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並眾(下)

第五十七章 並眾(下)

周和率領全軍後撤入大道,欲橫穿草雲郡的轄區,越過寧川關隘,返回安陽郡。

一路上,周邊勢力莫不驚怖。

探馬斥候,每一日都遍布在其的周圍。

麵對每日皆來探知消息的斥候,周和沒有刻意保密,將文短所予之帛信上的一切都公之於眾。

安陽郡,定邊郡與胤水鎮三方勢力角逐之戰事,終是毫無保留的顯露在其他勢力的麵前。

胤水鎮是何地?

蠻兵?民兵?奇陣?修行者?

眾勢力雖未親臨征戰,但文短身死,周和逃遁,卻已是事實。

這些人由誰帶領?

這些人錄屬於那個勢力?

“蠻古長戟,虎形銀甲?”

草雲郡中,尖頂閣樓內,端正坐在白玉獅座上的陳甫,微閉起雙眸。

“又是火係元氣。”

語氣從疑惑轉為堅定,陳甫睜開雙眼,眼眸中閃過精光。

“此等甲胄式樣,草雲郡劉力!”

略低頭,看向斷掌處的殘臂,陳甫微眯起雙眼,沉思片刻。

“劉恒嗎?”

抿起嘴唇,嘴角微翹,陳甫輕笑出聲。

“來人!";

站起身,陳甫伸手整了整裹身的絲服,麵色淡靜木訥。

“把我的盔甲取來。”

慢步走下石梯,陳甫一臉冷峻。

待陳甫走下石階,走到廳堂,五位白衣女官從殿堂角落中走出。

陳甫橫向張開雙臂,兩名女官快步走到陳甫的身前和身後。

她們替陳甫脫下了腰帶和絲服,快步退開了去。

又有兩名女官替他穿上了鎏金胸甲與虎麵裙甲,第五名女官為他拿來了卷疊的褐紅披風。

這時,那兩名退向殿堂角落的女官再次返回,她們的手中拿著臂甲與肩甲。

“擬書。”

依舊橫攤著手,目不斜視的陳甫略微昂首。

“就說我欲與之共商莫川郡與定邊郡轄地歸屬。“

“將信箋發於羅浮郡駐地,伽羅郡駐地,桂隗郡駐地,略水郡駐地。”

“及胤水鎮周邊所有勢力。”

替陳甫穿好臂肩甲胄的女官後退數步,束手而立。

最先替陳甫穿上胸甲與裙甲的女官們,返身快步取來了筆硯與羊皮。

替陳甫戴上披風的女官接過筆,蘸上墨,便跪坐在地上。

拿羊皮的女官將羊皮攤在拿筆女官的麵前,拿著毛筆的女官俯下身,提筆在羊皮上快速的書寫起來。

垂下雙手,將之背在身後,陳甫沉思片刻。

“給安陽軍駐軍也發一封,邀周和前來會晤。”

這時,寫字的女官已經放下筆,她雙手捧著羊皮,低頭將之高舉。

陳甫揮了揮手,捧著羊皮的女官謙恭的起身,卷好羊皮,就向著殿門走去。

用力推動緊閉的鑲石大門,待其露出半尺的縫隙後,用胳窩夾著羊皮的女官斜身走出。

閣樓外的空氣卷入大殿,撩亂銅盆上的燭火。

褐紅的披風微微卷落,額前的流海輕動,臉色本顯黑紅,看不出絲毫情緒的陳甫,略低下頭。

“起風了。”

風起了。

蹲坐在凸於地表的岩石上,劉恒雙眼迷茫,直視著身前的地麵。

“這叫長蛇陣。”

拿著修剪過,剝去表皮,烤炙許久的竹條,指著黑色土麵上的蜿蜒直線,有根一臉興奮。

“這哪裏像蛇了?”

搖動著脖頸,劉恒詳細的觀察了片刻。

“又沒有頭,明明就像粘蟲。”

聞言,有根沉默片刻,道:“別說,還真是挺像。”

搖了搖頭,有根再次道:“不管這陣像什麽,總之這個陣的宗旨是保證各個部隊相互間的配合,在野戰之時又不會輕易被別人包圍。”

“當然,這陣也有缺點。”

蹲下身,有根耐心的向著劉恒解釋著。

“首先,兵力太過分散,適宜於兵力充沛之時,如果對方兵力多於己方,己方兵力便容易被其牽製。”

“第二,長蛇陣中,全軍首腦之處如被敵方所知,便猶將蛇之七寸暴露給獵人。”

“第三,戰線拖拽過長,援兵軍糧運轉困難。”

頓了頓,有根滿意的看著皺眉靜思的劉恒,語氣漸緩。

“不過,這陣有個最大的優點。”

“它可以隨時改變。”

聞言,劉恒挑起了眉毛,露出複雜神色的雙眸注視著有根。

於變幻莫測的戰場之上,能隨時改變這個陣型的,也隻有你了吧。

“品字梭形陣,凹字盾陣,分翼陣,錐形陣。”

在原先的世界裏,有根並沒有涉獵太多的兵法,雖僅靠耳讀目染,但加上一些摸索和自以為是的補充,他依舊推演出了幾套陣型。

實際上,他所推演出的陣型,與原先世界中的陣型相差並不多。

這些陣型相對於這個世界,不可謂不精妙。

可聽著有根說教,身為這個世界原土著的劉恒,卻漸感眼皮變重。

伸手打斷滔滔不絕的有根,即將睡著的劉恒猛然站起身,如恍然大悟般大呼:“該吃飯了!”

抬手握住有根的肩膀,紅色元芒覆住兩人的身體。

紅光瞬間逝向胤水鎮,數秒後,兩人就已在鎮中了。

此時的胤水鎮,麵積已經擴大了數倍。

除了鎮中原本的離地木屋外,圍繞著連綿的田畝,又聳立起了數千間土屋。

新到的鎮民在他們居所的周圍,又開辟出了數百畝的土田。

原本用於擺攤的棚屋,已經被一棟棟木樓所代替。

過往的行商絡繹不絕,以物換物間,稀少的利潤便可讓他們趨之若鶩。

隨著戰事的勝利,有根已經叫人於鎮中擇地建起了糧倉與武庫,堆疊著搶掠回的糧食和軍械。

鎮民們的食物也逐漸豐富,已經不用擔心鎮民會挨餓了。

整個鎮子,此時雖還不算繁榮,但也沒有了原先的蕭條。

抬頭看了看天,天色尚早,有根麵露無奈的歎了口氣。

劉恒幾步走到鍋灶前,伸手欲掀蓋鍋的木板。

一直看顧灶火的蚩酋先他一步用蒲扇般大的手掌蓋住木板,塗著油彩的臉上,如銅鈴般的巨眼瞪的溜圓。

“你要幹什麽!”

“怎麽?”

雙眉略蹙,劉恒咧了咧嘴。

“還沒煮好嗎?”

“剛剛下鍋呢!“

蚩酋麵露怒容,如護住稚仔的母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