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等飼料
“你知道我？”
無不用握緊了骷髏拐杖，腐爛的半臉觸動了下，啪嗒掉下塊肉。深黑色傷口內全是森白的頰骨。
林飛壓住了眼皮，緩緩從褲腰後麵摸出一把符咒來。
拇指和食指一旋，層層疊疊的黃紙扇麵一樣地打開。
描畫在上麵的鮮紅朱砂龍飛鳳舞，竟然像是要破空飛走的蛟龍。
“當著林家第十二代詭主的麵屢次挑釁詭閣。這麽肥的膽子還擔心我認不出你？”
無不用見此眼皮一跳，隻覺得胸腔之中一股心血已經逆反上喉：“破魔符！”
一種專門針對邪修製造而出的符咒。威力剛猛，碰觸妖邪氣息能瞬間破開障礙重傷根本。
最重要的是這是成品。不需吟唱直接使用。擦哪哪傷！
“小子，你想跟我打一架？”
無不用舉起了手中骷髏拐杖，讓綠得反光的骷髏擋住灰白的月光。
濃鬱的陰影從腳底流瀉而出，化作一柄尖刀呼嘯著刺向林飛。
林飛脫手飛出了一張破魔符：“給我破！”
猛撲到一半的影子砰地炸了。嗆鼻的惡臭彌漫一空。
淡綠色的煙霧瞬間遮蔽了所有的視線，久久不能散開。
這是？林飛驚愕，出山以來還從未見過如此詭異。
無不用兩隻老眼中精芒頻閃，全是得意的神色。
“桀桀桀桀，詭主又怎麽樣？畢竟太年輕了啊……”
也不打聽打聽蟲師慣用的戰鬥手段，直接就炸了煙霧。我看你後麵還能怎麽蹦躂！
果然煙霧炸開之後，林飛耳邊就傳來一陣異響。側耳細聽，像是隱隱有蟲在撲打翅膀。
成群結隊地嗡嗡嗡，乍一聽像是飛行的蚊子。可再聽，又有些不似。
更離奇的是這蟲子還極有靈性。一會地從左往右飛，一會又找到了腦後死角，仿佛有目的的偵測著什麽。
林飛待在墨綠色的煙霧之中，右臂舉高地護在了胸口，隻將左手的食指送入口中，隨時準備著畫符驅蟲。
邪術師無不用是三十年前江湖成名的人物，擅長借助各種環境神不知鬼不覺地給受害者下蠱。先用帶有麻痹效果的蟲子癱瘓受害人，隨後放出蠱蟲吃光對方的內髒，最後破體走人。
可是，林飛自己越是在意，周圍的小蟲越是狡猾，無孔不入地從他無法提防的死角飛來。
三番兩次之後，腳邊就躺下了厚厚的一層蟲屍。
每一隻都是六隻翅膀，尖銳口器，黑黝黝的身軀通體反射著綠油油的光澤。
要是真的被紮上一口，鐵定是客棧幹屍的下場。
林飛重重地喘了口氣，伸手去擦額頭滑落下來的汗水。
這才多久？半小時一個小時？
自己就被蟲師製造出來的煙霧困得快要精疲力竭？這還怎麽救被控製的陸悠悠？
“小子，現在你知道錯了嗎？”
無不用的聲音又陰魂不散地從外麵傳了進來。
與此同時，林飛又敏銳地察覺到有三股蟲群嚴陣以待。
腦後、胸腹、以及後腳跟。全部都是常人難以防禦的弱點。
無不用的意思很明顯。不從便死。
不僅速死，還要慘死。
可偏偏他暫時不能找到絕對的反擊的機會！
嗡……這個時候，林飛察覺到自己的頭頂之下忽然衝下隻蟲子！
林飛憑借了本能低頭險險避過，可還是不可避免地察覺到了酸脹。
上手一摸，破皮流血了。血液還是淡綠色。
明顯不正常。
根據經驗，多半是屍毒。順帶還可能附帶了麻痹、製造假死狀態等功效。
許是蟲子偷襲成功的消息傳到了無不用這邊，他又在外麵舉著骷髏拐杖怪笑了兩聲。
原本還算和善的聲線直接變化了。
“小娃，本座勸你就別撐了。中了我的三屍毒，沒有金蟬蠱解毒，不出三個時辰你就會化為一灘屍水。”
“還不如跟本座談個交易。讓出你手中所有的金色修羅骨，換本座留你一命如何？”
林飛張嘴默默吞了一嘴舌尖血下去。
但凡屍毒都是陰邪的玩意。萬用的舌尖血解不了毒也能鎮壓片刻。
隻要自己能抓住機會，在毒發之前反擊無不用！
之後他緩緩閉上了眼睛，順帶還將雙手都垂落下來，做出了引頸待戮的姿態。
無不用等了一會還是沒看見主動投降的林飛。還以為他出了什麽事情，連忙找了蟲子一看，便毫不費力地看見他已經完全放棄抵抗的姿態。
“哎，太年輕果然還是不好啊……一點挫折就容易壓垮人。”
無不用咧嘴一笑，又將手中的骷髏拐杖淩空一舉後重重插在了地麵。
隨後咬破食指，送入綠色的骷髏頭內。
嘴中快速過著晦暗難懂的咒語。
哐！
又是拐杖重重落地的擊打！
“恭請蠱王出世！”
灰白色的月光於是變得更加黯淡了。綠色的骷髏頭內開始有幽綠色火苗跳躍不休。
一隻渾身上下金燦的甲蟲在無不用的呼喚之下鑽出了骷髏的大嘴迎風飛了起來。
三對蟬翼似的薄翅小巧可愛，在黑色夜空中劃出淡淡殘影。
這就是邪術師無不用精心培育多年的蠱王——金蟬蠱。
隻見金蟬蠱從骷髏嘴裏飛出之後，馬上就找到了無不用，親昵地繞著他飛了三圈。
直到無不用用咬破的食指指向了迷霧。
“去！”
金蟬蠱立刻像是聽話的孩子調轉方向衝進了迷霧。背對著人的小屁股興奮地左右搖擺。
多年來，無不用的金蟬蠱一直都是用珍稀的藥物輔助活人的內髒溫養的。
可隨著培養時日漸長，成蟲形態的接近，一般常人的內髒已經無法滿足金蟬蠱的需求了。
隻除去從事這行的蟲師、亦或者是年輕的詭主！
“桀桀桀桀，現在讓本座最後一次告訴你。年輕人年紀輕輕的別沒事追求什麽虛名。不然有天你就可能會變成人家手中的一堆上等飼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