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風起
太陽王城，伊桑斯，光明聖殿。
一個中年人穿著一身金黃色的祭袍，麵朝著古雷斯特的方向，麵色複雜萬分。有憐憫，有鄙夷，更多的還是卻尊敬。
“你要我放過你和你的部族？”
“是。就算是你在我身上下咒術，甚至是拿走鐵石心，還請饒過我和我的族人。這場決鬥的發起人是我，不要牽扯到他們......”
“一言既出，北風難追，這在北方是連小孩子都知道的事。被世人推上了王座的你，連這點覺悟都沒有嗎？”
“我知道，但是現在的我還有必須要完成的事。等我完成了，我任你處置，但無論如何都請給我這次機會。”
.......
回憶曆曆在目，中年人麵露緬懷之色。敗者委曲求全，放下了自己的一切，隻為了部族的驕傲。而自己雖然答應了，卻是沒有預見到今天的複雜結果。
也許當初自己拒絕他的條件，順順當當地接收了鐵王族，讓古雷斯特不複存在才是最好的結果，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亂糟糟的局麵。
“王啊，被眾人捧上王位，無數人的生死全在王的一念之間。但在這種巨大權力蒙蔽之下，就是王也不能時刻做到理智，也會被感性所支配。”
“王，終究是人不是神啊。”
自言自語地說完了這幾句話，這中年人就轉身離開了這裏。而中年人所看的方向，天上烏雲密布，風雲變幻，一場暴風雨就要來了。
.......
“今天是熔鐵節的最後一天，也是我們決出北方第一鐵匠的時候。在場的諸位都是大師中的大師，祝願各位能將自己的技藝發揮到極致，最後得到麵見我族之王的資格。”
城北的黑石平台中央，一個大嗓門的鐵王族人正在興高采烈發表賽前演說，身邊數十位匠師麵無表情地盯著自己麵前的工作台，台下的眾人無人出聲，都在等待最後的勝者。
而高台上，勞倫斯已經不在那裏了，取而代之的則是他的侍衛艾薇兒。盡管勞倫斯說自己有要事要處理，但艾薇兒完全能想得到他要去幹什麽。
熔鐵節就要結束了，勞倫斯的顛覆計劃也該啟動了，但此時此刻的艾薇兒卻隻掛念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昨晚的勞倫斯異常地不安。在和一個帝軍服的年輕男子談話許久之後，勞倫斯就一改往常的冷靜和淡定，不僅沒有坐在壁爐旁的躺椅上盯著火堆，甚至還讓艾薇兒給他拿了酒。
而接下來的事才讓艾薇兒疑惑不已。勞倫斯把自己介紹給了那個帝軍人，還請他把艾薇兒帶到南方去。雖然當時自己想拒絕，但勞倫斯還是十分強硬地安排了這件事。
勞倫斯的瘋狂必然會毀滅整個古雷斯特，甚至還會打破北境數百年來的和平，但艾薇兒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她隻希望勞倫斯能從深淵中解脫出來，而不是成為一個自甘墮落的怪物。
她已經有了決心，為此她已經豁出去一切。
距離高台最近的酒館二樓，“林華”穿著那套皮甲，外麵披著黑色的鬥篷，兜帽罩著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坐在一張靠窗的木桌旁，手上拿著一個裝滿的酒杯。
“看起來是不在啊，那個叫勞倫斯的家夥。”腦海中尼斯的聲音再度響起，“林華”喝了一小口酒，悶悶地一言不發。
“看那個迷茫的樣子，那個小姑娘也不知道勞倫斯在哪裏。怎麽說，要一闖鐵王宮嗎？”尼斯用有些**的聲音說道，一副慫恿別人的樣子。
“看情況。我現在在外界能動用的，就隻有這具身體和這個第五虛空的靈魂而已。而一個積累了八百年的部族，怎麽也該有幾個真正的高手，所以要謹慎。”“林華”說道。
“你真是變了不少。如果讓以前的你來處理這種情況，第一件事絕對是反手一個大星落術把那人逼出來。嘖嘖，果然是人老成精。”尼斯笑道。
“這也是托了那兩人的福，不然我可能真的會那麽做。”林華把酒喝完，從身上摸出一個弗林扔到酒杯裏，起身向樓梯走去。
“那你現在打算去做什麽？”尼斯好奇道。
“去找真正的主事人。”“林華”走出酒館，沿著小路向城南走去，“我的目的隻是鐵王心，但這對他們來說，這隻是不必要的一環。所以我想見一見真正的主事者。”
