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無恥小三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外牆,連內牆也沒有。

林若然和林雅的事情終究還是被發現了,而致使他們之間事情被發現的竟然是他最親的寶貝女兒林婷婷!

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八月的一個周六上午,林若然皮包落在家裏,到了公司後他才發現,本來他應該回家去拿,可是一摸口袋,手機、錢包都在,就打消了回去的念頭。

隻要有手機在就行,業務什麽的都不會中斷,皮包不拿一天應該沒有關係。他是這樣想的。

可事情就出在了皮包上。

在家裏繪畫的婷婷發現黑色的彩筆用完了,她就到處尋找碳素筆來代替,當她看到了茶幾上爸爸的皮包後,就把皮包翻了一個底朝天,什麽公司宣傳冊啊,招標文件啊,打火機啊,香煙啊,發票啊,反正能找到的東西小丫頭都一股腦兒都倒在了茶幾上,連放在內兜裏最不顯眼地方的東西都沒例外。

找了半天最後在外側的側兜裏找到了,於是歡快地畫起來,不再理會茶幾上零零散散的東西。

這時,從廚房裏忙完家務的張芳華來到了客廳,她發現了林若然的皮包和包裏一堆東西,她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是女兒留下的傑作,便就坐了下來收拾起來。

按理說,林若然的包她是素來不動的,因為她根本沒有那樣的習慣。衣服,也隻是洗的時候翻翻口袋,因為她對林若然很放心,別看自己的男人在外麵天天應酬,夜夜混跡燈紅酒綠的場所,可是她知道他那是逢場作戲,他是正派的人,非常愛自己和女兒婷婷的。

張芳華一邊聽著旁邊女兒“咿咿呀呀”的兒歌,一邊整理皮包裏翻出來的東西,在不經意間,她發現了在一起對折的兩張電影票票根,日期是2005年8月25日。

電影票,她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知道林若然夜夜在外麵應酬,不是喝酒,搓麻,保皇撲克就是卡拉OK,要麽就是茶館,咖啡廳,電影院對他來說簡直就是高雅和神聖的地方,他是不會去的,因為那個地方是不能談生意的,除非像諜戰片裏傳遞情報那樣探聽商業機密,但又不合乎情理!

她有些懵,怎麽會有電影票呢?又想想自己,和林若然一起看電影的記憶還停留在六年前談戀愛的那會兒。

兩張電影票代表了兩個人,林若然算一個,那另外一個會是誰?而且是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會是林若兮嗎?不會,這個妹子現在天天跟劉錦城黏在了一起,即使看電影,也絕不會找她哥哥!

還是林若然幫別人代買的?不會,兩張電影票在同一個地方均被撕了一個長一厘米的口子,這說明電影已經看過了,這票根自然就在看電影的人的手裏,而林若然就是看電影的人中的一個!

那另外一個人會是誰呢?!張芳華愣在了沙發上,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另外一個人一定是一個女人!

怎麽可能?怎麽不可能?!她隻知道把三個家庭照顧好,老的老,小的小,裏裏外外全是她一個人在操持料理,林若然做了甩手掌櫃的,尋花問柳的時間那是一大把!

她做的一手好菜,承傳了父母老一輩優良的傳統,原以為用一桌好菜能夠拴住丈夫那經曆“酒林肉池”的胃,可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放羊式的馭夫模式正在葬送著自己原本美好的婚姻!

半天醒過神兒的她繼續把沒有整理完的票據整理好,當一張金額3Q塊錢的發票重新在她的手裏展開時,她徹底坐不住了。

發票上物品名稱是珍珠項鏈,關鍵是日期,竟然也是2005年8月25日!而這款項鏈,她壓根兒沒有見過!

這張發票更證明了自己的猜測,林若然外麵有女人了!

