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睢園裏的流言

突然之間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的看著雙目通紅從地上爬起來瞬間衝到自己身邊的關昊,縈繞在指尖的神秘力量悄然消散。

關昊的背後燃燒著一朵任何人都看不到的憤怒火焰,它在這個時刻全然沒了平日裏的那種懶懶散散的氣息,劇烈的燃燒著,好像是要把灼穿這片天地一樣。

這是祭祀的力量!身體中灰色的力量之所以沉寂到連關昊自己都感覺不到,是因為這平時特別祥和的祭祀之力突然間霸道的占據了他身體中的每一條經絡。

關昊此刻有一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好像是有無窮無盡的能量從祭祀之火中反哺自身,讓他有自信去麵對那從天而降的莫大壓力。這根龍脈中的龍氣入體完全不同,龍脈的力量畢竟是外物,根本就沒人懂得直接使用的辦法,隻能用其對自身進行一定程度上的增幅。換一種說法,從這條龍脈中抽出的可使用的龍氣,他跟小道士能真正利用到的絕對不會超過十分之一!

而現在從祭祀之火裏反哺自身的力量,卻完全就是關昊自己所熟悉的祭祀之力,跟他水乳交融使用起來完全沒有半點障礙!更重要的是,在衝到了小道士身邊的一刻,他突然有了一種領悟,似乎祭祀之力正好能克製天空墜落下來的這股力量,而至於原本一直在身體中遊走的灰色力量卻正好被被克。關昊在這一瞬間仿佛是明白了什麽,卻又有些沒有抓到重點。

三根柳木釘圍成的三角形區域裏依舊充盈著龍脈的力量,在關昊衝進來的一瞬間祭祀之火蒙上了一層金邊,連帶著他身體中的祭祀之力在接觸到龍氣之後都發生了一些不可察覺的微妙變化。關昊沒有感覺到這些,他隻覺得此刻的他強大無比根本無懼天上的壓力,福至心靈般的雙手一起抓向了天空。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忽然做出了這個動作,但是隨著這個動作的出現,已經快要把他身體撐破的祭祀之力就仿佛是找到了一個宣泄口,鋪天蓋地的迎著眼看就砸下來的壓力衝了上去。

轟!

說起來似乎很久,其實一切不過發生在短短兩個呼吸之間,就猶如心念的抉擇一般迅速!無形的碰撞卻炸出了巨大的聲響,這不同於那一聲如有若無的龍吟,而是真真正正炸響在耳邊的。關昊覺得自己的耳膜疼得厲害好像是被震破了一樣,緊跟著眼前一黑軟軟倒了下去。

來自天上的壓力經過這次碰撞之後也徹底消失了,平坦的山頂重歸平靜。如果不是周邊有幾顆大樹被生生的攔腰折斷,此刻這種詭異的安靜甚至都會讓人懷疑剛剛那一次碰撞究竟是不是真正發生過。

“無量天尊的……我嘞個媽媽……”

小道士兩眼瞪得滾圓,一手拿著蘸了朱砂的毛筆僵直地站了片刻,才有些艱難的聳動著喉結發出幹澀的聲音。一切都太出乎意料,剛剛關昊身上爆發出的力量竟然讓站在旁邊的他生出了一種不敢抵抗的畏懼感,這簡直是前所未有的。

“老鄭!”看著倒在地上的關昊再沒有什麽反應,小道士試探著喊他。

“等會……記得把我帶的那些東西一起燒了……柳木釘……拔掉!我好累,不用擔心我,我先睡……”關昊聽到喊聲竟然勉強睜開了眼睛,但是不斷上湧的疲倦感根本就不容他說太多話,含糊不清地嘟囔著,又昏昏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沒事就好!”小道士語調怪異的說著,捏了個印決放在嘴邊又說了兩句鬼話,剩下的這些被剛剛輪番爆發的幾種氣息震住的鬼魂才好像回了神急忙挨個上千,他點朱砂的手也加快了速度。

山頂上終於變得空****了,被喚魂曲招來的魂魄一個不剩全都進了香爐,小道士點了一炷線香等其燃燒完之後,又將一碗符水緩緩澆在了香爐上。說來也怪,香爐的下麵原本有進氣孔應該是不存水的,但偏偏這一碗水澆進去卻沒有從裏麵漏出哪怕一滴。

將香爐放在了關昊所帶的眾多紙紮品中的一個大轎裏,連同那些紙人一起一把火全都燒了,看著迅速升起的滾滾煙霧,小道士低聲自語道:“道爺我做的法事也不算少,今天這絕對算是最奇葩的一次,道門的送靈手法跟陰陽世家的送靈手段一起用,這會把人送去哪裏啊……”

等紙紮品全部燒完了香爐也變成了炭黑色之後,三下五除二的拆掉了做法事的台案,連同已經廢了的香爐一起丟下了深不見底的懸崖,小道士拔了插在地上的柳木釘,一手扛起關昊丟在路虎裏飛馳而去。

佛殿大門開著,外界的光芒還是照不進裏麵,全憑著重新燃燒起來的蠟燭提供光亮。穿著黑色衲衣的中年和尚擔心的扶著雙目緊閉身體幹枯的老和尚,老和尚的右胳膊已經不見了,隻有一個破破爛爛的衲衣袖子空****垂在那裏。

