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標本

第009章 標本

外麵的天空陰沉沉的,似乎在醞釀著一場大雨。

林少陽一個人待在空蕩蕩的家裏,出神地盯著那朵紅花,他把它安置在了一個水缸裏。

紅花還像初撿到時那樣的鮮豔、健康,它連莖都沒有,卻在一刻不停地跳動著。

要不是有個對奇特植物著迷的父親,從小耳濡目染各種罕見植物,林少陽鐵定不敢把這花留在家裏。

更神奇的是,在他將紅花放到那個埋著傘狀種的花盆旁邊後,那種居然發芽了,且長勢一直比較穩定,現在他至少可以確定那是一株綠色植物。

他嘲笑自己對於植物的認知真的是低端了,“綠色植物”,果然,用眼睛看的到的就隻有顏色了。

看著紅花,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個開花的女孩兒,接著,失蹤筆錄上“言小研”的名字也冒了出來,雖然隻是掃了一眼,但他同時記住了言小研的家庭住址這一欄信息。

林少陽敲了敲水缸外壁,自言自語:“你說,我要不要去她家看看?看看她回來沒有?”心裏默數了秒,他笑眯眯指著紅花說:“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答應了!”順手拿起一件衣服,就出門了。

獨自在家的餘芷菡手裏一直握著手機,等待著女兒打來的電話,但幾天來,每一次手機響起,伴隨的都是更深的絕望。

“咚咚咚。”有人敲門。

失魂落魄的餘芷菡以為是小研回來了,立刻衝過去開門。

“你是?”她無力的問門口站著的一個戴著口罩,留著圓寸的陌生男。

“……”男指了指她身後,餘芷菡下意識地回頭了。

也許她做夢都不會想到,她這一回頭改變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命運。

晚上,窗外下起了大雨。

林少陽將紅花重新放到了陽台上,下午的時候,他的確去過言小研家,甚至差一點就敲了門,可那時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過唐突,結果,在附近轉了幾圈後就回來了。

林彼得去華南也有好幾天了,卻從未給他打過一個電話。

也許是氣氛壓抑,他突然很想念父親,於是掏出手機給林彼得打了個電話,聽筒裏傳來綿長的等待音,一直未被接起,林少陽很失望,放下手機,準備回屋睡覺。

這時,突然聽到門鎖轉動的聲音,“該不會這個時候回來吧?”他邊想邊朝玄關走去。

果然,風塵仆仆的林彼得帶著室外的風和雨狼狽的出現在他眼前。

林少陽心中的鬱悶一下煙消雲散了,趕忙上前去幫父親拿行李。

隻見父親邊換拖鞋邊護著跨在肩上的背包,林少陽正欲拿下來幫他掛起,林彼得卻緊張地阻止了他。

林少陽隻好作罷,他問父親:“你怎麽這個點兒回來了?外麵雨下的好大,你連傘都不帶?”

林彼得的心思好像全都在那個包上,他似乎沒有聽見林少陽說了什麽,而是把包輕輕地放到了茶幾上,動作其小心,就好像那包裏裝著其珍貴的寶物。

林少陽不解,他叫父親趕緊把濕衣服換下來,林彼得卻叫他到裏屋去拿兩件幹淨的衣服出來,他執意要在客廳換衣服。

當林少陽拿了衣服出來的時候,他看到父親的手裏正握著一個全透明圓柱形的玻璃瓶,瓶裏好像裝著乳白色的膠狀物,這大概就是讓父親護著背包的原因了吧。

林少陽看著那個奇怪的瓶把衣服遞給了林彼得,林彼得的臉上是抑製不住的笑容。

林少陽看出來了,父親手裏拿的東西八成是某種稀缺的試驗,隻有這些東西才會令他高興到失態。

林彼得一邊換衣服一邊對兒說:“看到這個東西了嗎?這可是比大熊貓還珍貴的植物標本。”

還真是!林少陽輕揚嘴角,知父莫若他這個。

林少陽湊到標本跟前,仔細瞅了瞅瓶裏的東西,他疑惑地說:“分明是塊類似於果凍的膠狀物,怎麽會是植物呢?”說著他抬頭看父親,隻見林彼得整張臉上的五官都洋溢著興奮的笑意,可他卻在刻意壓抑自己的情緒。

林少陽心中了然,科家的通病——裝深沉!他真想現下就揭穿他,讓他開懷大笑得了,免得憋的內傷。

林彼得已經穿好了衣服,他將玻璃瓶拿起放到了林少陽眼前,非常認真地問兒:“你說說,你看到了什麽?”

當林少陽的視線集中到這個膠狀物上的時候,他的眼睛裏慢慢亮出了光芒,突然,他指著那個玻璃瓶對父親說:“怎麽?這個標本看起來在動?它是活的?”

林彼得終於放聲大笑,他得意地說:“看到了吧,是活的!這將會是我這輩得到的最稀有的一件植物標本了!活的標本!”