晴天霹靂!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女兒的唱歌聲消失了,她的大腦亂哄哄的,她木訥地坐在那裏,麵無表情。

淚水流過她的臉龐,她委屈地哭了。

可是她還是不相信這是真的,她要讓林若然親自告訴自己他外麵有女人了,要讓他親自告訴自己他已經不再愛自己了。

當婷婷跑到她身邊搖著她的胳膊一個勁兒地哭喊著“媽媽,媽媽”的時候,她才清醒過來,連忙抹去淚水,露出笑臉,一把把乖女兒摟在懷裏,親親再親親,生怕她馬上消失一樣。

她緊緊地摟住她,淚水忍不住又流了出來……

她把皮包裏其他東西規整好後,問了婷婷在哪裏拿的皮包後,又把皮包放在了原位。

影票和發票怎麽處理呢?她猶豫了,最後她選擇了重新放回包裏,她不知道原來這些東西放在哪裏,便選擇了內側右麵的那個帶拉鏈的小兜。

好像所有的事情已經真相大白,她有些害怕。

她太愛林若然了,她不能失去他,還有這個富足而美滿的家庭,她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如何麵對這個男人。

又是一個深夜,林若然帶著熟悉的酒香煙味回到了家裏,此時的張芳華已擦幹眼淚,靜靜地聽著臥室外的動靜。

沙發上落座的聲音,皮包拿起又放下的聲音,打火機的聲音,煙霧呼出的聲音,靠在沙發背上的聲音……淩晨的夜晚,這些聲音竟是那樣的清晰,而這些聲音以前她從未聽到過。

顯然,客廳裏,坐著一個疲憊的男人,她的心忽然酸了一下。

衛生間門打開又關上了,然後是洗澡水“嘩嘩”的聲音,十來分鍾後,再次聽到沙發落座的聲音。

這些再正常不過的聲音,此時聽起來是那樣的陌生,是的,張芳華需要重新審視這個熟悉的男人。

她終於明白,“懷疑”這個詞是多麽可怕的一個動詞!

她憎恨它!

臥室的門開了,接著是關門的聲音,拖鞋的聲音,輕輕掀被子的聲音,蓋被子的聲音……熟悉的味道彌漫過來的時候,張芳華感覺到了林若然的一支胳膊伸了過來摟住了蓋著自己的被子和被子下的自己。

她心裏一動,但她並沒有轉過身去,任由他那樣摟著,幾分鍾後她聽到了打鼾聲,輕輕的,依然那樣的熟悉,就在身邊。

她的淚水又一次爬過臉龐,滴落在枕頭上,消失在無盡的夜色下的枕巾裏,沒有痕跡。

迷迷糊糊,她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家三口又去了北區那片海水浴場,女兒在海灘上撒歡兒,她把林若然埋進了滾燙的沙子裏,隻露出一個腦袋……

“滴答,滴答”鬧鍾響起的時候,張芳華一股腦兒爬了起來,這是她多年養成的早起習慣,她下了地,她要為一家人準備可口的營養早餐。

就在她離開臥室的時候,她瞥了一眼林若然,又急忙回過身幫他拉了拉夏涼被,然後轉身離開。

當她走進客廳看到茶幾上的皮包的時候,瞬間又愣在了那裏,如果她能夠做主毀掉這個皮包,她寧願它立刻消失。

早餐要緊,其他的事情再說吧,她心裏嘀咕了一下,然後很快進了廚房,一會兒,廚房裏傳來洗米的聲音。

早晨的時間過得就是快,當一家三口圍在餐桌上吃著可口的早餐時,時鍾已經走到了七點。

準備一頓飯不易,吃完一頓飯不難,十來分鍾後,婷婷吃完飯後去了自己的房間,她惦記著今天的美術課需要的水彩筆。

“怎麽今天早上話不多啊,芳華?”林若然喝完碗裏的稀飯問了一句。

“……有麽?”張芳華反問了一句。

“當然了,往日你可是每天早上對女兒嘮叨個沒完啊。怎麽,有心事?”林若然一語中的。

“哦,沒有。”

“肯定有,你的性格我太了解啦。還有時間,說說吧,什麽心事?我肯定能幫上忙,你知道我是幹什麽的。”林若然不依不饒。

“……真沒事兒,可能昨晚睡得不好吧,夢做了一場又一場。”

