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命途(中)

第一卷 第一百零六章 命途(中)

百年開花,百年結果。

以果煉一粒回氣丹,增二十年修為。

煉兩丹,一粒便隻能增數年修為。

但對星銳和張永來說,數年或二十年都沒有什麽不同。

隻要修為能增加,便已經夠了。

入道多年,苦修多年。

張永和星銳兩人的修為,早已經停滯不前。

兩人的丹田中,已無法形成聚氣粒。

兩人的力量和速度,已無法提高。

所以對兩人來說,可增修為的回氣丹,一粒就夠了。

“煉少了浪費,煉多了怕藥力不夠。”

兩粒,剛好。

張永閉上雙眼,搖了搖頭。

“為破境,需用一丹。”

淡青輝芒縈散出星銳的臉,寒冰漫延至了他的左臂。

“破境失敗,再用一丹。”

“若能接連兩次衝境,心魔又能奈我何?”

“師弟,我這樣有錯嗎?”

散著青光的臉龐上,蒼白的嘴唇緊緊的抿在一起。

星銳朝著窗外,長籲了口氣。

“天材地寶,染塵煉心。”

張永重新睜開雙眼,凝視著星銳的背。

他的眼中滿是淚水。

“苦心修煉,費盡心力,卻恰似末路。”

“若我是你,又怎能不去搏一把?”

“嗬嗬,天命啊。”

冰從褲布上的褶皺間析出,冰層裹住了星銳的雙腿。

冰蔓延到了他腳下的地板上。

覆在地板上的冰,變的更加凝實。

“本該如此殘酷。”

青光斂散。昂視著天空的星銳臉上,無色的嘴角微微翹起。

寒冷的冰,爬上了星銳的臉頰。

冰蓋住了他的五官。覆上了他的額頭。

封住了他腦袋上,被元氣撥散的黑發。

為什麽?

室內更冷了。渾身縈繞著青光的張永,注視著矗立在窗前的冰人。

他眼中的淚,終是湧出了眼眶。

風元吹散了淚水,散入室內的淚,被寒氣凍成了零散的冰屑。

難道非要走到最後。

一束光透過敞開的窗,照了進來。

光照在了星銳身上。

在他身後的冰麵上,映出了一條細長的影子。

影子延伸至張永的腳前。

我們才能坦誠。

張永彎下雙膝。跪在地上。

他雙手攤開,伏在了冰上。

他臉貼著冰,身體伏在了陰影中。

他雙肩不停的聳動。

他泣不能止,悲不能言。

一個星期後。距離胤水鎮四百餘裏的東方,一處滿是枯葉堆疊成的坡甸頂端,新搭著一處氈帳。

成堆的枯葉被蠻人踩的細碎,帳內鋪著一張熊皮。

有根盤膝,端坐在熊皮中央。

走上碎葉間的木梯。劉恒掀起遮門的布簾。

“怎麽?”

有根看著脫下鞋,走到熊皮上的劉恒,略蹙起了眉頭。

“繳獲了多少?”

聞言,劉恒笑了起來。

“依你之法,今早召集了五百個的卒兵。和三千的流民。”

“哦。”

有根略微點頭,皺起的眉頭卻沒有舒展。

“糧食呢?”

“昨晚,蚩酋部發現了十五輛馬車。”

劉恒解下腰間牛皮水袋,遞向有根。

“至少今明兩日,糧食是不用擔心了。”

有根接過牛皮袋,揪開蓋子。

開始朝嘴裏灌。

清涼的水,順著喉道,流向了他的胃。

皺起眉頭的有根,使勁擠搓起手中鼓脹的袋子。

飛快將袋中的水全部擠進嘴裏,有根將袋子遞還給瞪著眼睛的劉恒。

“自從上次那兩個膽小鬼逃離後,敵方軍卒仍有兩次集結,但都被我軍擊破。”

眼看著瞪起雙眼的劉恒接過水袋,有根用手背拭去嘴角的水漬。

“零散的敵軍,已是一盤散沙。”

“就連後方運糧的車隊,都已經潰散了。”

搖了搖空空的袋子,劉恒扁了扁嘴,將袋子掛回到腰上。

“沒有修行者,士氣低迷的常人,根本不是我軍的對手。”

聞言,有根沉思片刻,眉間的皺紋微展。

“他們能夠聚集,也隻是為了吃糧。”

“數萬兵馬的軍需輜重,那怕隻有一點,也夠我行軍所需。”

“敵軍修者如今雖不見人影,但我們也沒發現大量糧草被毀的痕跡。”

略一頷首,在有根眼眸深處,露出一絲輕蔑。

“敵方修者應該是退走了。”

聞言,劉恒點了點頭。

“敵軍大敗,卒兵四散,邊地小鎮間隔本就偏遠。”

“而且,草雲郡轄地中,也沒有小鎮能接納如此規模的民眾。”

“我軍卒趁機散出,四處抄掠,收獲頗豐。”

“如今我軍兵卒,已接近三萬六千。”

“那些新降的流民,也有三千左右。”

“嗬。 ”

聞言,有根輕笑出聲。

“若不是為將者喜驅奴民,又那裏會有這麽多流民? ”

“我看,相比較新投的兵卒,這些流民的忠誠,反而更加可靠。”

“哦。”

聞言,劉恒手撫下巴,沉思片刻。

“流民固然忠誠,可其不經戰陣,戰力不佳也是事實。”

“我現在也隻是讓他們搬運輜重,看顧糧秣。”

聞言,有根臉上的笑意更盛。

“兵卒常拿的是劍戟,流民常拿的是鋤鏟。”

“當兵吃糧,臨戰時,勇於爭先的兵卒不是生性忠厚憨實,便定是受過主將恩惠。”

“奴民被驅,全軍勝利後,除了微不足道的犒賞,他們什麽都不會得到。”

“所以戰力不佳。”

有根站起身,彎腰拍了拍長袍的下擺。

“不經戰陣,隻是一個很小的方麵。”

“將軍。”

拍去了長袍上的毛發,有根挺直腰背,朝劉恒拱起雙手。

“下次作戰,可用流民為先鋒。”

“在這之前,可許諾分給流民田地。”

看著朝自己拱手的有根,劉恒微愣,便點了點頭。

“一切,就依你所言。”

同時,胤水鎮西方,距離草雲郡兩百裏處,一片密集的樹林中。

馮鈺站在一棵棗樹的頂端。

棗樹下,徐奮坐在一根寬闊的樹樁上。

半截大樹的軀幹,靜躺在樹樁旁。

鐵錘的長杆與一柄關刀,就倚在大樹的斷軀上。

腳端點在一根樹枝的尖上,馮鈺以右手手掌遮住前額。

他正朝著遠方眺望。

“這是什麽意思!!?”

將一卷寫滿字的紙帛揉成一團,徐奮瞪圓雙眼,眼中滿溢著怒火。

他憤聲大吼,聲音震動了空氣。

他身旁的數棵大樹一陣搖晃。

ps:

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