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半出行

吃完飯,林亦原本想幫忙收拾碗筷的,卻被呂舒趕到房間去溫習功課。

回了房間,林亦看了眼時間,晚上七點半。

“七點半,媽媽這個時候應該已經忙完了。”

林亦喃喃自語,想起自己的母親,即便已是九玄仙尊,依然無法壓抑心頭的激動。

從床頭櫃的位置拿出一部老版的諾基亞手機,這部手機已經很老舊了,是林亦母親鄭嘉雲在林亦來明海市的時候,特意為他買的。

隻不過平時林亦都不打電話,也怕弄丟,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沒有帶在身上,此刻拿起手機,林亦很快撥通了鄭嘉雲的電話。

嘟……

電話那頭想了幾秒鍾,這才被人接起。

“喂,小亦,怎麽了?你在那邊還好嗎?”

電話那頭是溫柔的女人的聲音,聽到久違的聲音,林亦一時心中微微有些酸澀。

林亦記得小學一年級的時候,老師要求寫一篇一百字的關於母親的小作文,林亦不知道怎麽寫,急的哇哇大哭,那個時候鄭嘉雲就放下手中的活兒,耐心的擦幹林亦眼角的淚水,然後指著自己的手說:“這有什麽難的,你看媽媽的手,是不是很瘦?你就可以寫媽媽的手很瘦,皮包骨呀,這樣就有很多字了。”

皮包骨。

這三個字對林亦印象格外深刻,也曾讓林亦在仙武大陸無數次夢回白楠,尤其是在成為九玄仙尊之後,那種回到白楠縣改變媽媽的生活的衝動就越發強烈。

千百種情緒流淌在林亦的心間,百感交集之下,林亦感覺嗓子口有些堵,張開嘴,喊了一聲媽。

“唉,你這孩子怎麽了?是不是受欺負了?誰欺負你的,跟媽媽說!”

電話那頭鄭嘉雲聽到林亦的語氣不對,顯得有些焦急起來,方寸大亂。

“沒事兒的,媽,我沒事兒,我就是有點想你了。”

林亦調整了一下語氣,深怕讓自己的老媽擔心。

“你這孩子,等你放暑假了就可以回家了啊。你啊,你在那邊好好讀書,別的事情不要多想了。”

“嗯,我知道的。”

“好了好了,不跟你說了,我要開始上課了,對了,你還有沒有錢?我明天給你打點錢吧。”

“不用了媽,我還有錢的。”

“嗯,缺錢了就跟媽說啊,在外麵照顧好自己,別凍著餓著了。”

掛了電話,林亦深吸一口氣,百感交集。

“媽媽這麽晚了還在上課,一定又是接了補習班。”

鄭嘉雲隻是一個小學教師,在白楠縣接受一個學生補習一個月的補習費才隻有300塊錢。而且因為沒有錢租房子買各種桌椅,所以鄭嘉雲隻能夠和別人合夥做這個事情。

林亦記得和自己老媽合夥的老師叫黃淑豔,也是白楠小學的老師,不同的是她的家裏麵相對寬裕很多,也正是因為如此,每來一個學生,她都要從中抽取150塊錢。

“上一世沒有能盡孝道,這一世我一定不會讓任何人再傷害您。”

林亦緊緊握拳,隨後平複下心情。

“如今首先需要將拉下的課程補上來,媽媽一直希望我能夠學業有成,如果考個好成績,媽媽也一定會很開心的。”

賺錢對於現在的林亦而言不是難事,修行更不是能夠急於一時的事情。

林亦深深明白事情需要一步一步做的道理。

林亦坐在課桌前,打開燈,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下心神,找出了高一的課本。

“功課拉下太多,那就從頭來過。”

林亦眼神清冽,他想要做成的事情就沒有不成功的,況且如今的林亦擁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看起書來的速度簡直如神。

花了一個半小時的時間,林亦將高一到高二的所有科目課本全都掃了一遍,緊接著沒有任何的休息,抓起了課輔資料,花了兩個小時全都掃了一遍。

“想要提高成績,還需要多做題,加深理解,對於現在的我而言,簡單不過。”

一邊這麽想著,林亦一邊找出了習題冊。

從高一的習題冊開始。

林亦拿了筆,正準備做題,這個時候敲門聲卻是響了起來。

“林亦,你睡了嗎?”

呂舒的聲音在門外傳了進來。

林亦拉開門,看著門外的呂舒。

門外的呂舒換了一身衣服,外麵披著一件黑色長袖襯衣,臉色一副擔憂的樣子。

“還沒有,怎麽了,呂姨?”

