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貪得無厭
工程交付，劉錦城放了七天假，的確，他需要好好放鬆放鬆。他決定回一趟老家，看望久別的父母大人。
老家距離海藍市也就四十公裏的樣子，現在已通了公交車，回去還是很方便的。
那是一個不足百戶的小山村。村子的北麵是連綿起伏的偉仁山脈，山腳下是依山卻不能傍水的梯田，西側有一條逢雨就泥濘的土路通向遠方的城市，而東側則是來自偉仁山山穀中四五眼山泉匯集的北河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祖祖輩輩過著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田園生活。
1989年，小村子裏蹦出了第一個到武漢大學上學的大學生，一時轟動了全村。
從此以後，習慣了“麵朝黃土背朝天”朝五晚六的父輩們拚了命掙錢供孩子們讀書，養奶牛，種果樹，耕田養雞，開山劈石，窮怕了的他們用心血和汗水生生為各自的兒女們鋪出了一條通往城市的金光大道。
如今，有著樸實無華和敦厚老實性格的孩子們，早已被城市的大染缸所浸染，變得世故圓滑，沒了棱角，他們的夢想已不在這裏，他們的未來也不在這裏。
可這方熱土讓他們魂牽夢繞，所以他們不否定自己的過去，因為兒時的所有快樂都在這裏，在鬱鬱蔥蔥的偉仁山上，在清澈見底的北河水裏。
骨子裏他們愛著這方熱土，唯有回到這裏，聞著鄉村泥土的清香，嗅著撲麵而來的牛糞味，他們漂泊的心才能真正安靜下來，找到依靠，不再躁動不安。
但他們終究是要離開的，在或近或遠的城市裏找到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然後安家落戶，結婚生子。
劉錦城，就是他們中的一個。
在老家待了三天後，他回到了海藍市。突然不忙的他倍感無聊，有些無所適從。在家裏漫無邊際地看著電視，不想動彈。
電話響了，是林若兮的，晚上邀請他看電影，他一口答應。於是一股腦兒坐起來，他要給林若兮準備一份小禮物。
他知道她喜愛吃甜品，便特地到南區的金麗萊蛋糕旗艦店訂購了一份剛出爐的馬卡龍，這種甜品口感豐富，外脆內柔，外觀五彩繽紛，精致小巧。
看著盒子裏有點萌的小甜點，林若兮很感動，用拇指和食指輕輕地捏了一個放進嘴裏，香甜無比，她開心地笑著，如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
他們看完電影後他把她送回家，回到自己的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公司臨時有事，林若兮需要到公司忙幾天，沒了玩伴兒的劉錦城隻能獨自一人坐著公交車在市裏閑逛，他記下可以帶林若兮一起去玩的地方，得空了他會帶上她去轉轉。
七天一晃就過去了。
上班後，劉錦城被安排到林若然曾說過的聞濤莊園裏的一棟別墅監督現場施工。別墅的主人是劉裕後生意上的朋友張波。
別墅是獨棟的，總建築麵積約3B平。張波與劉裕後的關係很鐵，所以把這棟別墅裏所有的水電暖安裝任務全部交給了老朋友。
專業搞安裝嘛，就應該什麽都會安裝，不單單是地暖安裝。這是張波的原話，把這些交給老朋友，他心裏放心。
這對劉錦城來說可是一次挑戰。不過也好，把這些都搞通了，那就是行家了。
公司進入年底結算階段，張德仁和林若然有點忙，一個做竣工驗收和決算編製，一個核算工程量和公關要錢。
