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食屍鬼

潘藏倒也沒還價,第二天,我們兩個去市裏的銀行取了錢,存好之後便乘車去往了四川。

為了保證隱私性,在路上對此事閉口不談,下榻在‘問川’一家小旅社,他找我過來商議,潘藏說:“我覺得咱最好白天去,那怪物力大無窮,還會咬人,真要是硬碰硬我覺得咱們兩個未必是他的對手,你有什麽好辦法麽?”

我說:“不急,明天準備過東西再去。”

“準備什麽?”

“當然是解決他的東西,放心吧,我已經知道那黑臉怪物是什麽了。”

潘藏埋怨我神神秘秘,當晚我們兩個留在了‘問川’休息,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麽奇怪的事情發生。

到了第二天,我去菜市場找了賣肉的屠夫,單獨給了他點錢,打聽了屠宰場,隨後與潘藏二人乘車前往郊區。

距離數百米便聞到腥臭的怪味,紅磚修葺的院牆圍成一大片的空地,周圍雜草叢生,生鏽的大鐵門上掛著鎖頭,門內兩條快趕上牛犢子的大狼狗正警惕的看著我們,院子裏的血汙遍布,蟲蠅亂飛,腳下的土地都是黏黏的,待上一秒鍾都會覺得渾身上下的不舒服。

潘藏捂著嘴,用手胡亂掃著蒼蠅說:“張明啊,你帶我來這兒幹什麽?味兒實在是太嗆人了,快快,真是受不了了。”

“買點東西唄,畢竟咱們總不能空手去吧?對了,話得說在前麵,買東西的錢你得報銷。”

“那你快點啊,都要熏死我了。”

設備轟轟的聲音很大,我扯著脖子喊了幾聲,不一會兒,出來倆光著膀子的青年,他們二人手上滿是血汙,指甲蓋裏的黑泥離四五米都能看見,亂糟糟的頭發,滿身酒氣,其中一人叼著煙警惕的盯著我們上下打量。

“幹什麽的?”

我說:“屠夫老肥介紹來的,打算買點土豬回去澆肥用。”

“土豬沒剩下幾個了,花豬要不要?”

“用不了太多,小地方用點土豬就行了。”

話音剛落,對方先把狼狗拴好,打開門把我們倆搜個底朝天,雖然發現了他隨身攜帶的羅盤和尋龍尺,但人家根本就沒當回事,也就隨手便扔在一邊。

他們還追問起了我的籍貫,我說是東北過來做生意的。

二人將鐵門鎖好,又放了狼狗,屋裏麵到處都掛著的刀具,乍看感覺自己像是進了土匪窩。

‘土’在黑話裏的意思是‘死’,土豬是死豬的意思,回去澆肥,意思是拉回去‘灌香腸’。

花豬指的絕非黑底白花的好豬,而是得了病的病豬,當然了,登門你不能直接喊給我來幾頭病豬、死豬,必須得有自己行話,進門還需要檢查的,免得你帶進攝像頭曝光惹去麻煩。

零幾年那會兒,不論是大中小城市都有著黑心的企業,病死雞、病死豬,我印象中記得遼寧有一次宣判病死雞的案子,犯人涉案金額統計200萬,罰了五百萬,判了幾年就不了了之了,可他的雞肉卻幾乎覆蓋沈城周圍的縣城。

穿過外屋,開始看到的都是掛著新宰的豬肉,室內不僅僅溫度低,通風也很好,一具具拆好的豬肉懸吊半空搖搖晃晃,也分不清到底是什麽。

等穿過加工廠,後麵可就變了樣。

豬舍是修葺的排房,空氣中充斥著各種消毒水的味兒,走進去險些被嗆了個跟頭,可他們卻習以為常。

潘藏問我:“這是什麽?”

“花豬,得了病不嚴重,多吃點藥頂過去就好了,你要不要?要的話2塊錢一斤給你。”男子說。

我搖搖頭,聲稱要點土豬就行了,男子拍著我的肩膀嬉笑:“你小子可真夠黑啊,現在敢倒騰土豬的可不多了,我還有點新貨,要不要瞧瞧?”