“哦,難怪神色有些恍惚,你要好好休息啊,你這個賢內助可得站好崗啊,老婆。”林若然打趣道。

“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別擔心我,老公。”

簡短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林若然並沒有說皮包裏的事情,更沒有太在意張芳華反常的舉動,因為他信了她說的話。

而張芳華,多麽希望自己的丈夫能給自己一個及時的合理的解釋,因為她從骨子裏不相信她的猜測是真的。

於是在對話完畢後,她的心變成了空的,痛的,冷的。

在她與林若然之間,她知道已經有了一堵牆,隔閡著兩人的心思,難以說出真心話,除非推到它,而這個人必須是林若然。

看著他收拾利索後拿起皮包帶上歡快的女兒出了門,她竟然有了一種被丟掉的感覺,她被林若然丟了,丟在了心房的外麵。

在沙發上坐下,她靜靜地看著茶幾,有些木然。

當她來到教室,麵對四十多個孩子的時候,煩惱已拋至腦後,取而代之的是愉悅和成就感。

教師,就是這樣,神聖偉大而有自豪感,一切浮華和浮誇,在這裏都會化為粉筆灰,最終化為塵土,不見了蹤影。

可是,當她忙了一天回到自己家中,她又無所適從,麵對依然深夜歸家的丈夫,她不知道該怎麽辦,因為她對他產生了越來越濃的信任危機。

林若然這一天過得倒是自在,他並未留心皮包裏的文件被動過,雖然婷婷上學時告訴過他在他的包包裏找過碳素筆,他也僅僅把孩子的話當成了一句話而已,並沒有過多去想其他事情。

他對張芳華太了解太熟悉了,她不會過問自己在外麵的事情,這是他們兩個人默契的地方,也是涵養愛情和親情的根源所在。

可是,他並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經被發現,他該如何麵對自己的選擇,他並沒有想好。諳於世故的他,能否化解即將來臨的這場家庭風波,誰也不知道。

張芳華的變化終究還是被林若然確定了,她近一段時間的心不在焉和少言寡語讓他感到很不適應,所以他決定問個明白。

他早早處理完當天的事情,推掉了晚上的應酬回了家,為此還惹得幾個老雀友很掃興。

當他開門走進客廳的時候,婷婷歡聲雀躍地迎了上來,小家夥許久沒有在清醒的時候見到爸爸,開心得手舞足蹈。

林若然一把把寶貝閨女摟在懷裏,親了親她那嫩嫩的如煮熟蛋清般的臉蛋兒,然後讓她繼續自己的玩耍。都說女兒是爸爸的小情人,小棉襖,此話一點也不假,林若然覺得女兒雖然天天由妻子帶著,可是相比之下,她更喜歡粘著自己。

聽到聲響從廚房裏走出來的張芳華見到林若然有些吃驚,一個大大的問號寫在臉上。

“回來了?今天怎麽這麽早?公司的事情辦完了?休息會兒,我再加個菜,沒準備你的飯。”張芳華先開了口。

“今天事情處理得順利。好,我洗洗手。”

十來分鍾後,飯菜端上了飯桌,林若然拉著女兒的小手兒一起落了座。

雖然今天林若然早早地回家吃飯,可是吃飯時的氣氛還是沒有變化,兩個大人圍繞著女兒問長問短,有說有笑,可是二人之間的話明顯少了很多。

小家夥終於吃完飯去了自己的臥室玩耍,飯桌上剩下了兩個大人,他們各自吃著自己碗裏的飯,氣氛有些沉悶。

就在張芳華起身準備收拾餐具的時候,林若然一把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坐下來。

“芳華,我們聊聊吧?”

“……我還要收拾呢……”

“不急,不急,一會兒我幫你收拾。”

“你……拉倒吧,你一個老爺們幹不了這個的。我都習慣了,不用你伸手。”

“好,好,聽你的。來,我們聊聊。”

“……你說吧。”

“你最近有心事,能告訴我嗎?不要說你沒有,我不相信。你的心事寫在臉上。”

“心事?沒有啊。也許是累的吧?”