“這注定要引起一陣腥風血雨。”尼斯笑了笑。
“林華”搖了搖頭，說道：“現在還隻是開端。等我脫困的時候，那才是真正的腥風血雨。到時候，無論是三王族還是帝國，抑或是黯夜和那些異端，都將受到清算。”
尼斯沉默，突然“撲哧”一笑道：“你這副口吻就和故事裏的大魔王一樣，可惜世上能對抗你的勇者馬上就要死了。”
“哦？我還以為他隻是一個苟且偷生的鼠輩，想不到他居然有這種能力。”“林華”回頭看向鐵王宮，麵帶興趣道。
“那場戰鬥我雖然沒有目睹全部，但還是能隱隱約約地感受到。那個老頭身上有大秘密，甚至能比得上你造出來的那群怪物。”尼斯有些興奮的說道。
“這倒是讓我有興趣見一見他了。”沉默一會，“林華”突然道，“不過在見他之前，跟著我的鼠輩，你該出來了。”
“林華”手一揮，一朵血花飛濺，直擊空中某處。隻聽那裏“咦”的一聲，一道黑色人影從虛空中竄出，穩穩當當地落到地上，向“林華”行了一禮。
“在下古雷斯特長老院第三長老，勞倫斯，見過.......額，請問尊姓大名？”
“就叫我林華吧。”“林華”搓了搓指頭，“你應該知道我才對，怎會會問我的名字？”
“林華.....”勞倫斯一怔，隨即失笑道，“原來您現在叫做林華。之前不知您的真實身份，居然讓我的部下去見您，實在是在下失敬，還請大人不要見怪。”
“林華”看了看勞倫斯的影子，眉頭一皺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能識破我。不過你的膽子還真是大，竟然敢跟黯夜教會合作。”
聽到“黯夜教會”幾個字，勞倫斯眼中精光一閃，笑道：“雖然料想瞞不過您，但您發現的速度實在是讓在下震驚。虧我自以為做的夠隱蔽。”
“林華”眉頭皺了皺，隨即恢複平靜，說道：“這都是無關緊要的小事，說出你的來意吧，否則我不介意替鐵王清理門戶。”
勞倫斯臉一白，趕緊說道：“在下想和大人合作，幫我奪取古雷斯特！”
“合作，憑什麽？”“林華”麵無表情地反問道。
“就憑事成之後，我會滿足您的一切要求。”
勞倫斯見“林華”沒有一口回絕，激動道：“我隻想幹掉那個老東西，然後成為古雷斯特之主。至於信譽，您覺得在您這樣的存在之前，我怎敢賴賬？”
“林華”思量了一會，說道：“我想要鐵石心。”
勞倫斯麵色一沉，有些艱難地笑道：“這個......大人能否換一件東西？”
“林華”鑒定地搖了搖頭，讓勞倫斯的麵色更加難看。過了好半天，他才苦笑道：“鐵石心的珍貴也不用我多說了，而且它對我們一族也有很重要的意義.....”
“它對我來說，也是同樣的重要。”“林華”打斷道，“你既然知道我，就應該明白我很快就要脫困了。我需要鐵石心讓這具身體到達第六虛空，然後轟開封印。”
“即將脫困？”勞倫斯心頭一跳，躊躇了一會，勞倫斯咬牙道，“那不如折中一下。我會把鐵石心借您一段時間，希望您在脫困之後能把它還給我族。”
“可以。”“林華”輕輕一句，讓勞倫斯狂喜不已，但下一句卻讓他如墜地獄，“但你身邊那個女孩要交給我。”
“大人要她做什麽？”勞倫斯驚疑不定。
“那個女孩是有很難得的素質，是不錯的母體，我當然要用她當苗床，培養.....”
“林華”還沒說完，勞倫斯便吼道：“住口！你這人渣！”
“人渣？”
短暫的沉默之後，周遭的溫度一下子就降了下來，“林華”看著勞倫斯麵無表情道：“一個連先祖都能殺的人，連一個外人也舍不掉？”
“除了她以外，誰都可以，但絕對不要碰她。”剛剛一瞬間，勞倫斯確實感覺到了死亡的危機，但他仍然強硬地直起身子，堅定地說道。
“將來，你會因為那個女孩吃大虧，甚至是身死。”“林華”哼了一聲，“不過未來的事情再說，我們先來完成眼下的交易。我不要那個女孩也可以，但你要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知道的事？”勞倫斯疑惑道。
“有關鐵王的過去，有關黯夜教會，有關帝國......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我就會幫你。”微微一笑，“林華”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