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黯夜

地下室裏，老人背靠著冰冷的牆壁，奄奄一息地坐在地板上。他的兩隻袖子空空****的，正隨著透氣口流進來的空氣微微晃動。在他的懷裏，那本奇怪的書靜靜的躺著。

“聖者應該已經懲罰了那幾個該死的家夥，隻要那幾個家夥死了，我就能用那位大人交給我的知識改造整個風車鎮，甚至於瓦肯海姆！而到那個時候，你們也就能回來了.....”

這樣想著，他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仿佛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但下一秒，他的美好未來就染上了一片血色。

他聽到了身邊傳來的吼叫聲，懷裏怪書的哭聲，以及密室大門被外力破開的轟隆聲。但隨著那些聲音越來越遠，他的心也越來越放鬆。

他感到自己正在前往另一個世界，一個美好的世界。那個世界沒有紛爭，沒有悲傷，那個世界隻有幸福和快樂，他甚至還能感受到自己的妻子也在那片淨土，正等待著他。

他露出了笑容，正要走進了這片淨土，背後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救救我....放過我.....”

老人一怔，隨即麵色大變。正要轉身回去，突然一隻溫柔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個長相柔美的婦人牽著老人的手，溫柔的說道：“圖恩，不要回去了，我們走吧。”

老人看著這個日思夜想的聲音，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隨著夫人走進了那片淨土。他的麵容越來越年輕，體格越來越強鍵，又變回了當年的青壯模樣。

隻是他一邊走，一邊淚水不住地落。他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但當他試圖去想起來的時候，卻什麽也不記得了。

......

看著正被數十個血咒術造出來的紅色劍士圍攻的腐屍，紅色口袋裏的黑泥“嘖嘖”兩聲，不知道是在感慨，還是在嘲諷。它的身旁，“林華”正拿著怪書翻來翻去，越看越是皺眉。

見“林華”眉頭緊皺，一旁的黑泥人臉好奇不已，問道：“喂，那本書你到底是看完了沒啊？要是想研究，等我看過就給你，你先讓我看看。”

“給。”“林華”把書丟到紅袋子裏，看著不遠處的腐屍沉吟不語，而黑泥拿到了這本怪書，沒翻幾頁就驚叫一聲，趕緊把它從紅色袋子裏丟了出去，落在了地上。

“這這....這到底是什麽書？世上怎麽會有這麽邪惡的東西！”黑泥表麵波瀾不定，那張人臉盯著“林華”，驚魂未定道。

“黯夜教典。”“林華”見腐屍被消耗得差不多了，於是散去咒術，留下腐屍趴在那裏氣喘籲籲，一動不動。

“黯夜教典？就是那個認為黑暗才是萬物的起源和歸宿，號召世人墮入黑暗的那個邪教？”黑泥人臉目瞪口呆，一字一句道，“不可能啊，他們不是早就被學會給消滅了？怎會...”

“不知道，我被關了整整一千年，這麽長的時間已經足夠改變很多事情了。”

“林華”提著血刃，走到腐屍的身邊，一劍便把它砍了腦袋。腐屍頓時從虛實不定的怪物變成了地上的垃圾。緊接著，他不顧惡臭的綠液和蛆蟲，一隻手從斷口處伸入，不斷摸索。

“嘖嘖，當初你站在時代的最頂峰，風光無限，讓底下的人嫉妒。但當他們把你推下神壇，才發現世上到底有多少妖魔鬼怪。現在想想，還真是諷刺。”黑泥人臉笑道。

“但這也是一件大好事。過去我站的太高，隻有我一個人去頂那片天。而現在，過去的都過去了，我不欠任何人，他們也不欠我。從今往後，我隻想追求自己的過去放下的東西。”

“林華”一邊說，一邊在腐屍體內摸索。許久，“林華”眼前一亮，從腐屍身體裏拿出一個拳頭大小的綠色珠子。

“就是這個！”“林華”微微一笑，對著黑泥人臉說道，“黯夜教會不虧是死靈術的發源地，培養死屍的技術的確有點東西。有了這個屍珠，興許我能把生死轉變的研究再進一步。”

“你還真是喜歡這些東西。”

黑泥人臉搖頭失笑，“林華”不以為意，把屍珠擦了擦，放進腰間口袋裏，看向黑泥人臉：“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是要繼續留在風車鎮嗎？”

“嗯.....這風車鎮是不能待下去了，我又沒有凝聚形體，去哪裏倒真是個問題.....”黑泥人臉想了想，突然看向“林華”，露出笑容。

“這個....主人啊，你看我怎麽樣？”黑泥人臉笑嘻嘻道。

“你想投靠我？”“林華”看了看黑泥，搖了搖頭，“還是算了，你太弱了，我實在懶得收你當仆人。”

“那你就收這個比我還弱的小鬼？別不認，我看到他靈魂上的印記了！”黑泥不依不饒地叫道。

“你要是長成人樣，我也就勉強收你。問題是你長得這麽磕磣，實在是讓我不感興趣。”“林華”看了看天空，“天快亮了，我也該走了。”

“你！”黑泥裏伸出一隻手，指著走向遠處的“林華”，氣憤道：“好歹我們也交過手，還並肩作戰過，現在你居然這麽絕情！你簡直不是人！”

“我本來就不是人。”“林華”頭也不回，“自從七百年前，我就已經把自己改造成貝西摩斯，早就不算人了。”

“混賬，算你狠！你別走這麽快，等等我！這個該死的袋子，口子怎麽這麽小.....”

黑泥看著離它越來越遠的“林華”，一邊罵，一邊費力地從紅色袋子裏脫身。而在天上，一雙全黑的眼睛靜靜地注視著他們，一言不發。

“那個人，終於要出世了。還是先回去稟告教宗，再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