公司裏還有一個比較忙的，那就是林若兮，對賬，開發票，報稅，核算，難得有空閑的時間。
乙方就是這樣，活兒很好幹，錢嘛很難要，沒辦法，錢在誰手裏，誰就是爺！
劉裕後倒顯得輕鬆，這都拜林若然所賜。林若然的公關能力很強，要錢的事情基本被他包圓兒了，幾乎沒有啃不動的骨頭。
他自然就做了甩手掌櫃的。他所想的就是公司的人力組織架構和公司未來的發展方向及規模。
為擴大業務量，銷售部需要再增加五名業務員，分區管理，繼續延用底薪加業績提成的方式，按區域獨立核算。
工程部再招聘三個技術員和一名設備維修工，把張德仁從設備維修中解放出來，一心一意抓招投標和工地生產。
要成立專門的材料部，經理自然是李瑤，還要再招聘一個庫管兼質檢員。
這樣，財務部，工程部，銷售部，材料部四部健全，四腿著地，四平八穩，即使來年的工程量再多，也基本能夠應付過來。
在這些調整和變化中，銷售部還是他重點關注對象，沒有工程，公司就談不上發展和壯大，所以必須讓林若然打造出一支強有力的銷售班子，以應對公司對市場的需要。
林若然這段時間應酬明顯增加，馬上年底了，幾乎所有的乙方都在向甲方要錢，該給誰，不該給誰，就看乙方的方法和公關手段了，叫喚歡的有奶吃，此時正是展示個人魅力的時候。
裕達手頭大小工程有五六個，從七月份在佳名花園一期工程那裏一炮而紅後，接踵而來的投標就順利多了，雖然幾乎都是不到一萬平米的小活兒，但足以說明公司的認知度在市場上顯著提高，未來的發展是很有信心的。
同時，2003年整個下半年，劉裕後的很多精力都放在了公司的經營範圍上，為滿足明後年的發展需要，他聯合兩個合夥人把注冊資本增資到300W。注冊資本是彰顯公司實力的重要特征，在這點上是必須要做的。
麵對風風火火的樓市，通過這半年來的摸索和學習，他深刻感受到以後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裏，樓房會成為最好銷售的商品。所以，他也做了兩點打算。
在資金充裕的情況下，2004年的工程款可以用樓房抵頂，采用五五開的資金戰略，一半資金用來周轉施工，一半資金換成樓房等待升值。
二是尋找可以合作的開發商投資蓋樓，先從一棟開始，就是所謂的“樓花”經營。
經營戰略在他的腦海裏基本形成，就等著合適的機會跟合夥人商量。他的理念比較先進，如果沒有太大的資金風險，相信兩位合夥人會同意的。
日子過得很快。劉錦城在師父的協助下順利完成張波那套別墅的地暖、多聯機、潔淨除塵、智能家居等多係統安裝內容，初調試達到要求，隻等明年裝修完畢達到最終調試要求就OK了。
臨近過年，臘月二十四上午，林若然把最後一筆工程款成功入賬後回到了公司。
下午，劉裕後把提前準備的“年貨”安排給了林若然、張德仁、林若兮和劉錦城四人，這些年貨是專門打理工程中的各路諸侯的，有甲方的，有監理的，有質檢站的，有稅務局的。隻有諸侯王爺們年過好了，自己才能心安，沒辦法，一切為了來年工作的順利開展。
而他自己，則在臨近傍晚的時候去了一趟老領導家裏拜年，跟老領導說了半小時的話後，把提來的手提袋交到了老領導手上，裏麵是10W塊錢。
當天晚上，劉裕後在公司會議室安排了公司賀歲年會。
半年的營業額突破500W大關，幾個得力幹將功不可沒。吃飯，喝酒，頒發獎金和獎品，所有人都玩得很愉快。
第二天，公司放年假，一直到元宵節後的正月十六才上班。難過的日子好過的年，忙了一年的人們，探親訪友，好吃好喝，一晃就快到了上班的日子。