“不會,以前沒見過你這樣。一定是工作出了問題,你就告訴我吧。”

“工作,挺好的,不信你問問我們辦公室的車老師,或者王主任。”

“哦!我不用問。那就是生活上出了問題,你身體有了什麽病?還是帶班壓力大?要不我們就請一個周的假休息休息,反正你就告訴我吧,這些天我為你擔著心呢!說出來,我能為你解決了,真的,相信我。”

張芳華一陣感動。

“……”一陣沉默。

“說吧,女兒忙自己的事情呢,我們正好聊聊,好像好久沒有聊天了。”

“……是啊!”張芳華眼角一紅。

“說說吧,我們從認識到談戀愛再到結婚直至有了婷婷,算算快十年了,有什麽不能聊聊的。”

“……”對方依然沒有聲音,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空氣冷下來了,安靜又生澀的氣味彌漫在客廳裏,除了婷婷稚嫩的童謠。

半個小時過去了,張芳華最終選擇了不說,因為她從林若然的話語中聽出了他的一些不真實,他把混跡社會的那份虛偽多多少少帶到了這個溫馨的家,她覺得有些不舒服。

她多麽希望他能主動告訴自己事情的真相,在他的身上發生了什麽,可是他沒有給她需要的答案。

沉默,接下來的就是無法阻止的冷戰。

冷戰,對一個家庭來說是可怕的,沒了夫妻生活不說,壓抑的氣氛控製著每個家庭成員的情緒,使他們的內心發生著化學變化,變得不再那麽純粹,爽快和真實。

林若然想到了林雅,是不是她的事情自己走漏了風聲?還是張芳華發現了什麽蛛絲馬跡?

他又打消了自己的念頭,不可能,他自信自己做得天衣無縫。林雅的事情已經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馬上四個月大的胎兒已經讓她的肚皮顯懷,再過三個多月她就要請產假了!

此時,絕不能出任何紕漏!

林若然最後還是選擇了隱瞞,他沒有其他選擇,總不能找個人替代自己吧!

好在張芳華還是比較克製,不哭也不鬧,隻是選擇沉默,也不追問自己的一些事情,這一點上,林若然無言以對,做賊心虛的他隻能等待時間的流逝,一切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吧。

林若然反而感激張芳華的這份沉默,二人之間的這層窗戶紙雖然沒有捅破,但是他覺得張芳華已經把自己看得清楚。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讓自己的偽裝被她識破?他不知道。他和林雅這件事情,公司圈子裏是無人知曉的,所以他的注意力集中到了索菲亞大酒店的員工身上,可是這些員工中也是極個別的幾個知道他與林雅的關係,再說他們與張芳華也非親非故,沒有理由揭自己的短,向張芳華告自己的狀。

難道是他和林雅夜晚逛街的事情被別人發現了?還是正好被張芳華碰見了?不會的,不會的,她晚上要照顧婷婷,分身乏術啊!

他想來想去,竟想不到是自己的皮包出的問題,因為他根本不相信張芳華會翻看自己的皮包,她從來就沒有這樣的習慣。

他太自信了。

他感受到了夾縫生存的困窘,為了不加深張芳華對自己的反感和看法,他有空就早些回家,逗一逗孩子,捎帶一些水果蔬菜什麽的,以安慰張芳華那顆有些冷淡的心,可是他的這種做法更讓張芳華認為林若然心裏隱藏著可怕的魔鬼。

就這樣,林若然兼顧著兩頭,在本就錯的路上繼續錯下去,他已經走得很遠,沒有了回頭路。

愛會錯嗎?不會,隻是因為愛的時間,地點和人物發生著變化,所以才出了錯誤。

愛,其實是沒有錯的。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終於,一場家庭戰爭爆發了,而導火索竟然是一支碳素筆,點燃導火索的“關鍵人物”又是林婷婷。

進入九月的天氣,即使是海邊城市,也是火辣辣的熱。傍晚時分,已經綠化改造完工的國際海水浴場裏,熙熙攘攘地擠滿了前來洗澡納涼的人們,熱鬧的浴場如同一鍋熱氣騰騰的餃子,散發著誘人的味道。

