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灰黃牙齒食屍者
雖然鄉下孩子一般都給人一種比較沉悶的感覺，那是因為你跟他們還沒有混熟，隻要混熟了，你就會發現他們的話其實也很多，也很願意跟你交流與分享。
阿洪就是這麽一個孩子，他講起故事來繪聲繪色，我聽了一會兒，終於聽到了跟大人口中布裙老阿公不一樣版本的故事。
大人講的布裙老阿公，其實也會都是浮皮潦草，語焉不詳的，可是孩子們嘴裏的這布裙老阿公卻是活靈活現，據說好幾個孩子，包括阿洪都看見過布裙老阿公。
他們見到的布裙老阿公跟大人說的完全不一樣，那個老阿公雖然說臉上的確擦脂抹粉的，嘴唇雖然塗得跟血一般紅，身上穿著裙子的事情也都是真的，但是老阿公卻並不會抓走小孩子，不但不抓走小孩子，還會給小孩子送點禮物。
他總是趴在窗戶邊上看小孩子，要是小孩子沒睡著，跟他對視了，他就會向小孩子招手。
小孩子不方便出去玩，他就會把一些小玩具放在窗邊，然後離開。
阿洪說他的膽子比較大一點，有一次竟然出去找布裙老阿公去玩去了，老阿公背著他往山裏跑，他隻感覺自己跟飛一般，很快就穿過道道山巒。
老阿公住的地方很香，裏麵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阿洪在那裏玩了好一會兒，因為擔心自己家裏人找他，阿洪向老阿公告辭，老阿公又特意背著他回家，臨走的時候，老阿公還給了阿洪一片葉子，這葉子應該是一件信物，隻是不知道這信物要怎麽使用。
我聽阿洪這麽一說倒是興奮不已，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無不費功夫。
我拿了幾顆糖給阿洪，要換他手中的那片葉子。
結果阿洪根本沒有收我的糖，很幹脆地把葉子就送給我了。
我拿著葉子回到了漠雲村的禮堂，我們的住所。
回到住所之後，我反複研究這片葉子，好像這葉子也沒有什麽稀奇的地方，隻不過比一般的葉子更加堅韌一些，葉子的顏色也更加碧綠一些，仿佛翡翠雕出來的一般。
阿洪說他也不知道這葉子到底是不是信物，也不敢再拿出來看，一直就這麽貼身帶著，之後也沒有碰見過布裙老阿公。
所以這葉子不會是隻要拿出來就可以召喚老阿公的，說不定還會有什麽程序或者儀式之類的。
可是到底是用什麽方法使用這片葉子呢？
我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突然心中一動，難道說是葉笛？
這個想法好像是憑空而來的，不過我卻也是剛想到便立刻把這葉子放在唇邊吹起來。
評字門講究就是氣息悠長，吹個葉笛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吹響這片葉子，葉子上傳來一個動聽的聲音，這聲音有點像是號角一般，雄渾悲壯，完全不像其他葉子那樣能吹出輕快的仿佛春天一般的感覺。
我吹了三次這片葉子，卻是沒有看見有布裙老阿公出現，心下覺得自己的想法應該是錯了，猜得不太對。
放下葉子，我便也沒有再研究葉子了，這些天整理線索跟盤口也十分累了，我迷迷糊糊就睡著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睡著睡著，隻感覺身邊一陣惡寒，生生把我給凍醒了。
我睜開眼睛，便看見在身邊周圍趴著一個小嬰兒。
這個嬰兒的腦袋出奇的大，兩隻眼睛全都是黑色的，潔白的皮膚下麵藍色的血管形成的脈絡分明，這小嬰兒向著我爬了過來。
這小嬰兒的樣子把我給嚇壞了，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小嬰兒，而現在這小嬰兒一下一下地爬過來，伸著小巴掌虛空抓向我。
我嚇得一記劍指揮去，一下子擊中了那個小嬰兒的腦袋。
隻不過不打還好點，這打中了一下，小嬰兒的腦袋一下子出現了一個洞。
這個洞裏黑血流出來，順著鼻梁流到了小嬰兒的嘴邊，小嬰兒伸出舌頭來舔了舔，然後咯咯怪笑起來。
這怪笑聲讓我毛骨悚然，我又連擊了幾記劍指。
這下子小嬰兒的腦袋上出現更多的洞，隻不過小嬰兒並沒有受什麽影響，隻是頂著一腦袋的窟窿向著我繼續爬行。
這下子我徹底毛愣了，拿起身邊的漁鼓，對著小嬰兒一記定音漁鼓轟了出去。
小嬰兒一下子就消失了，而我也突然醒過來。
原來是南柯一夢。
隻是這夢也太恐怖了吧，這種恐怖的一個原因是小嬰兒實在太過真實了，而且夢裏感覺到的那種寒冷，他的那種笑聲也十分真實。
另一個原因是因為我很少做夢，更不要說做惡夢了，結果這一會兒竟然做如此真實的一個惡夢。
還好這是一場夢。
我鬆了一口氣，這時候便聽到窗口傳來一聲響動，我抬頭看向窗戶，頓時雞皮疙瘩再次冒了出來，因為在窗戶口上，站著一個人。
這個人背對著月光，靜靜站在窗外。
由於我的眼睛是貓眼，在黑暗當中也能看清楚東西，因此我清晰地看見了這一張臉的樣子。
這是一張蒼白無比的臉，臉上抹著厚厚的粉，在兩腮上麵還抹了兩塊腮紅，嘴唇紅得發紫，在嘴唇上麵，下巴上麵，則是灰白的胡子。
這樣子實在太嚇人了點吧。
而且現在我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夢。
所以這個人應該就是布裙老阿公吧。
我一個激靈，馬上坐起來，那老阿公一看我竟然跟他對視，冷不丁咧嘴笑起來，這一笑起來，滿嘴黃牙，這黃牙可不是一般的黃牙。
不像是抽煙把牙熏黃的，而是那種灰黃色。
這讓我想到了一個可能，食屍者。
羊倌這一行接觸這個世界比一般人要深得多，對於許多常人不知道的規律也掌握得更多，知道食屍者的存在，食屍者，其實就是以人肉為食的那種人。
這種人同類相殘，必然會留下一些印記，因此這一口灰黃色的牙齒就成了食屍者的最明顯印記，所以這個布裙老阿公絕非什麽良善之輩，很有可能是一個以人肉為食的食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