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鐵心

少年也算是經曆過許多的人了，但他還是低估了這個世界給他的驚喜，雖然通常是驚大於喜的要命狀況。

少年曾經遇到過一個自詡會預言術的老人。老人表示願意用三個弗林的價格，為少年做一次預言，少年答應了。老人喝下一杯用獸血，羊奶和穀物混合成的**，說出了一段話。

“你會得到一切，因為那是你經曆了苦難；你也將失去一切，因為苦難會剝奪走你的一切。切莫忘卻，切莫忘卻......”

回想一下，這大概是少年人生中遇到的最糟的事之一，因為這種明顯騙人的話居然真的靈驗了，而且就在現在。

少年醒來後，發現自己正處在一個黑暗的寬闊空間裏，應當是神殿內部。

而他麵前不遠處，幾個穿著黑色長袍，看不清麵部的人正圍繞在一個散發著微弱白光的圈子前，說著一些意義不明的詞匯。圈裏還放著一具黑色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麽。

他左右看了看，發現周圍包括他在內隻剩下六個被綁著，還都昏迷不醒。少年試圖掙脫繩索，但越是掙紮，繩子收束越緊，心裏不由得一沉。

“不行，這個也不能用。”過了許久，終於有一句少年能聽懂的話出現了。可說話的人語氣震怒異常，沒仿佛遇到了什麽無法理解的事一樣。

“自從星月學會對我們下手，索倫身死，我們已經蟄伏了太久的歲月，甚至連我們留在外界的耳目都背叛了我們，自立門戶。這期間到底出了事，我們根本無從得知。”

一個冷靜的聲音開口道：“但當我們試圖去找到真相的時候，卻發現星月學會和星月聖殿已經不複存在，甚至都沒有相關的記載，有的就是北方的部落和南方的帝國。”

“更重要的是那個人。”又一個聲音開口，語氣裏滿是忌憚，“那個人的混沌魔術堪稱那個時代的巔峰，就是諸神也要稱他一聲聖者。但現在他也不見了，就像星月學會，無影無蹤。”

“難道這期間有更強大的勢力出現？”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壯大得太快了，短短幾百年就能成長到比肩星月學會和那個人。不管你們怎樣，我反正是不信。”一個人“哼”了一聲，冷冷道。

眾人都沉默了。不論是那個人，還是星月學會，都是那個輝煌時代的集大成者。他們實在不信世上有誰能勝過那個人，即便是那個人自己也不行。

“算了，繼續試吧。好不容易找到當年大地母神的神祠，又有這麽多祭品，如果不試完實在是心有不甘。”

什麽？他剛剛再說什麽？祭品？

正在少年反應不過來的時候，又一個聲音說道：“對，如果不用完，還真的不甘心。隻是這樣一個一個的試太慢了，不如一次性全部獻祭了，隻要有一個合格就是我們的成功。”

“同意。為了鐵石心，我們已經花了太久的時間，海洋那邊昨天給我發了情報，說一個名叫風暴城的海盜勢力出現在我們領地的周邊，鱗族的態度也有些奇怪，估計是等不及了。”

冷靜的聲音繼續說道：“所以我認為這次的嚐試結束後，無論成與不成，我們中的一半都應該回去坐鎮，剩下的人留在大陸上發展勢力，伺機而動。”

見眾人沒有反對，他又繼續說道：“既然都沒有意見了，那就把他們帶過來，開始儀式吧。”

少年以為是那些黑衣人來提他們，結果隻覺身上繩子一緊，他就浮空了，明顯是被某人提了起來，可少年四下看去，卻是什麽也沒有發現。

“不用看了，你一個小小的傭兵，是理解不了死靈術的。”見到少年醒了四處打量，一個黑衣人輕笑一聲。

“盧卡，專心一點！大地女神雖然孕育了萬物，但也是最難以捉摸的存在，你想我們都被你害死嗎？”一個黑衣人見到同伴如此輕浮，不由說道。

“怎麽可能，我說的又不是她，你小心過頭了。”黑衣人盧卡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使用死靈術把少年和那幾個人放到了光圈裏，眾人開始念誦咒語。

“仁慈的母親，您生養了這片土地，並讓它充滿生命，多姿多彩。現在，您的信者僅以活祭向您祈禱，期望您能展現神跡與我等麵前！”

莊嚴的禱告詞過後，一連串古語從黑衣人們的口中整齊地說清楚。如果有帝國學者活北境賢者在此，便會認出這是他們一直在追尋和研究的史前神語。

神語念誦，光圈亮起，少年直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無力，越來越柔軟，仿佛身上沒有了骨頭一樣。而事實也的確如此。

少年很快就發現他們的腳開始像融化了的冰淇淋那樣，無力地攤在地麵上。很快就是小腿，大腿，腰部，他們就像是遇到了鹽巴的蝸牛，正在慢慢地“融化”。

一道黃色的光芒在眾人頭頂亮起，照亮了整個空間。少年望去，隻見在這個無比空曠的半圓體房間頂端，，一張福大的浮雕畫正綻放出溫暖的黃色光芒。

這道光芒是那麽讓人安心，以至於少年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胸部以下都已經“融化”，不由絕望地大叫起來。但任憑他叫喊，黑衣人們都視若無睹，而那五個人也都沒有醒過來。

此時融化已經到了脖子。少年的頭顱安詳地擺在一堆溫暖的肉上，麵孔正對著那副浮雕。在生命的最後時刻，浮雕上那個麵容美麗端莊，神態溫和慈祥的美婦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人人都希望自己變美，也都喜歡觀看美麗的事物。即便是下巴已經融化，少年也依舊把視線放在那個美婦人的身上。他從來沒見過這麽美麗溫和的女子，此刻不由癡了。

突然，浮雕中的美婦人眼睛一動，看向少年。兩人四目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