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橫笛
第二天醒來時已是中午，林華心裏放不下奇斯，但也明白自己和奇斯可能終究是兩路人了，想起奇斯之前天賦異稟的樣子，林華心裏也不免有些五味雜陳。那個時候他隻當奇斯是因緣巧合裏的一個例外，是有些天賦，但是絕不到一躍成為上階法師的程度。
現在奇斯和林華斷開了聯係，就算是之前再怎麽關係好，林華也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懷疑。
奇斯的天賦，會不會就和他眉梢的那個墮天使的羽毛符號有關？
林華還在思考時，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請進！”林華高聲道，“我們這兒剛剛開張，材料不多，您隨便看看。”
一個拿著笛子的人走了進來。他穿著一身黑衣，麵色陰沉，一時之間，林華竟判斷不出他的職業。
如果是騎士，此刻應該手中拿著的是殺傷性武器，如果是法師，應該手臂上有著隱隱約約的符文的印記。
可是這個人的身上什麽也沒有，隻有他手裏頭不停轉動的笛子。
林華小心翼翼地上前，對於這種神秘的客人，他一向心懷忌憚：“您看點兒什麽？”
麵前的人笑了笑，答非所問：“你就是林華？”
“是，是我。”林華承認完了才發現自己是一時嘴快，一麵後悔不迭，一麵仍然保持著笑容，“這家店是我才開的......”
“你為了地晶，竟然放走了孟寧？”那人又重新問了一句，林華頭腦一陣轟隆隆的響動，笑也不笑了，後退幾步，警惕地看著麵前的人：“你到底是誰啊？”
“張晨。”那人補充了一句，“不是帝國的原住民，跟那些亂七八糟的家族沒關係。”林華放心下來，原來是和自己一樣，是移居到了帝國。
不過，像林華這種鬼，去到哪裏不是移居呢。
想到這裏，林華自嘲一般地笑了笑，逐漸放鬆下來：“你認識孟寧？”
“我也被她騙過，隻是當時嚇破了膽兒，又不是獵人，當然吃虧，沒有拿到地晶不說，還被那幾個鬼怪扔下了山脈。”張晨聳聳肩，似乎對這種所謂的黑曆史沒有什麽忌諱，“不過沒關係，反正她身後有家族，又是厲害的獵人，她自己想玩就玩。別人隻看到我一個人上了山滾下來，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
簡直跟自己一模一樣！林華恨不得當場應和張晨，表麵上還是故作鎮定：“啊，是這樣，所以你下山聽到了我的事情，發現我和你的遭遇一樣，你就猜到我是遇到了孟寧？”
“是這樣沒錯。”張晨打了個響指，“我來這兒，是為了守衛軍的事情。”
守衛軍是帝國北境抵禦寒鬼的組織，隸屬於王族，每年收受各行省的賦稅，用以增添冬季的糧食和衣物。
邊境寒冷，且沒有長城。守衛軍多數彪悍，這麽個吹笛子的，卻還是少見。林華狐疑地看了張晨一眼，張晨自然知道林華心中迷惑的是什麽，吊兒郎當地擺弄著手裏的笛子：“你可別懷疑我，我的令牌還懸掛在腰上呢。”
“拿來給我看看。”林華毫不客氣地伸出手，張晨翻了個白眼，隨手拿出來放在桌子上：“你這麽個小店，我要是帶了守衛軍的大刀，豈不是讓你這個地方放都放不下了。我這是體諒你，隨手拿了我喜歡的笛子進來逛逛。”
林華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經曆過孟寧的事情，他可不想再被利用了。
確認了令牌的真假之後，林華才抬頭對張晨說話：“說吧，你來這兒要買什麽？磨磨蹭蹭半天又不做生意，別擋我的財路！”
張晨在林華麵前攤開一張地圖：“我就喜歡你這種店主。既然你能憑借著自己這麽點身份拿到地晶，想來有點腦子。守衛軍處在困境之中，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喲，不敢當不敢當。”林華一疊聲地拒絕，“是你需要我的幫助，還是守衛軍需要我的幫助啊？”
“確切的說的確是我，這畢竟是個懸賞任務。”張晨笑了笑，“賞金豐厚，還有材料費，分成我都給你想好了，五五分，做不做？”
林華一聽便來了興致。守衛軍這幾年來勢力漸漸變強，如果能夠拿到賞金，自己的生意就可以又進一步。他上前去看了看，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好，既然如此，我就做。”
簡單收拾了一下，林華跟著張晨又踏上了未知的旅途。
順著地圖的方向，二人很快來到一個瀑布之前。林華對張晨存有警惕之心，提前將自己的羊皮錢袋護好，並準備了防身的武器。張晨扛著大刀，看著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嗤之以鼻：“誒，我也是被孟寧騙過的人好不好？你何苦這樣防範著我呢？”
林華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索性攤開了說：“你們守衛軍裏邊兒雖然全是大漢，但是像你這樣還會帶笛子的人不多，而且，你也是打聽消息才選中了的我，所以一定比他們精明，我怎麽知道你不會對我作出什麽別的事情來？”
張晨也無所謂，指了指麵前的瀑布。
“一會兒進去的時候小心點兒，裏麵的精靈可能會把你啃得骨頭都不剩。”
“我還怕什麽精靈？”林華的氣勢大漲，“我自己就是個鬼，我怕什麽精靈？鬼做獵人的優勢就在這裏，根本不怕同類。”
“我說的骨頭都不剩，是魂飛魄散的意思。”張晨的表情看起來不像開玩笑。“你最好小心。”
林華不敢再開玩笑，隻是跟著張晨一步步地接近了瀑布，裏麵果然傳來悉悉簌簌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密密麻麻的什麽東西啃噬著骨頭。
“他們在進食。”張晨壓低聲音，變成了氣聲，“我們小心點兒挪進去，很快就到地方了。”
林華被張晨的樣子嚇到，試探著問道：“不能大聲說話嗎？”
張晨搖搖頭，蹚水而過。林華亦步亦趨地跟著，卻在穿過那道瀑布的時候，感到腳底一陣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