我故作好奇的跟著他一起出來豬舍。

院子裏彌漫著腥臭味兒,許許多多的工人戴著口罩忙碌,一桶一桶的豬血加工,不過,堆積各種小桶的化學品卻更加搶眼。

男子咧著大黃牙,熱情的說:“你們是老肥介紹來的,那也不是外人,看看我們新上的豬血,一桶出十桶,在味道上根本吃不出來,口感比真的還要好,怎麽樣,來點不?價格公道。”

潘藏像是很不滿,我怕他壞事,故意碰了他一下,使了個眼神,讓他安靜下來。

假豬血非常賺錢,有的甚至用鴨血、雞血、牛血等等混在一起製造,摻和甲醛、明礬等有害物質,加工後的,那些豬血由於甲醛的作用看起來非常的鮮嫩,但對人的傷害可是非常大。

先後轉了好幾圈,有好幾次潘藏要急了,都是我強行拉住他,人家也是看出我真不買,隻好給我帶去了土豬,發黴腐爛的氣味彌漫,但他也說了,隻要利用石灰和硝酸處理一下,很快可以清除掉氣味兒。

租了一台農用拖拉機,拉著一頭變質的死豬離開。

潘藏出門指著遠處怒道:“你看見沒有,這些東西哪是人吃的啊!”

我說:“你生氣能改變什麽?”

“不行不行,我一會兒給他擺給招鬼陣嚇死他們!”

我笑了:“招鬼陣?你也不看看那裏都是一群什麽人,想那麽多幹嘛?報警得了。”

於是,我擰掉了衣服扣子,平日裏走南闖北危險不可預料,這就好似隨身攜帶的行車記錄儀,正巧把之前所見的事情統統記錄下來,潘藏興奮的直誇我太聰明了。

過了片刻,他又說:“對了,你買死豬幹什麽?”

我說:“你還沒反應過來咬你的人是誰麽?”

見他一臉茫然,我繼續說道:“食屍鬼。”

潘藏說:“真的假的?我也沒看見有腐爛的屍體,就連氣味也是挺平常的。”

我說:“我看過你的傷口,上下有撕裂,那是食屍鬼X交叉牙齒造成,好在藥物及時,你沒什麽特別的症狀,他們以腐屍為食,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豬肉腐爛的味道與人類最近的,一會兒把土裏的死豬裝棺材裏,咱們去給那食屍鬼送點禮。”

在他半信半疑中,我們扮演了一個遷墳送葬隊,雖然棺材裝的是豬,可隻要給錢,人家管你裏麵是什麽?而且,我們要去的地方是在大山裏麵,道路早就被衝毀了,拖拉機就是最強的四輪越野。

正當路過一條河的時候,岸邊聚集了一大群人正興致勃勃的拿著漁網正撈魚。

人群為了撈魚爭相擁擠,有的還發生矛盾,所有的魚都是自己飄上來的,它們一動不動的貼在河邊,就像是在集體自殺。

而我們繼續向前走時,還未等過橋時,忽然迎麵吹來陣陣夾雜沙塵碎葉的陰風,令我們有些睜不開眼。

原本晴空萬裏的天空浮現出厚厚的雲團,氣壓莫名變得特別低,甚至連呼吸都有些困難,雲團漸漸分散,逐漸變成一塊塊兒魚鱗狀的模樣。

耽擱小半晌,突然,身後有一個光著身子的婦女在街上撒歡似的的奔跑。

我們駐足觀望,隻見她瘋瘋癲癲的邊跑邊喊:“救命啊,求佛祖救救我啊!”到了橋邊,女子跪地下開始磕頭,披頭散發,身上青一塊兒紫一塊,她語氣顫抖說:“三千馬車無人駕,枯骨幽魂鬼點蠟,鞭撻千裏死人頭,人鬼難分淚難流,救命啊,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大家快跑啊,陰兵借道,百裏無存,都得死,都得死!”

很快,一大群家屬把婦女綁起了回家,聽著他們念叨,好像女子原本是個植物人,今天不知道怎麽就蹦了起來,整個人瘋了似的大吵大鬧,把家裏人能打的打了個遍,本來是綁起來的,但誰知道她竟然掙脫了。

與潘藏對視一眼,我不確定的問道:“潘師傅,那婦女很像中了陰身,你說,她的話有沒有可能是真的?”

潘藏肯定的說:“不可能,現在都什麽年代了?人類都可以登上月球,哪還會有陰兵借道?我看他就是神經病,這裏山高水秀,不可能有災的,還是快點隨我去取龍喉,錯過了時機,怕再也沒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