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師傅

沅芷看我不說話,炫耀似的在我麵前揮了揮手,“來呀,看你這次怎麽解,說吧,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我歎了口氣,“唉,享,為人之命數,享在手中,在劫難逃,視為命數將近,而享字有口,則為口腹之欲,距離我最近的食物,是巷子口的鹵煮……”

見我停了下來,沅芷幸災樂禍的看著我,“怎麽不往下說了?接著往下編呀,我倒要看看,你能說出什麽花來。”

我搖了搖頭,“我說過,我會和你預測三件事,現在我要預測接下來的兩件事,第一件,一會賣鹵煮的老頭會給我送一碗鹵煮進來,但是他今天晚上會死在家裏,第二件,你會得到一枚金戒指。”

沅芷瞪大眼睛,“金戒指?你開玩笑吧,誰會給我這東西?”

我笑了笑,“你攥緊拳頭看一下。”

沅芷將信將疑,攥緊了拳頭,在攤開之後,墨水已經一片模糊。

沅芷一臉懵的看著我,“這……怎麽了?”

我走了過去,指了指其食指下節,已經被墨水染黑,“掌上乾坤中,將人的五指分別排布了天幹地支,五行節氣,八卦陰陽等,其中這裏就是庚辛金,墨水染過,代表著他人之金,會留給你,而據我所知,那老頭最珍貴的,就是一枚金戒指。”

就在此時,門外賣鹵煮的老頭,端著一大碗鹵煮走了進來。

老頭把鹵煮遞給我,慈祥的笑了起來。

“玉梵啊,剛才大爺打了個盹,夢到老伴和我說時辰到了,大爺我也要走了,這是最後一碗了,快點吃,吃飽了大爺我也放心上路。”

大爺話一出口,沅芷也愣住了,滿臉驚訝的看著我和老頭。

我接過鹵煮,我笑了笑,沒說話,悶頭吃了起來。

等到一碗鹵煮吃沒了,大爺問我,“好吃嗎?”

看著大爺迫切的樣子,那眼神就像是在等我說出那句話似的。

我笑了笑,如往常一樣,“鹹,鹹的要死,老板你把那賣鹽的齁死了了。”

“再說一遍,讓大爺聽個夠。”

“鹹,鹹的要死,老板你把賣鹽的齁死了。”

“好!好!好!”

大爺含著熱淚,顫抖著嘴唇,一連說了三個好,隨後也把碗筷收了回去,看了一眼沅芷。

“玉梵,這是你女朋友?”

“不……”

“是,大爺,我媳婦漂亮嗎?”我打斷了沅芷的話,笑著看向大爺。

大爺的淚水滑落,重重的點著頭,“好,好啊!玉梵都有女朋友了,隻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了,就是可惜了,大爺看不到你們結婚了。”

“來,大爺送你女朋友一個小玩意。”

大爺在口袋裏麵掏出一個小布包,裏三層外三層剝開後,露出一枚金戒指!

“這可是個好玩意啊,五十多年了,我還沒給人看過呢。”

大爺拉著沅芷的手,硬是塞給她。

沅芷本想拒絕的,可大爺卻不給她這個機會,拿起碗筷就走了出去。

沅芷拿著金戒指,楞楞的坐在那裏,我說的一切……全部應驗了!

而從大爺邁出這道門開始算,也正好兩個小時結束!

許久,沅芷楞楞的看著我,“大爺說,這戒指五十年沒給人看過,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我笑了笑沒說話,而是在櫃台後麵掏出一枚一模一樣的戒指來。

沅芷愣了一下,一把拿了過去,看了幾眼後就一臉懵逼的看向了我。

我搖了搖頭,“唉,五十年前,大爺還是鹵煮店老板的兒子,那時有個小寡婦經常來吃鹵煮,每次吃完還都會調侃一句:‘鹹,鹹的要死,老板你把賣鹽的齁死了。’”

“漸漸地,大爺喜歡上這個小寡婦,還打造了兩枚金戒指作為信物,一人一枚,可家裏人嫌寡婦晦氣,就在外麵造謠,說是她不檢點,逼死了小寡婦。”

“小寡婦死後,大爺跪在墳前整整哭了一天,還在墳頭定下約定,如果是她回來了,吃了大爺的鹵煮,就要說上一句:‘鹹,鹹的要死,你把賣鹽的齁死了。’這樣,兩個人就可以相認了。”

沅芷有點懵,“你是說,你和大爺說了這句話?”

我苦笑著,“是啊,大爺以為我是那個女人回來了,沒事就給我送鹵煮。”

沅芷有些不理解,“這個故事是大爺給你說的?還有這枚戒指,你是哪來的?不應該是在那個小寡婦的墳裏嗎?”

我猶豫了一下,“這個故事………唉,是小寡婦說給我的,這枚戒指也是小寡婦給我的。”

沅芷眯起了眼睛,狡黠的看著我,“你當我傻嗎?小寡婦五十年前不就死了,她怎麽給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挖寡婦墳了?”

我忍不住笑出了聲,“大姐,別開玩笑了,偷墳掘墓,斷子絕孫的好不好?真的是小寡婦和我說的,而且她還和我說,這老頭大限將至,讓我多留他幾日,所以這才一直沒拿出來,可沒想到最終還是讓你把人送走了,也算是命數如此吧。”

沅芷一臉的不相信,“拉倒吧,你以為你是誰啊,難道你還能看到鬼?”

“我為什麽不能看鬼?”

我淡淡的說道,而話一出口,房間內也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讓沅芷不由打了一個冷顫。

沅芷盯著我,眸光中也多了幾分複雜。

可能是今天發生的一切,實在是有些詭異,讓她不得不相信。

看她不說話,我指了指門外牌匾,“陰陽齋,古往今來,隻做死人生意,從不賺活人的錢。”

陰陽齋自古如此,店裏也經常會莫名其妙的出現的一些東西,要麽是讓我交給陽間親戚,要麽就是等著什麽人來認領,或者是托我辦點事情,給我的報酬。

這也是我們張家陰陽齋最大的秘密。

我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麵,“好了,時候不早了,你現在可以相信了?”

沅芷搓著衣角,低頭猶豫好半天,最終弱弱的開口問道:“半月內,我真的會有性命之虞嗎?”

我沒有作答,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眼神已經再明白不過了。

今天所說的一切,已經全部應驗,那還有什麽不可相信的?

房間內安靜了一陣,終於,沅芷開口了,“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