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又來一個

魔怔?

一個人?

呆愣兩秒,我扭頭朝水裏看去。

水聲嘩嘩,黑漆漆的水麵上,隻有水浪在翻滾,偶爾有枯枝落葉冒出來,又被渾濁的水波卷下去。

哪裏有什麽濕漉漉的人頭!

那剛才我在水底看到的是什麽?

“水友們,這事開不得玩笑,我剛才明明在水底看到了五具屍體,難道你們都沒看見嗎?”

手機套著密封袋,又在陰暗的水底,畫麵模糊,水友們看錯也有可能。

“我們這麽多眼睛,怎麽可能同時看錯,那黑黝黝的水裏邊是挺可怕的,不過的確隻看到主播你一個人在亂動亂跳啊,跟中邪似的。”

“我覺得主播應該是由於深入水底,導致大腦缺氧,產生了幻覺。”

“不,這不叫中邪,應該是被水裏的髒東西被迷了眼睛,看到了並不存在的恐怖畫麵。這種情況還有一種叫法,叫做鬼遮眼。”

“樓上的好懂的樣子。”

“客氣,我外婆就是個神婆,小時候聽她講故事說過這些,略懂而已。”

想不到觀眾裏麵還有懂行的人,我也偏向於這位水友的解釋。

鬼遮眼,其實就是一種障眼法。

看到的畫麵雖然不是真實的,但是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很難保持理智,往往會做出一些傻筆的事情,害死自己。

就比如剛剛的我,若是驚慌失措中失手扯掉了氧氣管,恐怕我已經是水庫裏的另一具屍體了。

當局者迷,聽這位叫做采姑娘的小蘑菇的水友一說,我頓時恍然大悟。

鬼遮眼和鬼打牆差不多,其實很好破解,最簡單的就是童子尿,隻不過這樣東西我早就沒有了。

那就隻能使用外一個辦法。

男人身上有三滴純陽精血,分別在中指尖,舌尖和心髒,取其中任何一滴,都對陰邪之物有克製作用。

當然,女人沒有,因為女人屬陰。

最好取的就是中指血,或者舌尖血,隻是用過以後陽氣減弱,可能會倒黴一陣子。

但和從這個世界消失相比,倒黴幾天什麽的簡直就是不值一提。

有了主意,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我準備再次下水。

站起來舒展了一下四肢,我忽然瞥到水壩的下遊有一束亮光在移動。

淡淡的光線,在一望無際的黑暗中特別的顯眼。

我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原來是個人打著手電在往水壩這邊走。

什麽人會大半夜的跑到這麽個鬼地方來?

總不能又來一個趕著送死的吧!

有了上次在棺材鋪的經驗,我本能的心生警惕,沒有急著下水,留在涼亭等著那人到來。

亮光越來越近,並且爬上了石梯,上了大壩。

那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衣著很普通,腳上一雙黑色雨靴沾滿泥濘,一隻手裏拿著電筒,另一隻手提著個黑色塑料袋。

“你是人是鬼,咋大晚上的在大壩上?”男人站在涼亭外麵,把手電朝我照來,語氣很警惕。

“我當然是人,你又是誰,為什麽大晚上的跑到這裏來?”刀在藏在了背後,我拿著直播間的手機對著他,不動聲色的反問道。

畫麵裏,他的一切都很正常。

“我來看我媳婦的,你來幹啥的?”男人看了一眼我腳下的影子,似乎放心了一些,走進涼亭,奇怪的打量著我。

“你媳婦?”我心裏咯噔一下。

“三年前,我媳婦掉進水庫淹死了,我來祭拜她的。”男人歎息了一聲。

“小兄弟,這可不是什麽好地方,白天都沒人敢往這邊跑,更不要說晚上了。難道你也是來祭拜親人的?”

“不,其實我是個恐怖小說家,是來搜集素材的。”我搬出上次用過的借口敷衍過去。

“你們寫書的人這麽拚?”

“這不光是為了生活,主要是為讀者負責,畢竟親身經曆過恐怖,才能寫出最真實的感覺。”

“主播臭不要臉!”

“瞎話張口就來,一點都不臉紅!”

“主播,我對你的人品產生的深深的懷疑......”

水友們各種起哄,我裝作沒看見。

男人一副難以理解的表情,搖了搖頭,把手電擱在涼亭的椅子上,從黑色塑料袋裏麵掏出香爐,還有香蠟紙錢。

香蠟點燃,插在香爐裏麵,男人抓起一把黃紙,灑向黑漆漆的水麵。

“媳婦,我來看你了。”

“你在下麵過的還好吧,我又夢到你和我說冷......”

男人表情悲切,從塑料袋裏拿出一套紙衣,放在燭火上點燃。

那紙衣竟然是大紅色嫁衣的款式!

我眉頭一跳。

“大哥,我能不能冒昧的問一句?白事之中,紅色是禁忌,你怎麽會燒這種大紅色的紙衣?”

男人看了我一眼,搖曳的燭火下,他的臉龐顯得特別立體。

這人一副農民打扮,但長相特別帥氣,胡子拉碴的模樣非但不顯邋遢,反而有種滄桑的味道。

可能就像網上說的那樣,一個人帥不帥和穿什麽衣服根本沒關係。

“因為我媳婦就是在我們成婚那天沒了的。”男人沉默了一會才聲音低沉的回答。

“成婚那天不小心落水?”我睜大眼睛,莫非他的媳婦就是我要找的新娘?

男人眼神更加悲痛,點了點頭。

紙衣慢慢的化為灰燼,河風吹來,黑灰四處飄零。

男人也不在意未幹的雨水,直接坐在了涼亭邊上,出神的望著黑漆漆的水麵。

“大哥,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問到你的傷心事。”我從背包裏掏出煙盒,給他發了一支煙。

煙民之間的距離很好拉近。

“沒事。”男人緩緩吐出一口煙圈,苦澀的笑了笑,“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我想她的時候就會過來看看。”

三年前,成婚當天新娘落水......

“大哥,這水庫不會就是你修建的吧?”我問出了心中的猜測。

“你怎麽知道的?”男人驚訝不已。

“猜的,聽鄉上的人講過一些水庫的事情。”

“鄉壩裏的人就是愛嚼舌頭根子。”男人表情有些無奈,“不過這邊的風水的確有點問題,當年我沒聽老人的勸執意修了水庫,已經遭到了報應,現在腸子都悔青了也沒用。”

男人滿臉自責和悔恨。

我心裏更加疑惑了,既然他深知水庫的危險,為什麽不白天來祭拜,反而選擇晚上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