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活不到天明

從事這一行這麽多年了,王瞎子第一次碰到這麽離奇的事兒。

錢算什麽,命搭進去了可就什麽都沒了。

回到伏龍寺,王瞎子坐在“僧寮”裏,想著老餘那兒發生的事兒,感覺後背冷汗直冒。

摸了一把口袋,他想掏根煙來抽,這才發現錢居然忘記收了。

想到今天自己有可能白跑一趟,王瞎子痛心疾首。

左手手背上被雞頭灼傷的地方,還在冒著血。

王瞎子也顧不得感染的風險,胡亂找了個毛巾就包紮了一下。

他掏出電話,準備給老餘打一個過去。

那個養雞場,王瞎子是不打算去了,錢,直接讓老餘給他打過來,還得算上菩薩加班費,少一分都不行!

正要撥打,一個小和尚就撈開了“僧寮”的布料,告訴他說寺廟外有個年輕女人找他。

伏龍寺下午六點就關門,過了那個時候,一般的香客沒法在自由進出了。

王瞎子又累又怕,原本是不打算見客的,可一聽說,是個年輕女人,就來勁兒了。

收拾打扮了一翻,他出門一看,居然是許久沒見的夏紅。

聽王瞎子說到這裏,我突然想到了什麽。

我打斷了他的話:

“這個夏紅,是不是跟十幾年前,胡阿婆帶到你家,掏出那塊白玉平安扣給你看的那個女人,長得一模一樣?”

王瞎子一抬眼:“你怎麽知道?”

“你就說是不是?”

“是。”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不過,我並不認為她們是同一個人。”

“為什麽?”

“因為,她們長得實在是太像了!十幾年過去了,一個女人,怎麽會沒有一點兒容貌上的變化!”

我點了點頭,王瞎子說得,非常有道理。

胡阿婆在十幾歲從老家逃難來到這裏的時候,從廢棄的報亭裏見到夏紅,那個時候,夏紅就已經是三十來歲的婦人了。

十幾年後,夏紅再來找她,胡阿婆的容貌都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那個女人竟然還是當初的模樣。

而就在半個月前,來找我爸的那個女人,跟胡阿婆照片裏的女人,也是容貌一致的。

如果是因為保養原因,十幾年的容貌還可以勉強維持,

三十幾年了還能保持當初的容顏,這也太離譜了點兒。

所以,我到現在都無法肯定那個穿著鵝黃色上衣,深更半夜出現在我家麵店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夏紅。

不過,我卻非常懷疑,她跟來找王瞎子的這個女人,是同一個人。

畢竟,她們的年齡是相似的。

於是我說:“先不管她到底是誰,你先告訴我,她跟你說了什麽?”

王瞎子深吸了一口氣,點點頭,繼續說著:

來到寺廟門口,王瞎子發現這個這個女人,就是之前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女人。

看來,這麽多天不見了,這個女人果然一直想著自己。

心裏正得意,隻聽那女人突然對他說:“王鋼,你惹了大(和諧)麻煩!”

王瞎子驚了一下。

且不說自己到底惹了什麽麻煩,但就那女人直接叫自己王鋼,這就夠讓他驚訝地。

從裏麵被放出來之後,王瞎子來到伏龍寺重操舊業。

他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自己是誰。

寺廟的和尚叫他“老王”,那些事主隻知道他是“王大仙人”。

可這女人居然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隻見那女人一下子上前,抬起了王瞎子受傷的那隻手。

她一下子取下那條包著傷口的毛巾,皮肉拉扯的感覺,讓王瞎子感覺很疼。

不過在女人麵前,他強忍著沒有叫出聲。

看清自己的傷口時,王瞎子很吃驚。

他記得很清楚,今天下午他隻是被餘科喉嚨裏的那隻雞頭,啄傷了手背,而當時傷口除了流了點兒血之外,就是一個小小的不到一厘米長的傷口。

然而,此刻,那傷口,卻是烏黑一片。

一厘米的患處已經是焦灼一片,裏麵透出來的肉變成了黑色。

傷口中滲透出來的血,也是烏紅色的。

奇怪的是,傷口處的那些烏黑,居然已經蔓延到了手腕上。

這一邊,女人仔細觀察著那些傷口,皮肉裂開的地方,血管筋肉一跳一跳的,看起來有些瘮人。

原本隻是被雞啄了一口,可現在看起來,就跟中了毒似的。

盯著那傷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王瞎子覺得那隻手有了麻癢的感覺,就像是無數隻螞蟻小蟲在上麵爬著。

他驚恐地問道:“我怎麽了?”

女人看著王瞎子,低聲說道:“你中毒了。”

“中毒……”

“對,你的手中毒了,之後毒性會從你的手背往上蔓延,最後會泛濫到你全身,照這樣的速度下去,我估計,你是活不過明天早上了。”

女人的語速不緊不慢,聽得王瞎子卻是心驚膽顫。

他渾身顫抖,心中隻覺一陣悲涼:“你……說的是真的?”

女人並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隻是突然問道:“王鋼,傷你的,是不是一隻雞?”

“雞?”

“對。”

王瞎子回想到餘科喉嚨裏突然竄出來的那隻雞頭,他趕緊點頭:“對,是一隻雞,隻不過那隻雞,在餘科的喉嚨裏,它突然從喉嚨裏冒出來,然後我的手就被它……”

聽到這裏,女人神色凝重,隨後她歎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見女人這種動作,王瞎子傻了:“救我……我不想死……”

頓了頓後,女人突然從隨身挎著的掏出一個瓶子。

那是一個玻璃瓶子,從外麵看是綠色的一片。女人將它打開後,從裏麵倒出了一些黏糊糊的東西,看起來像是某種植物被搗碎後的組織液。

那綠乎乎的東西散發出一種特殊的味道。

青草的腥香中,略帶一點兒薄荷味,又夾著一些甘苦。

滴在傷口上,是冰冰涼涼的感覺。

非常舒服。

那東西塗抹上去之後,剛才傷口處那種麻癢的感覺,頓時消除了不少。

王瞎子心中一喜:“我沒事兒了?”

女人聽了,卻冷笑了一聲:“我給你塗的這東西,隻能替你緩解毒性的蔓延,真正能幫你活命的,卻另有其人。”

“……誰啊?”

女人冷冷地看著他說:“她就是老唐雞雜麵店,現在的店主——唐小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