三人一起圍坐在桌前吃飯,婷婷很快就吃完了,然後去玩自己的東西,不知怎的,她向林若然要碳素筆。

“婷婷,寫字台上不是有筆嗎?媽媽特意給你買了兩支,你用那兩支就可以了。”本該林若然接的話,張芳華卻馬上接了一句。

“不嘛,不嘛,我就要爸爸包裏的,那裏的好,那裏的好。”說著小丫頭就找來了林若然的皮包,打開了拉鏈,“嘩啦”一聲,裏麵的東西全都倒在了茶幾上。

“幹嘛呢,婷婷,怎麽不聽媽媽話呢?!你怎麽能這樣幹呢?”看著有些狼藉的茶幾,本來就窩了一肚子委屈的張芳華頓時火冒三丈,大的不顧家,小的也不聽話,他們都要幹什麽啊?!

她“啪”地一聲狠命地放下碗筷,快步走到茶幾旁,收拾起皮包裏零零散散的東西,可是小丫頭還在悶著頭找碳素筆,一個勁兒地從張芳華手裏摳著已經拾掇好的東西。

女兒的這一動作瞬間激怒的張芳華。

“你給我撒手!”她的嗓門很大。

“不嘛,不嘛,我就不!”女孩子雖小,不知怎麽的,今兒的脾氣倒不小。

“快撒手,不要亂動爸爸的東西。”

“就不,我就不!”小丫頭撒起了嬌。

隻聽見“啪”的一聲,張芳華平生第一次打了寶貝女兒的屁股!

接著又是幾聲“啪啪啪”聲和孩子大哭的聲音。

已經放下碗筷的林若然再也看不下去了,張芳華的每次拍打雖然打在女兒的屁股上,可是他覺得打在了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疼。麵對嚎啕大哭的乖女兒,把她視若珍寶的他頓時失去了理智,一個箭步撲了過去,一把攥住張芳華即將落下的右手,

“好啦!不就是一支筆嘛,幹嘛這樣?!”

“寫字台上就有,怎麽偏要用你包裏的。”

“這裏有就給她吧,孩子嘛,還是小孩子,至於這樣嗎?!”

“教她不聽我的話。”

“你好好跟她說,她怎麽不聽你的話了。”

“你沒見我好好跟她說了?”

“我沒見!兩句沒說完就打起孩子來,你怎麽了,難道你在學校也這樣教育你的學生?!”

“我這樣教育怎麽了?管的著嘛你!”

“張芳華,你到底怎麽啦?!”林若然吼了一聲。

幾秒鍾的寂靜後馬上被婷婷歇斯底裏的哭聲再次打破。

硝煙彌漫,隻有孩子的哭聲,兩個大人如同鬥敗了的兩隻公雞,沮喪地站在原地。

“哦,婷婷,咱不哭,咱不哭。來,爸爸一起幫你找,你看,這裏有一支,還是新的。”

“咱不哭,咱不哭,來來來,爸爸抱,爸爸抱。”林若然蹲下身子把受了驚嚇的女兒攬在懷中,然後站起身來去了書房。

十來分鍾後,女兒破涕為笑,她的笑聲是那樣的響亮,那樣的清脆。

當林若然安頓好女兒回到客廳時,張芳華正在廚房裏刷碗洗筷。

他坐在了沙發上,用雙手搓了搓麵頰,他覺得很沮喪,心裏如同打翻了五味瓶,難受極了。

他也能想到,張芳華的心情一定和自己一樣,不會好過到哪裏。

這是他們結婚到現在的第一次吵架,而且是當著女兒的麵吵架,他無暇顧及這次吵架能否給女兒幼小的心靈造成創傷,留下陰影,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張芳華。

她變了,她的變化一定事出有因,今天,對,就是今天,他必須問個明白!