這一年過得可真快，對裕達來說是不同尋常的，對人們來說也是不尋常的。
這一年裏，國內國外發生了幾件大事。
張國榮離開了我們
梅豔芳離開了我們
赫本離開了我們
電商平台淘寶網誕生
神州五號載人飛船發射成功
伊拉克戰爭爆發
SARS雖全球蔓延但得到了有效控製
……
每一天裏，人們都在平凡的工作生活中創造著不平凡。
正月初十，從老家回到海藍市的劉錦城又約上了在家呆得無聊的林若兮，約會的地點還是選在了三中操場。
劉錦城特地給林若兮準備了她喜歡的甜點，慕斯蛋糕。
太陽雖然老高，但是讓人感覺不到溫暖，天氣有些陰冷，偶爾飄落的雪花，輕輕地隨風擺動著身姿，然後砸在地上摔得粉碎，變成了雪沫兒。
白楊樹的葉子早已落淨，光禿禿地站在那裏，傾聽遠處傳來的陣陣鞭炮聲，在原地生活了五六十年的它們，忍耐孤獨和寂寞早已成為它們優秀的品格。
塑膠跑道上，雪已經融化，結冰的地方，有白色氣泡的位置已經被凍透失去水分，用腳一踩應聲破碎，發出“哢嚓，哢嚓”的聲音。
操場上，劉錦城和林若兮雙雙低著頭，手挽著手，說著彼此過年時的見聞，期間不時傳來林若兮清脆的笑聲，感染了劉錦城，也感染了整座校園。
林若兮的手有些冷，劉錦城停住腳步，用雙手使勁幫她揉搓著，然後放在嘴邊哈氣，幫助她補充一些熱量。
林若兮今天穿著粉色的羽絨服，紅撲撲的臉蛋兒藏在帽子裏，眼睛看著劉錦城。
劉錦城低下頭也看著林若兮，四目相對的時候，是那樣的熾熱。
劉錦城把她擁入懷中，然後吻了她……
雪停住了，風停住了，時間停住了，一切都停住了。
周圍的一切都消失了，什麽也沒有了，劉錦城感到這時的世界上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還有彼此的呼吸和唇的溫度。
劉錦城醉了，林若兮就是一壇美酒，柔情而芬芳，讓他不能自已，沉醉其中……
林若兮把頭埋在劉錦城的胸口，緊緊地抱著他，久久不想分開。
他們告訴彼此，銘記這個冬天和這片操場。
當天晚上，彼此又是一夜無眠。
很快，過了元宵節，上班的日子到了。
一年之計在於春。工作，雖然有些枯燥乏味，但可以帶來收入，同時能夠實現自己的價值，所以，還是要努力去做的。
新年一上班，劉裕後就召集了林若然和張德仁開了股東會，把年前醞釀已久的想法和計劃和盤托出，一番討論後得到了他們的認同。
為調動員工的積極性，也為留住優秀人才，三個合夥人給李瑤、劉錦城和林若兮分別派發了公司股份，每人占3％。
時不我待，隻爭朝夕，他們要做新時代的弄潮兒！
股東會開完，按照海藍市的習俗，作為乙方是要到各個工程的甲方那裏拜年。其實，年在春節前已經拜過了，年後的這種拜年主要有兩層意思，一層是聯絡感情，增進友誼，一層是探討開年後的甲方開發計劃，收集信息，以利再戰。
李聞那裏是一定要去的，而且要作為第一站，林若然主動向劉裕後請了纓。
經過兩輪較量的李聞，如同被拔了鋒利牙齒的野狼，幾乎失去了繼續戰鬥的勇氣和活著的希望，但作為貪狼一族，他要做掙紮，要為最後的尊嚴做殊死鬥爭。
年前從空調和電梯采購中分別拿了點兒回扣，他一共賺了20W，這才稍微安慰了他那顆受傷的心。
雁過拔毛，風過留痕，這是他的信條，他已經不能管住自己的那雙手！
老話兒還得天天重複，一任清知府，10W雪花銀。他總是原諒自己就是一俗人。
不過，雖然林若然鞍前馬後地伺候著自己，他對裕達前期的一些做法還是耿耿於懷的。
今年四月份，佳名花園二期的地熱工程又要開始施工了，他冷眼旁觀，他要看看劉裕後能出什麽招來運作這二期的活兒。
