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變故
我叫陳凡。
出生在嶺南的一個小山村。
我家祖上好幾輩,都是吃風水這口飯的。
說起風水,就不得不提我爺爺。
我爺爺是十裏八村出了名的風水先生,靠著祖上傳下來的風水術,給人選宅選墓。
無論事情大小,每次的報酬隻是一鬥米。
所以,人送外號陳一鬥。
小時候,聽爺爺說起他這個外號的由來,我就好奇他為什麽不收錢,而隻收米。
後來聽他說,他年輕那會兒,隴南鬧饑荒,家家戶戶的日子都過得緊吧。
餓死人的事更是屢見不鮮。
那會兒,有錢都買不到糧食。
所以,爺爺才定了隻收米的規矩。
等到饑荒過去,爺爺的名頭也就打出去了,這個規矩也改不了了。
爺爺早年間因遭遇不測被弄瞎了一隻眼。
不過好在命是保住了,隨著年紀越大,他也就不怎麽出門了。
就將一身的本事,傳給了我老爸和二叔。
兄弟倆自從學了風水術,就整天忙得不著家,幾乎一個月都見不到一次。
我出生之後,基本上就跟著爺爺一起生活。
和爺爺生活有個好處,那就是想吃什麽想玩兒什麽,他都會滿足我。
所以,我算得上是在蜜罐裏長大的。
就這樣安穩快樂的過了十幾年,直到我初二那年的暑假,我們村裏出了一件大事。
那年的暑假,天氣十分炎熱,我正和老爸躺在涼**睡午覺。
門咣當一聲被推開了,嚇得我打了個激靈。
一個喘著粗氣的聲音從房門口傳了進來。
“陳根,出大事兒了!”
老爸下了床打開門,村頭的張叔慌裏慌張的走了進來,張嘴就說:“有幾個孩子,在我魚塘裏淹死了,趕緊走,趕緊走!”
張叔是村裏不多的萬元戶,近幾年在村口承包了幾片魚塘,日子過得紅火,很是令人羨慕。
張叔說完話,就拽著我老爸往門外走。
我心裏納悶,他家的魚塘都是用水泥修了堡坎的,周圍也都拉上了鐵絲網,怎麽就淹死人了?
何況,淹死了人不應該找人打撈嗎,怎麽找到我家來了?
好奇心驅使下,我也穿好鞋子跟在他們後麵。
我家離村口也就十多分鍾的路程,很快就到了地方。
這時間,不少村民聽到消息都趕了過來,魚塘的堤坎上站滿了人。
烏泱泱的人群裏,一個個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影綽綽的還能聽到女人的哭聲。
一路小跑過來,老爸也有些上氣不接下氣,等把氣喘勻了,才問張叔。
“老張,是誰家的孩子沒了?”
張叔一拍大腿,眉頭皺得能夾死蚊子。
“就是二癩子他家的兩個孩子,老大救上來了,還能喘氣就是醒不過來,小的人影都沒見著。這都一個多小時了,怕是沒命了。”
老爸聽得一臉糊塗,趕忙說:“那找人下水撈人,你找我做什麽,我又不會水!”
張叔重重的歎了口氣,拳頭往手心裏一砸,就說:“找了,就這麽大點地方,撈了半個小時都沒見到人影。”
“大家夥兒都說找你來幫忙看看!”
老爸這才明白,點點頭撥開人群走了進去。
穿過人群,我這才看到魚塘邊上坐著一個披散著頭發的婦女,懷裏抱著一個孩子,眼淚吧擦的看上去傷心。
那孩子看上去也就十歲左右,光著身子,胸口抖得厲害,嘴巴一張一合像是裏麵有什麽東西。
老爸看了一眼,皺了皺眉,然後挽起褲腿,在孩子麵前蹲了下來,手在他身上幾個部位掐了幾下。
不到一分鍾,那個孩子就醒了,醒來後哇哇大哭。
“怪物,有怪物!”
孩子雙眼無神,口水順著嘴角不斷的往下流,癡癡的模樣看得有些滲人。
老爸愣了一下,連忙問:“娃,哪裏有怪物,什麽怪物?”
那孩子機械般的轉過身體,看著魚塘底下,緩緩的抬起了手。
老爸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眉頭皺得更深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堪。
忽然,他拽著我的手就往家走,任憑張叔在後麵追著喊也不回頭。
走到半路,他又停了下來,蹲在路邊的石頭上一杆接一杆的抽起了煙。
好一會兒他才扔掉煙頭,讓我一個人回家,而他則是去了爺爺的老房子。
老爸這一去,一整晚都沒有回來等到第二天一早,二叔推開了門走了進來。
他的眼睛紅紅的,見到我一把就把我抱在了懷裏,眼淚浸濕了我單薄的衣服。
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問他哭什麽,又問我爸怎麽還不回來。
聽我這麽問,二叔打了個哆嗦,摸著我的腦袋小聲的對我說:“小凡乖,以後你就跟著二叔了。”
二叔沒和我說起我爸怎麽了,不過看他傷心的模樣,我心裏升起一絲不好預感。
十幾歲的孩子,已經懂一些道理了,我意識到我爸可能永遠也回不來了。
從那天起,我就搬到了二叔家裏去住,爺爺也從老房子裏搬了出來。
不過,他的脾氣從那天變得古怪,一天到晚就是喝酒,喝完酒就開始說胡話。
他唯一清醒的事情,就是不再允許二叔碰風水,更加不允許我學風水術。
有一次,二叔背著他接了個看墓的活兒,被爺爺抓住了打了個半死。
從那天起,他放出話來,隻要誰敢再找我們家看風水,就打斷他們的腿。
看著爺爺瘋瘋癲癲的樣子,村裏人都對我們家避而遠之,漸漸的我們家成了獨戶。
二叔因為受不了爺爺的怪脾氣,就進城做起了買賣,輕易不回家。
二叔走後,爺爺也變得沉默了很多,有時候還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好幾天都不出來。
我其實一直對老爸的死,存有很大的疑問,可家裏突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我也沒敢問爺爺。
有一次,我找機會試探性的問了一句,結果爺爺立馬就發了脾氣。
從那天起,有關我爸的任何事情,我都隻字不提。
原本我以為自己這輩子隻能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然後娶妻生子,安安穩穩的度過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