“咳……”輕輕咳嗽一聲,老和尚慢慢睜開他那已經失去了焦距的雙眼,又頌了一聲佛號。

“師兄!感覺怎麽樣?”中年和尚看到老和尚醒了,急切地問道。

老和尚突然雙目一瞪,剩餘的一隻手著急地緊緊抓住了中年和尚的肩膀,“快!快回寺裏!告訴他們罪孽出現了!快!快去!不要管我,快……”

“師兄!到底發生什麽了?”中年和尚沒聽明白,他反問,卻沒有再得到回答。噗通!看著突然變得安靜的老和尚,中年和尚心裏升起了一種不好的感覺,探了探老和尚鼻息,他痛苦的閉上了雙眼。

“因因果果,報應不遲,師兄……這又是何苦……”

睢園裏的風景看上去永遠都是一派安靜的鬱鬱蔥蔥,讓人隻要進入這裏就連大聲說話都會有些不忍心。不過這兩天好像睢園裏都在彌漫著一種稍微有些浮躁的氣氛,好像不管是走在哪裏,隻要一不留神都能看到有人在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噯!你聽說了嗎?保安部那邊好像出了一個牛人……”留閣裏有侍者低聲交談,卻被路過的主管瞪了一眼,嚇得趕緊收聲。

主管去了另一個主管的辦公室,開門,又躡手躡腳的關上,然後小聲說道:“你看怎麽樣,我就說天天連早餐都在咱們這裏吃的那位身份絕對不一般吧,你看這……”

“別那麽大聲!”另一個主管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打了個噤聲地手勢,“隔牆有耳!小心砸了自己的飯碗。”這聲音卻是更大一點。

“那是肯定的啊!”這邊說話的聲音又比剛才小了幾分,幾乎快要弱不可聞隻能從他的嘴型來分辨他究竟說的是什麽,“竇助理這兩天臉色差的厲害,剛剛老徐就提了一嘴,被她訓得就像個孫子一樣。”

“老徐那就是嘴欠,竇助理沒直接砸了他的飯碗都是憐惜他有一家老小了……”兩人低聲議論著。

“竇姐,你說我姐該不會真的看上關哥了吧……”穿著了一身道袍的薑修白在留閣裏堵住了過來取東西的竇彤,他一臉神秘兮兮的問著,臉上說不好是一種怎樣的表情,大概可能也許好像,竟然是帶著那幾分期待一樣,從他臉上完全找不到前幾天對關昊表現出的那種不滿。

“薑修白!薑大少!”竇彤感覺自己快要瘋了。她這兩天已經煩躁極了,那是在她心中猶如神一樣存在的小姐啊,她實在是不能理解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她把小姐的一些動態匯報了上去,老爺卻隻是點了她一聲下不為例,竟然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

“好好好!我不問了……不過關哥真的是很厲害啊……”薑修白小聲說著,見竇彤眼神不善,脖子一縮,“竇姐你忙,無量了個天尊,我去找我師傅去。”說著,竟然還像模像樣地捏了個道家手印,而竇彤聽到薑修白這句不倫不類的口頭禪,臉就更黑了幾分。也不知都這個世界究竟是怎麽了,好像所有人所有事情都變得有些莫名其妙讓人無法理解一樣,連帶著自家這位平時傲氣衝天的大少,竟然都開始跟一個看上去明顯不靠譜的道士學那些不知所謂的東西。

看了看左手中捧著的文件跟右手裏提得雞湯,她搖了搖頭,邁開大步朝著睢園裏工作人員居住的公寓趕了過去。文件是需要小姐處理的文件,食盒裏是小姐吩咐睢園煲的湯,如果可以,她是想把湯倒了。

睢園工作人員居住的公寓區,分配給關昊一個人單獨的公寓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已經模樣大變,倒不是說裏麵的家具啊之類的有大的變化,而是整個屋子變得無比整齊無比幹淨。關昊原本是一個人住的,一個單身男人住的地方一般會是怎樣,這所有人都懂。而現在這房間裏再沒有一星半點的異味,到處充盈著一種極其柔順地淡淡馨香。

房間的窗子是打開的,窗簾也拉開著,早晨的陽光透過窗子灑進了房間,於是房間中的兩個人都沐浴在舒服的晨光裏。

關昊安安靜靜地躺在**,被子蓋得整整齊齊沒有絲毫淩亂。而在靠著窗戶的書桌前,薑瓔落正嫻靜地坐在那裏。她耳朵上原本一直存在的白色耳機已經不見了,原本略帶著些蒼白的臉色此刻看上去也已經變得帶了些健康的紅潤,淡淡地微笑掛在嘴角,神情認真地看著桌上厚厚一遝地文件,好像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她偶爾會抬頭看一眼躺在**的關昊,眼底裏也會閃過一絲擔憂,這已經是她坐在這裏的第四天,關昊還是沒有絲毫轉醒地跡象。雖然最專業的醫學檢查已經證明關昊各項身體機能完全正常,雖然那個來曆極其神秘卻說是關昊朋友的道士信誓旦旦的說他沒事隻是需要休息,休息夠了自然會醒過來,但這已經四天了。

“小姐,今天秘書組剛剛提交上來的一些需要您親自處理的文件。”竇彤敲門進來,把手裏的文件跟雞湯一起放在桌子上,看著躺在**的關昊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