有棗沒棗捅一竹竿試試，他就要攪和攪和，他就不信那個邪，定要看看劉裕後他們能把自己怎麽樣？！
“哎呀，過年好，李總，新年新氣象，您又發福了！”敲門進了李聞的辦公室，林若然邊伸手邊寒暄道。
“你倒是挺積極啊！不錯，不錯，小劉，倒茶。”李聞也伸出手來跟林若然握了握，林若然能夠感受到李聞手的力度。
助理小劉進門給林若然沏了杯茶後帶上門就出去了。
“還是李總這裏的茶香啊！”
“怎麽樣，這個年過得舒坦吧？”李聞接過林若然的煙點著火後隨口問了一句。
“托李總的福，還算舒坦。”林若然給自己也點了一支煙便落了座。
“那是當然了，跟著文韜混，日子能不好過嗎？”李聞悠然地吸了一口。
“那是自然，大樹底下好乘涼，以後還得仰仗您李總多多照顧多多提攜啊。”
“請我關照？可別了您呐，您上麵可有人關照著呢！”李聞邊調侃邊用夾著煙的右手向樓上指了指，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李總，您說哪裏話，在您這裏討活兒幹，就需要您關照啊！”林若然哈哈道。
“你不說我也知道，我也不細問，細問了你也不說。”李聞沒好氣地說了句不痛不癢的話。
“李總，咱倆什麽關係，知道的我一定告訴您，您就放心吧。”林若然拍著胸脯說。
“不說也罷，我看你佳名花園二期的活兒你找不找上麵的人？！6W多平米，總造價超過5BW呐，你小小的裕達能一口吃下？！就不怕噎著？！”
“李總，我不就是為這事兒來的嘛。”見李聞不再追問，話題正好落在了二期工程上，林若然鬆了口氣，馬上接話道，
“活兒能不能接著還不是李總您一句話。不過還請李總放心，我公司注冊資本剛剛增了資，公司規模也比原來大了一倍，我敢打保票，目前的公司，完全有能力在規定的時間內完成這6W平米的任務，就怕李總舍不得給啊！”林若然意味深長地看了李聞一眼。
“這個活兒我可是說不了算……不過……我的話還是有些分量的。”李聞明知這是燙手山芋，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咬一口，他的心是癢癢的。
“李總說的沒錯。一期的施工質量您也是看到了，所以這二期的事情還得請您多費心啊！”
“三月七八號就公開招標，到時候再說吧。”李聞把煙屁股掐死在煙灰缸裏。
“還要公開招標？那多費勁兒啊！議標不就得了。時間短，見效快，何樂而不為呢？！”
“議標？”李聞隨了一句，林若然分明看到他眼裏的一閃亮光。
“議標，不大符合程序吧？”李聞慢悠悠地說道。
“要不您再核實核實相關程序？”
“行，我看看吧。不聊工作了，沒勁兒，對了，今晚上在金海岸大酒店幫我安排一桌，八個人就行，有幾個同學過來玩，順便明天給我安排一台車，去年農家樂那輛就行，九點就出發，到周邊幾個景點轉轉。”
“好嘞，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林若然見李聞心不在工程上，就沒有深追著說，不過他能感到李聞的心思有點打動了，畢竟公開招標還是私下議標，都是甲方說了算，具體要看李聞怎麽操作了。
二人又聊了些海藍市新近發生的事，然後林若然告辭去準備李聞安排的事情了。
李聞還是比較喜歡跟林若然打交道的，相對劉裕後，林若然用著順手，從接觸這段時間來看，林若然辦事周到，不計較小事情，所以李聞還是樂於把手頭為難的事情讓他去操辦。
其實，李聞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自己捆綁在了裕達的戰船上，隻是他沒有意識到罷了。