“可是活的物體怎麽可以稱之為標本呢?你哪裏弄到它的?會不會搞錯屬性了?我倒覺得這個看起來更像是某種動物。”林少陽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林彼得坐了下了,他從茶幾下拿出了一個特製的方形小皮箱然後把裝著膠狀物的玻璃瓶放了進去,接著蓋好、加密、上鎖,整個過程他都表現的十分小心和謹慎。

把這一切都做完後,他叫林少陽坐到他身邊,這才鄭重其事對他說:“這個東西是從我師傅那裏得到的,不過,準確的說是借來的。”

林少陽感到很奇怪,“你借它來做什麽呢?”

林彼得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我聽師傅說他十幾年來一直在追蹤一種新型植物,前不久他有幸得到了這株植物,本來研究是很順利的,可是之後他卻在植物細胞中檢測出了一種從未見過的物質。”

林少陽聽出了其中的門道,他著急地問:“然後出事了?”

林彼得點了點頭,“有人感染了這種物質!”

“你是說這種物質可以從植物中分離出來然後傳染給人類嗎?”林少陽語出驚人。

林彼得點點頭,“我師傅的確將這種物質分離出來了,秘密地放在實驗室裏,可是不知道怎麽回事,有一個陌生男偷偷潛入了,他應該是不小心打翻了盛放那種物質的器皿,沾有那種物質的玻璃碎渣刺破了他的皮膚,那無名物質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進入了他的血液了吧。”

“那,為什麽要說他被感染了呢?有症狀才能說是感染了啊!隻是單純被割破皮膚怎麽就能確定呢?”林少陽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站在了無名物質那一方。

“你問的好!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裏!後來那個陌生男被抓到了,師傅本來要給他做檢查的,可是他竟然逃跑了,更離奇的事情發生了,他逃跑的時候一被研究所的人前後圍堵,本來是逃不出的,可是,他,他竟然!”林彼得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變成了高八,就好像他親身經曆了那個場麵。

“他怎麽了?”林少陽屏住呼吸等待父親那臨門一腳,他已做好接受任何不可思議的結果的準備。

“他竟然變成了一團液態的膠狀物貼著地板從門縫下遊出去了!”

林少陽頓時覺得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他猛喝了一大口水,卻嗆的直咳嗽。

“怎麽會呢?一個好端端的人!怎麽就能變成……變成……膠狀物?”林少陽咳紅了臉卻依然搶著問父親。

“我也問了師傅同樣的問題,他說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有關於膠質男的流言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看到的人都說那無名物質是會改變人體形態的可怕病毒,膠質男是被感染後發生了變異!”

林少陽看著父親無比認真的眼神就知道父親對於這種物質有多感興趣,這不一定是件好事,危險往往是從好奇開始,可林彼得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冒險者,好奇是他的本性。

林少陽的心情說不出來的堵,“總覺得哪裏不對呢,既然那無名物質是病毒,那,那株植物體豈不成了病毒的宿主了?”

林彼得點了點頭,他指著那個箱說:“這就是從那株植物上切下來的一小塊,因為膠質男事件師傅已經暫停了那個項目,但是,在我的再請求下他還是同意由我繼續來研究那種植物,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不能把植物的本體給我,所以我就拿了這個活標本回來。”

“那你去華南,也是因為聽說了這件事情嗎?”

“不是啊,是我去了以後,師傅才告訴我的。”

“去了以後才被告知的?”林少陽敏銳的察覺了到了什麽,心中生出幾分擔憂。

林彼得無心關注兒表情的異樣,滿腦都是那個撓他心肺的標本。

“那我覺得,你很可能已經被某件事情牽涉進去了。”靜默片刻後林少陽憂慮的說道。

“什麽意思?”林彼得有些好奇。

“這麽危險的研究他還同意讓你繼續做,你的師傅好奇怪!”

林少陽的聲音不大,但這話的確提醒了林彼得,事情也許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

他去華南看師傅,師傅刻意告訴他“膠質男”事件,之後他隻是隨口一說想繼續研究,師傅竟大方的將如此稀有的標本借給了他……

事情這樣一整理,看起來的確是過順理成章,這種順理成章卻讓人有種隱隱地不安感,林彼得看著林少陽,淡淡說了一句:“先睡覺吧,我好累。”

林少陽知道,像父親這樣的人是經不起這種事情的**的,他渴望發現,渴望突破,就算危險,他對新型植物的興趣也會蒙蔽他的雙眼、消退他的理智。

父親接下來一定會繼續研究的,林少陽無法阻止,隻能祈禱父親好運了。

夜已經深了,林家父都已入睡,陽台上的紅花此時正在發生著變化,花瓣中的**不知從何時開始流速變的很快,花體跳動的頻率也越來越快。

被放在箱裏的白色膠狀物此時已經從玻璃瓶的底部全部擠到了窄小的瓶口,這東西似乎拚了命地想從瓶裏出去,就像饑餓的孩看到豐盛的大餐時激動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