他就那樣靠在沙發上,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竟然睡著了,當他醒來時,他聽到張芳華在女兒房間裏講故事的聲音。

他又重新閉了眼睛。

終於,他聽到了輕輕的關門聲,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張芳華正好走過客廳。

“芳華,你來,坐下。”林若然急忙站起身拉住了她。

“……”接下來是無聲的沉默。

“來吧,我一直等你,我們談談。”

“……”還是沉默,沒有一句應答。

“來,你坐下,我們聊聊,你變了,我覺得我們應該聊聊你近期的事情。你變化很大,反正我覺得你變了,真的,你坐下。”靠嘴皮子吃飯的他竟然有些語無倫次。

“我變了?是你變了吧!”沒想到張芳華這次接了話。

“我變了,我有什麽變化?”

“你自己知道!”

“……”這次輪到林若然無語了。

“我怎麽變了,你說說,我聽,我聽,我今天晚上就想聽你說。”

“……你沒變?!你自己心裏清楚!”

“……”林若然心裏一緊。

“沒話了吧,被我說著了吧!”張芳華高了聲音,然後先林若然坐了下來。

“你小點聲。”林若然隨後坐了下來。

“我不明白,芳華。我一直是這樣的,沒有變。”

“那你為什麽這段時間常常早早地回來?”

“……我這不是看你情緒不好,回來陪你嘛。”

“這麽多年了,我都習慣了,回來陪我?我不用你陪!你去陪外麵那個就行了!”張芳華聲音明顯大了起來。

“外麵的?外麵的哪個?”林若然有些急促,臉色有了變化,這是始料未及的事情,他暗自吃了一驚。

“被我說中了吧?!所以,不用說我的事情,你就說說你的變化,你的事情吧。”

“……我,我,沒有什麽事情。”

“你還不承認啊!”張芳華終於憤怒了,她立刻起身,找來已經掛在衣架上的皮包。

“你怎麽解釋包裏的首飾發票和電影票?!”她一把把皮包摔在了林若然的懷裏。

“什麽發票,電影票?”林若然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是多麽大意啊!

“你自己看看你皮包裏的那個內兜,右邊帶拉鏈的那個!”

當林若然從內兜裏拿出兩張電影票的票根和珍珠項鏈的發票時,他懵了。

他當然知道這些票據的來曆,他隻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麽這麽大意把它們放在兜裏,這不自取滅亡嘛!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應酬,是陪哪個領導到電影院裏應酬!”張芳華雙眼緊緊盯著林若然說到。

“……”林若然接不上話了,他怎麽說,他自認為牙尖嘴利,可是麵對手裏的東西和眼前憤怒的張芳華,他無言以對。

“你老老實實把事情說清楚,林若然,我告訴你,你如果撒謊,不說真話,我馬上帶著婷婷回娘家,我們離婚!”張芳華流下了眼淚。

“芳華,我……你是怎麽發現的?”

“怎麽發現的?這要感謝你的寶貝女兒!我如此信任你,把心全部給了你,你呢,你怎麽對我,還有婷婷?!”

於是,張芳華把發現票根和發票的經過跟林若然說了一遍,直到把林若然說得低下了頭。

“我錯了,芳華,請你原諒我。”

“你說吧,她是誰?你們怎麽認識的?她在哪裏?你們發展到哪一步了?說啊!不要欺騙我。”

“芳華,我……嗨……”

接下來是一片安靜,安靜得能夠聽到樓上鄰居的腳步聲。

張芳華起身,她給林若然倒了一杯開水。她了解林若然,他雖然應酬很多,但都是為了工作,他本質不壞,可能就是一時糊塗了。她今天晚上務必要他說出事情的真相。

她太想知道了,她壓抑了太久,覺得自己快崩潰了,她曾對天發誓,隻要林若然主動承認外麵有女人,她就要原諒他,給他一次改過的機會。當然,如果他咬著牙不肯說,那他們隻能走向離婚那一步。

夫妻之間,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那怎麽在一起生活。不過,如何修複眼前這有些破損的感情,她的心裏還沒有底。

林若然看著她,無奈地開了口,因為他不想失去她,失去女兒,失去這個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幸福家庭。