林若然辦事得力，跟劉裕後打過招呼後忙了兩天李聞的事情，直到把他的同學全部送走為止，事事滴水不漏，李聞又是一個滿意。
這幾天裏李聞也沒有閑著，他在思考著林若然提到的議標的方案。
議標不僅可以縮短確定理想施工單位的時間，還可以使自己的一些想法得以實現，李聞想著這些，不禁心中一喜。
需要一份報告，對，一份上呈單總的報告。
他立即著手這份報告的草稿，大綱列完後斟字酌句地寫上一通客觀而有些務虛的道理。
一天時間，草稿寫完，他長長吐了口氣。距離計劃節點時間還早，他需要認真修改，要說服單總，力爭一次通過。
用不用讓林若然他們看看？此一時，彼一時，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沒辦法，既然裕達的中標機率那麽大，幾乎成了內定，自己何不把這份大禮做為順水人情送給他們？讓他們記住自己的功勞，也記住自己的好兒。
雖說現在他跟林若然相處得挺融洽，但對劉裕後，他還是忌憚的，這個人在他的心裏已經用紅色的三角形做了標記，他是個有背景的人啊！
他寧願與十個林若然打交道，也不願跟一個劉裕後閑扯淡，他總覺得劉裕後的眼睛後麵還有一雙眼睛窺探著他，讓他很不自在，渾身覺得不舒服。
特別是去年工程停工時劉裕後對單總的那次拜訪，讓他如鯁在喉，呼吸不暢，總之三個字，很不爽！
“還是我自己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考慮再三，他放棄了拿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冷屁股的愚蠢想法，畢竟，他和裕達的關係還沒有到那一步。
於是，議標的報告書又被擱置在桌洞裏三天，通過這三天的沉澱，李聞又修改了幾處不妥當的地方。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李聞需要一個合適的機會麵見東家，同時，他也要摸一摸東家的想法，畢竟單總對劉裕後還是有點印象的。
原本他想放在述職當天提交上去，可一想述職當天全公司緊張嚴肅的氣氛，就急忙打消了那個念頭。
有人說，世界上最快的速度不是光，不是電，而是我們的“念”。一念起，萬水千山；一念滅，滄海桑田。
細想起來，的確是這樣的。
善惡，隻在一念間！
進入三月下旬，氣溫明顯上升。海藍市的房地產開發如火如荼地進行著，處處都能看到塔機高高的身影和長長的臂膀，一派繁忙的景象。
秘書處小高通知李聞第二天上午陪同單總考察一處地塊，李聞心中一陣竊喜，機會終於來了，已經完成終稿的《佳名花園二期地熱議標報告書》已經在他的桌洞裏躺了十來天了。
第二天天氣晴朗，李聞陪著單總考察了位於東區的一處臨海地塊。地塊依山傍海，地理位置十分優越，是開發別墅群的理想位置。
一行人有說有笑，邊看邊議論，單總當場敲定了開發意向。回去的路上，李聞被叫上了單總的奔馳車。
東家對這位夥計還是很客氣的，雖然下麵有些議論傳到他的耳朵，可是這位夥計還是有一定戰鬥力的。無論是現場管理，還是市政公關，都能夠獨當一麵，讓他省了不少心，所以即使有些難聽的話，他還是能夠接受的，畢竟工程部經理的位置特殊，哪個人放在這個位置都難保潔身自好。
文韜公司地產開發的規模越來越大，而且正在以地產為龍頭，穩步向酒店，旅遊，漁業等方麵擴張，目前正是用人之際，所以對李聞，單總在沒有合適的人選之前，是不會動他的。
