造，老教授幫起他來仍然是不遺餘力。關昊在想，是不是要去再麻煩教授一次，就算他不知道，也總是能聯係上在植物學上非常有研究的大師。
“可能小道士也會知道吧！”心念疾轉，關昊又想到了某個整天看上去很不靠譜的無良小道士，他的一身本事當真是十分了得，曾經好幾次把他們從必死之局裏硬生生的拖了出來。
“我還活著，你們呢？”每個人心裏都有一種不能提的疼痛，關昊也不能例外，他已經很努力的在強迫著自己暫時不要想那些事情了，可是每次在不經之間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就會突然冒出來攪亂他的心緒。那一個個熟悉的人影，那一個個熟悉的名字……
“是了！”就在關昊胡思亂想的時候，老族長終於想起來了一些東西，他對關昊說道：“我年輕的時候曾聽聞過一種東西，叫青蛇花，就是不知道跟你所說的青蛇果之間有沒有什麽聯係，不過單從名字來看，青蛇果很可能就是青蛇花開過之後所結出的果實。”
關昊正要開口說話，又被老族長示意噤聲聽他說就好，“我也是在偶然之間聽一些前輩說過關於青蛇花的一些訊息，這種花還有一個別稱，叫人間冥花，意思是它雖然生長在人間，卻不應該是屬於人間的東西，活著的生命隻要一靠近青蛇花，就會被它當作養料吸收掉。它在生命體眼裏，就像是青蛇一樣惡毒，而隻要有青蛇花生長的地方，周圍會有很大一片地方都看不到生機……”
老族長把自己記憶中的一些有關的東西詳細的說了出來，而關昊越聽就越是心驚，僅僅隻是一朵花而已，當真就有這麽惡毒？而如果青蛇果真的跟青蛇花之間有什麽關係，或者說是像老族長猜測的那樣青蛇果就是青蛇花開過之後所結出的果實，那他又怎麽可能得到那種東西，老族長這話裏話外的意思，凡是有青蛇花開放的地方，基本上就可以算是生命禁區了。
“此花開盡更無花！”老族長的描述讓關昊突然之間想到了這句詩，何其相似啊！熱帶雨林中的那些食人花跟這青蛇花比起來，簡直就是螞蟻見巨象，根本就沒有相提並論的資格。
“那這青蛇花，哪裏能找到？”關昊還是硬著頭皮問了出來，無論青蛇果跟這青蛇花之間到底有無聯係，這都是線索的一種，多了解一些對自己有益無害。
老族長奇怪的看了關昊一眼，麵前這個年輕人他其實從來就沒有看懂過，“我不知道你打聽這種惡毒的東西做什麽，但是在這個地方，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找到的。”
“您不是都知道它的存在嗎？為什麽又說找不到？”關昊急切的問。
“我是說在這個地方找不到！要找青蛇花，你首先得從這大山裏出去，然後往西邊去找，也許等你出去之後，能打聽到更詳細的消息。”老族長那種嚴肅的神情忽然間消失不見，他朝關昊擺了擺手，慢悠悠地說道：“我就隻知道這些了，再多的我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現在雨也淋了，話也說了，你該吃藥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