他說了影票和發票的來曆,說了索菲亞大酒店,說了林雅,說了他們交往開始的時間,說了林雅的性格,說了林雅的現狀,當然,也說了林雅懷孕的事情。

他輕聲地說著,用真實的語氣來懺悔自己的錯誤以期待張芳華的原諒。

她安靜地聽著,眼睛裏充滿淚水,曾經發誓原諒林若然的誓言還有效嗎?這次,她不能回答自己了。

林雅竟然還懷了一個快四個月的孩子,這是張芳華無法想象的,她如何敞開胸懷來接納她,她同樣不能回答自己。

當林若然停止講話抬頭看著她時,她舉起右手狠狠在他的臉上扇了一巴掌,“啪”的一聲,寂靜的夜晚顯得那樣刺耳。

她雙手捂臉,無聲地哭了起來。

她哭得很傷心,一段時間的壓抑在這一刻得到了宣泄,猶如黃河泛濫,長江決堤。

林若然把她摟在懷裏,沒有安慰聲,沒有自責聲,隻有靜靜地呼吸聲。

終於,她鬆開了捂臉的雙手,林若然急忙給她遞上了抽紙,放在她的手裏。此時的她心情平靜了許多,淚水衝開了淤堵在心裏的疙瘩,心情好受了些。

她用紙巾擦幹臉上的淚水,接著掙脫了林若然的胳膊,喝了口原本遞給林若然的那杯水。

她不是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剛過三十的年齡要求她理智地對待丈夫的這件事情,如果真要鬧翻到了離婚的地步,那無論是對自己,對女兒,還是林若然,都是一種傷害。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雙殺”嗎?

麵對給自己戴了“綠帽子”的男人,她不能無動於衷,既然自己已經發誓原諒他,給他一次機會,她就要這樣做,與其說救贖林若然,倒不如說救贖自己的婚姻。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然後轉身問林若然,

“那,那你想怎麽辦?”

“芳華,說真心話,我還沒有想好,原本想瞞著你等到孩子出生再說。”

“這樣啊……”從林若然的話語中,她斷定林雅的出現暫時威脅不到自己“正宮”的地位,既然這樣,她應該幫助自己深愛的丈夫度過這次難關。

“哦,這樣啊。那她獨自一人,終究不是一個事兒啊。”

“……你的意思是?”

“我想見見她。”

“……好啊……我來安排。”林若然又驚又喜!

“不用你安排,你告訴我她住在哪裏就行了,我去看看她。”

“好,太好了,這麽說,芳華,你原諒我啦!太好了!”喜出望外的林若然激動地說,他沒有料到張芳華竟然有這麽大的氣量和胸懷,他小看她了。

“你別得意,你的事情還沒完。這個月我要忙若兮結婚的事情,你的罪過大了,等等再說吧。還有,既然事情已經說開了,你真要好好想想林雅的事情了。”

“那是,那是,老婆,我知道了,謝謝老婆,謝謝我的老婆大人。”林若然幾乎三叩九拜了,心情很是激動。

“好了,這樣吧,忙過這陣子得空了我就去看看她,放心,我不會為難她的。早點睡吧,今晚你就待在沙發上吧,好好反省反省一下自己。”張芳華說完扭頭就走了,留下眼睜睜看她離去的林若然。

放心,我不會為難她的。這句話的意思再明了不過了,張芳華要和林雅和平相處,以張芳華的性格,林若然相信這會是真的。

臥室的門開了很快又“嘭”的一聲關上了,客廳裏再次恢複了安靜。

林若然喝了口杯子裏的水,然後重重地靠在了沙發背上。他有些疲倦了,麵對張芳華的“審問”,他覺得山大的壓力第一次被釋放了出來,有了些輕鬆的感覺。

兩個女人見麵會聊些什麽?她們以後會如何相處?會不會發生波折?他不能回答這些問題。

就隨它吧,有時候聽天由命反而來的更實際些,這樣反而能讓自己在困頓的環境中得以解脫,既不置身事外,又能保持清醒的頭腦,一舉兩得。

斜靠了半天沙發的林若然,不得不考慮晚上睡覺的事情。自己總不能按照張芳華的要求睡在客廳吧!