上了車的李聞很快跟東家聊了起來，他們聊了剛剛考察的地塊，聊著了佳名花園一期開盤的時間節點和籌備工作，自然而然地，話題就被李聞引到了各個施工單位的施工質量和工程進度上。
不知怎的，單總主動問起了裕達去年的現場情況，李聞自然順著東家的話題把裕達美言了幾句，他小心把握著說話的分寸，不多也不少，幾乎恰到好處。
“看來二期還得讓裕達接著幹啊，這麽優秀的施工隊伍無論是對我們還是對業主都是一種負責的態度啊！”單總摸了摸光滑的腦門，看著前方說到。
“單總，下個月上旬二期就具備工作麵了，地熱這項工作目前需要招標了。”李聞看著東家提醒到。
“這樣吧，你考慮考慮，盡快拿個篩選方案報我看看吧。”
“好的，單總。”李聞答道。
一路小心翼翼地伺候著東家，到了公司後李聞一下把自己扔在了老板椅上。香煙，隨即點上了一支，一會兒功夫辦公室裏煙霧繚繞。
他拿出了那份報告瞟了一眼，然後又放進了桌洞。
兩天後，李聞拿著報告敲開了單總辦公室的門。單總瀏覽了一遍報告書，然後大筆一揮，“同意。單文韜”五個大字一氣嗬成，幾乎不假思索。
事情很順利，當李聞重新落座後，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醞釀了十來多天的報告就這樣輕鬆地通過了。
這就是尚方寶劍，個人意誌變成了公司意誌，出師有名了。有些得意的李聞不免有些肆無忌憚和飄飄然。
“在哪啊？今兒晚上我請客，索菲亞大酒店吧，老地方。”李聞撥通了林若然的電話。
當天晚上，林若然買完單把李聞送上車後給劉裕後去了電話，這是他們之間的習慣，問題不過夜。
接下來的幾天裏，發生了幾件事情。
林若然去了一趟寶元公司找了孫道義。
林若然又去了方力公司找了劉方力。
李聞出了趟差，為期三天，說是佳名花園太陽能熱水器的需要考察。
林若兮按照劉裕後的指示，向一個陌生的賬戶打了一筆錢。
3月25日，海藍市有名的兩家安裝公司，寶元和方力，還有去年在圈子裏一炮而紅的裕達，分別向李聞遞交了《佳名花園二期地熱施工綜合報價單》。
3月30日，林若然去了李聞辦公室，拿到了夢寐以求的《佳名花園二期地熱施工合同書》。當天晚上，劉裕後在索菲亞大酒店搞了一場慶功宴，孫道義和劉方力列席其中。
通過本次較量，李聞完敗，從麵上看，他基本失去了反抗的能力，成為裕達公司開疆闊土的工具，雖然他可能會在以後的工作中製造些障礙和阻力，但已經無濟於事了。
兩天後，周末，林若然把李聞約了出來海釣。這此海釣的位置是海上海帶養殖區，在海帶叢中有肥美的黑魚。
船由劉錦城開的，都是自己人，所以兩位領導說起話來比較隨便。
“在議標這件事情上，老哥可是盡了全力了。”李聞邊擺弄著魚竿邊說著話。
“這個我心裏門兒清，老哥放心，您的忙不會白幫的。”林若然湊了過去幫李聞掛了魚餌。
“知道就行，不要忘了，這次的綜合單價可是不低啊！”
“價格嘛，沒辦法老哥，人工費和材料費都比去年同期貴了許多，市造價信息管理中心已經調整了人工和材料市價，我們不調整哪裏來的利潤啊！”林若然接話道。
“您也看到了，海藍市的樓市一天比一天火爆，水漲船高，各種費用應聲漲停，可以這樣說，已經接連五六個一字板了！”
“哥們也是混跡工程口多年的，什麽行情，什麽成本，什麽利潤，我是很清楚的。”看來今天李聞不是來釣魚的，是提前做了功課過來邀功請賞的。
“老哥，放心，放心，今兒咱不談工作，就是玩，您的事情一定給您滿意的答複。”麵對溝壑難填的李聞，林若然退了一步，在沒有得到劉裕後準確指示之前，他不敢貿然答複李聞。
