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怒火
我耳中嗡鳴,大腦也混沌一片,心裏想著,這特喵的到底是什麽情況,莫非是水猴子存心報複?
這畜牲,當真有那麽邪乎?
見我臉色難看,也不言語,張浩立刻擺出一副勝利者的微笑,居高臨下地告我,說怎麽,看見物證,你總算抵賴不了吧?還不老實交代?
我依舊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咬著嘴唇,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有點急了,說怎麽,你還是不肯認賬?我這才收起了心思,抬頭,深深忘了他一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而故作輕鬆地翹起了二郎腿,盡管內心已經刮起了驚濤駭浪,但麵色卻很從容,甚至於有些慵懶,
“那麽……這能說明什麽?如果一截衣袖能給我定罪,你們何必還要再審下去?”
“你特麽……”張浩怒了,氣得眉眼歪斜,眼中閃過憎惡的光,忽然跳起來,一把撈著我的領口,額頭上神經在跳動,像是要揍我。
我並不閃躲,表情冷冷地看著他,說你敢對我用刑?
“咳……”這時候陳警官站起來,繞過審訊椅,在周洋肩上輕輕拍了拍,“你先出去,這裏不需要你負責了。”
送走了氣哼哼的張浩,陳警官方才來到我麵前,用一雙飽經世俗的眼睛,直勾勾地看我,忽然開始歎氣,說唉,年輕人,何必這麽倔強呢?
說罷,他遞出一支煙,湊到我麵前,說抽吧,給你一支煙的時間考慮。
我根本就不理會,隻是發出嘿嘿的一陣冷笑。
沒吃過豬肉,還能沒見過豬跑嗎?電視上演的,一般嫌疑人主動管警察要煙,就是準備要撂了的節奏。
可老子胸懷坦**,什麽壞事都沒幹,讓我怎麽撂?
我依舊不吭聲,保持著冷笑,與他對視了好久。估計是很少看見我這麽“硬”的,陳警官的嘴角抽搐了一陣子,繼而搖搖頭,對身邊的一個記錄員說,“這樣,先把人收監起來,關押24小時,等案子有了最新的突破,我們再審一次。”
講完,他回頭看我,用一副鄰家大哥的語調說,“邢雲,去了所裏,先好好想想,想到什麽,隨時可以按鈴叫我。”
就這樣,被我另外幾個警察架起來,押送到了警局不遠處的看守所。
可能是為了防備我想不開,他們給我安排了一個單獨的房間,雖然環境不咋地,可還算清淨。
在目送我走進拘留室後,幾個警察便扭頭離開了,大鐵門“當啷”一聲,再有就是鐵鎖上撩的聲音,隨著幾道腳步聲漸行漸遠,整個世界便安靜得隻剩下我一個人。
我呆立了好久,這才自顧自地走向拘留室角落,盤腿坐下來,一手撫摸著小腹,一邊思考,這特喵的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首先我很確定自己沒犯事,我這人從小本分,甭說牽扯人命官司,平時連殺隻雞都覺得於心不忍。
可為什麽,警方確定我是嫌凶呢?
想來想去,隻有那半截袖子,是一切“罪證”的關鍵。
可印象中,這半截袖子分明已經被水猴子給扯下水了,這是否能說明,那頭水猴子在被我放跑之後,曾經出現在凶案現場附近?
亦或者,人是水猴子殺的,故意將我的袖子放在屍體旁邊,借此來誣陷我?
這麽一想,我覺得有幾分可笑,畜牲畢竟是畜牲,哪怕它能通陰,成了氣候,說到底還是一頭畜牲,哪能具備這種栽贓嫁禍的手段?
我怎麽都想不通,頓時整個頭大,恨不得要撞牆,緩了好久,才強迫自己繼續冷靜,然後盤膝靜坐,開始閉上眼,誦念起了《巫蠱藏經》上麵所記載的經咒。
這些咒語,大多脫胎自苗疆,也是爺爺遺留下來,幫助我鎮壓龍靈蠱凶性的,此外還有一個好處,那便是每次誦念蠱咒,我都會感覺到自己和龍靈蠱的意識,多出了一層潛在溝通,似乎能夠解開枷鎖,與之達成更進一步的交流。
隨著蠱咒聲的誦念,我的大腦漸漸恢複了平靜,意識深處,能夠完成對自身的審視,捕捉到身體裏麵存在的那個小東西。
此時的它已經安分了不少,宛如一個嬰孩,靜靜蜷縮著,詳躺在我的小腹之內,似乎沉睡了一般,渾身散發出朦朧的光澤和氣息,跟隨著我的一呼一吸,遊走在四肢百骸裏,讓我在孤寂和哭喊的“牢獄”之中,獲得少有的溫暖和安慰。
“這小東西……嗬!”我睜開眼,用手撫摸著肚皮,發出一聲淡淡的淺笑,然後閉目,靠在牆壁上短暫地休憩起來。
君子坦****,沒做過的事情,我沒有必要過分擔心,盡管這場無妄之災讓我感覺到麻煩,但我始終堅信,公道自在人心。
我就這麽沉睡著,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睡了不知道多久,耳邊依稀捕捉到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忍不住睜開眼,循聲望去,然後就看見一張鐵青中布滿了冷漠的臉,正從拘留室門外,快速朝我走了過來。
是張浩。
這個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小警察,此時正滿臉怒氣,快速衝到我所在的拘留室大門外麵,然後氣衝衝的一抬腳,在金屬柵欄上踹了一下,虎著臉審視我,“你還有心思睡覺,快起來!”
聞得這冷冰冰的訓話聲,我內心好不容易壓製下去的火,騰一下就竄了上來。
然而我還是什麽都沒說,人在屋簷下,有時候得學會裝孫子,我不是沒有法律常識,隻要熬過這艱難的48小時,警方找不到控告我的直接證據,我就能重獲自由。
興許是我表現在臉上的平靜,讓張浩感覺受到了刺激,他更凶了,一巴掌拍在柵欄門上,惡聲惡氣道,“你聾啦,我叫你站起來!”
無奈,我隻能起身,一邊走向柵欄門,嘴裏小聲咕隆道,“警官,我勸你別發這麽大火,你眉間帶煞,額頭皮膚暗黃,是災凶之相,如果不懂得於人為善,早晚是會倒黴的。”
“嗬,你還懂看相?”他笑了,眼中的不屑感,早已經滿滿地溢出來。
我則一臉平靜,點點頭,說看相倒是不會,不過你這幅衰樣子,但凡是個人都能瞧出來。
“你放屁,胡說八道什麽?”周洋惡狠狠地逼視我,嘴裏的唾沫星子幾乎都沾在我臉上,忽然把手伸過柵欄,一把撩起了我的外衣領口,使勁朝自己的方向一扯,“我警告你,老實點,別以為我們隻有48小時的拘留權限,像你這樣的重刑犯,就算超過48小時,我也不可能放你走,你就老老實實待著吧,案子一天不結,你就待一天,一年不結,你就給我待一年!”
什麽?
聽到這話,我頓時整個腦門子都炸了毛,一股由內而外的怒火,騰一下,自我腦海當中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