“我和你陳叔叔有事情需要出去一趟,但是這麽晚了,琳嫣還沒有回來,打電話給她她也沒有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能不能幫我去找一下琳嫣,讓她趕緊回來,我怕她在外麵不安全。”

呂舒的神情帶著幾分的歉意,恐怕是覺得自己打擾到了林亦休息。

以前陳琳嫣還沒有過這麽晚沒有回來的情況,呂舒原本是要自己去找她的,可是臨時有事情,不得已隻能夠拜托林亦。

門外,換了一身西裝的陳強山一邊打著自己的領結,一邊走了過來,嘴裏催促著:“走了走了,快點兒,那個林亦,琳嫣這個時候應該是在帝豪KTV裏麵,待會兒你去幫我們接一下。”

陳強山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跟林亦說著話。

呂舒心頭火起,她非常不喜歡陳強山對待林亦的態度,剛準備說話就聽到林亦說道:“沒關係的,呂姨,你們去吧,我去接琳嫣回來。”

“那就麻煩你了,對了,這一百塊錢是給你們打車的錢。”

呂舒遞給林亦一百塊,然後柔聲說道:“要是出了什麽問題,那就給我打電話,晚上外麵冷,你出門多穿點衣服,別凍感冒了。”

“我知道的,呂姨。”

“走了走了,快來不及了。”

陳強山催促著呂舒,急急忙忙的走向了車庫。

等到呂舒和陳強山走後,林亦這才轉身回了房間,換了件外套,出了門。

帝豪KTV是明海市數一數二的娛樂性KTV,在這個地方消費,一晚上至少得一萬起。

以前林亦就經常聽人提到過這個地方,不過林亦從來沒有來過。

這種地方對於那個時候的林亦而言,就是一個永遠隻能夠站在場外仰視,而沒有任何機會涉足的地域。

林亦出了門,明海花苑小區內路燈通明。

帝豪KTV距離這裏有八公裏左右的路程。

林亦沒有選擇去打的,而是緩緩地跑了起來。

大道煉氣決修行的是吐納呼吸之功,夜色之下的空氣格外清冷,倒也落得幾分靜謐悠閑,加上此刻夜色已深,周圍罕無人跡,所以林亦也就沒有多做掩飾的打算。

“固守本源,引氣從下入體,過中極,上百會穴。”

林亦一邊跑著,一邊引導著體內的呼吸之氣隨體遊走。

倘若此刻旁邊有人,定然會發現林亦的口鼻之間有絲絲縷縷的白霧出現,猶如實質。

那是煉氣尚成未成時候的征兆,仙武大陸上,尋常人想要修習煉氣之門,至少需要半年時間才能夠摸到門路。氣從體出,凝而不散方為煉氣一層。

“原本以為至少需要半個月時間才能夠達到煉氣一層,但是有了龍的輔助以及大道煉氣決,最多不過二十分鍾便可突破。”

林亦看了眼左手的位置,體內最開始一股遊絲一般的氣息,此刻已經壯大了很多,連帶著林亦本身的身體都感受到了更多的力量。

林亦跑出了小區,朝著市區那邊而去。

林亦卻是沒有發現,不遠處靠近三千山山腳位置的一幢三層別墅,三層天台上,一個穿著唐裝的老人站在那裏,背負雙手,看了林亦這邊一眼。

“剛剛莫不是我眼花,應該是我眼花了吧。真氣外放,世間達到此境界的高人多半隱居山外,又怎麽會是那麽輕易能夠遇見的。”

隔著老遠的距離,老人望著正在不斷遠去的林亦背影,微微一歎。

身後傳來開門的聲音,一個身上披著薄衫的少女走了進來。

少女看上去年歲不大,至多隻有十八歲的模樣,膚若凝脂,腰肢輕盈,一雙長鳳丹青眸裏麵帶著三分嬌柔與七分堅定。

少女眼中帶著幾抹無法掩飾的疲倦和擔憂,走上前去,站在老人的身旁,輕聲說道:“爺爺,屋外涼,進屋休息吧,時間不早了。”

老人回過頭看了眼少女,眼神中滿是憐惜與無奈:“沫沫,你怎麽醒了,睡前沒有喝參湯嗎?”

“喝了,都怪我不好,讓爺爺擔心了。”

蘇沫臉上閃過一絲黯然,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爺爺,可以讓我和林家聯姻,那樣我們蘇家的家業就能保住了,況且我也沒有多少時日可活。”

“胡鬧!”

聽到蘇沫的話,老人臉色一板,聲色嚴厲。

然後老人喟然一歎,看著自己最心疼的孫女柔聲說道:“你父母離開的早,你就是我蘇元天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我答應過你的父母要照看好你,你的病我自會想辦法,至於蘇家家業,能保住自然是好,保不住又有何妨?”

老人看向屋外漆黑的夜空,冷笑道:“我蘇元天打下來的基業,我就有權親手毀了它,再怎麽樣也比落在你那兩個不成器的伯伯手中要強。”

“可是林家找來的那個人……”

“林家那個人……”

想到這裏,蘇元天忍不住心中歎息:“隻能希望我們能夠找到真正的世外高人,那樣我們蘇家家業方可保住,而你,也有的救了。”

“爺爺……”

蘇沫還想說些什麽。

蘇元天搖搖頭:“夜了,早點睡吧。”

等到蘇沫離開,蘇元天看了眼屋外,目光落在那條已經無人的街道上。

路燈恍惚,隻是已經沒有了人。

“如果,那個人真的達到了真氣外放的境界……”

想到這裏,蘇元天自嘲一笑,歎息一聲,轉身回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