原本下午才結束的海釣，中午就草草收了場。上了岸的李聞被兩個笑容可掬的人畢恭畢敬地接走了，劉錦城認識，他們是電梯安裝公司的，在佳名花園現場見過。
看著遠去的汽車，林若然再一次領教了李聞的貪欲和陰陽多變。原本以為已經號住李聞命脈的他，隱隱約約感到他們之間的較量遠遠沒有結束！
李聞就是一隻喂不熟的貪狼！
而貪欲，終究會摧毀他！摧毀他的前程，摧毀他的家庭，也摧毀他的整了人生！
可他已經不能控製他自己了！
林若然示意劉錦城把水桶裏釣上來的黑魚放生，給船東付了費用後就驅車回了公司，在回去的路上他給劉裕後去了電話。
對李聞的表現出來的不滿，林若然是能夠想到的，因為從討論議標這件事情開始到現在，李聞沒有得到實質性的好處，以他的性格那是肯定不能放過裕達公司的。
在對李聞的公關策略上，林若然和劉裕後存在著分歧。
劉裕後認為對待李聞這樣的人，小恩小惠就可以了，逢年過節必須要走的過場一定要走到，在禮節上一定不能少了什麽，不能讓他挑刺，如果他真要雞蛋裏挑骨頭，那也沒有辦法。
而林若然認為，對待李聞必須予以回扣才能籠絡住他，無論是三個點五個點也好，還是每平米讓三塊錢五塊錢也罷，總之，必須讓他得到實惠。
其實，說白了，就是銀子多少的問題。劉裕後給得少，禮尚往來就可以了，多的時候不能超過3W塊錢，畢竟能夠得到文韜的活兒，起到關鍵作用的人物不是李聞！
而林若然呢，自然給得多，錢多好辦事，作為銷售部經理，他深知公關的難處，特別對李聞這號人物，事情來了，一碼歸一碼，一筆銀子隻能解決一件事情。第二件事情來了，對不起，咱們重新捋賬，另行計算。
這樣一對比，劉裕後的處理方式還是有一定道理的，所以，林若然在對待李聞上基本按照劉裕後的意見進行，但他保留了個人意見。
一個小時後，二人坐在了劉裕後的辦公室。
再有三天就能得到佳名花園二期的預付款了。雖說這次議標的綜合單價是95元，比起一期的價格，能夠好看些，但是付款方式的調整讓劉裕後不得不慎重考慮資金用度。
“合同簽訂三日內支付預付款，付總工程造價的30％；竣工驗收完畢，付總工程造價的60％，此部分工程款以佳名花園一期樓房進行抵頂；剩下10％工程款為質保金，兩年內付清，每年支付5％。”
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原本劉裕後可以要到全額工程款的，不過價格隻能在91元。
要到房子，不但綜合單價提高到了95元，如果把房子囤上一年半載，以現在的行情，肯定能夠升值，是很有搞頭的。
“怎麽，李聞不滿意？”
“可不是，已經牢騷了一個上午了，高興而來，敗興而去，魚釣了一半就被做電梯的接走了。”
“要不等到預付款撥付了，你再過去找找他，現在主動些，開工了工程部那邊的壓力能少一些。”
“他的胃口挺大啊，雖然明麵上他沒有說具體數字，不過可以看出來他的胃口。”
“他憑什麽，就憑他口頭說的一紙議標報告書！他也太把自己當盤菜了！”
“現在還不是跟他鬧僵的時候，畢竟合同剛剛簽下，開工在即，他還在那個位置上坐著呢！我的劉總。”
二人沒有了聲音，一個低頭抽著煙，一個玩弄著滑蓋手機。
“要不這樣，等預付款下來了再說吧，至少在三四個月內他不會找我們麻煩，你該照常跟他打交道照常打交道，這樣事情來了不至於臨時抱佛腳。”劉裕後做決定地說道。
“目前看也隻能這樣了。”林若然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