不能,絕對不能,他們之間從結婚到現在還從沒有分床睡過,所以,他還是要到臥室裏休息的,夫妻之間沒有隔夜仇,如果今天開了先例,那以後就更不好說了。

至於反省,那是應該的,可是要反省也不至於一定要待在沙發上啊。

他急忙去了衛生間,衝了一個涼後就悄悄地推開了臥室的房門,然後小心地掀開被角委身躺在了自己的位置。

張芳華向外側身躺著,很安靜,於是等待了有一會兒的林若然又側過身去,用胳膊輕輕地搭在張芳華身上,他隻覺得她動了一下卻沒有挪開他的胳膊,於是他微微一笑,把臉貼近了她的頭發,慢慢地進去了夢想。

女人需要哄的,這句是無數前輩們總結出來的的真理,絕對真理!

第二天清晨,張芳華的臉上有了微笑,話明顯比前些日子多了,與林若然也有了些肢體上的互動,他自然慶幸不已。

令林若然沒想到的是,張芳華居然把他的事情告訴了劉裕後的老婆!

張芳華和宋佳麗本來交集就多,平時有事沒事就打個電話,約在一起逛商場,喝咖啡,做美容和健身,主要是因為他們兩家隻隔了兩條街。

她提醒宋佳麗可要多個心眼兒,外麵的花花世界絢爛無比,如今的男人哪一個沒有點花花腸子!有的女人眼睛帶鉤,看一眼就能讓他們神魂顛倒,要了他們的老命!

於是乎,林若然的事情很快傳到了劉裕後的耳朵,劉裕後第二天早晨就把林若然叫到了辦公室。

“不是我說你,老同學,張芳華有多漂亮多賢惠,你自己心裏清楚,外麵的那些庸脂俗粉也能入得了你的眼睛!你TM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不夠你老牛爬犁的,還要到外麵開荒種糧!人家有小三有外遇的,都能做到家裏紅旗不倒,外麵彩旗飄飄,你呢?!你平時的能耐都哪裏去了,你不是自詡商場裏高手高手高高手嗎?怎麽情場裏變慫了?!你真是氣死我了!”

“宋佳麗也開始檢查我的皮包了,這都是拜您所賜啊,我的林總!回去好好安撫一下你的媳婦兒,這個事情,你可要小心了,弄不好可是要出大事的啊!”

“我聽說對方還懷有四個多月的身孕?!你可真有水平真有能耐啊!婷婷一個人,是,是有些孤單,是要有個伴兒,可你可以和張芳華再要一個啊,無非交點罰款,對吧!何必要走這條路?!按這麽說,那我家康康不是也需要一個伴兒了?我家那口子是不會再生了,那我是不是也要學學你在外麵安個家?!看來我真得考慮考慮了。”

“您啊,真TM天才!您啊,是真性情啊!我都服了您了。”

老同學的一頓痛罵,讓林若然顏麵掃地,一時間臉上掛不住了。

是啊,他還能說什麽,任由老同學說點自己,沒有一句反擊的話語。

一切都等著張芳華見了林雅再說吧,如果真能和平相處,那他就是燒了高香了。

“劉總,看情況吧,嗨……”

“不是我說你,也隻能這樣了。那,那孩子,你是要定了?”

“可不是,要了。”

“哦……這樣吧,需要我幫忙的,盡管言語,海藍這個圈子裏,我還是有些熟人的。二胎,如果是個男孩,那你小子就不知哪裏修來的福氣了,換個角度,這也是一件喜事,哈哈……”

“沒事,暫時沒有。放心,需要時我不會客氣,你跟我,誰跟誰。”

二人的談話很快轉到業務上。

不過,林若然相信林若兮也會很快知道此事,所以,他有必要提醒提醒一下張芳華,知情人僅限他們四人,如果傳到雙方父母的耳朵裏,那可就是不得了的事情。

這事兒暫時告了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