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挑開蓋頭
那村長一下愣了,挖了挖自己耳朵,跟有點不信似的:“你真願意?”
我點了點頭。
一個月送一個人,一年就是十二個,青壯年都是家裏頂梁柱,多少老母親會為一去不複返的兒子哭瞎眼睛。我們幹這一行的,絕對不能放著不管。
蘭如月望著我,寫了幾個字:“你有把握嗎?”
還沒見過那個山神,當然不好說,不過我們就是為這事兒來的,行不行也得試試。
那村長一拍大腿:“小哥你都肯冒死,我一個糟老頭子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我替我們胡孤山的人先謝謝你,就算做了腳墊,我認了。”
說著就要給我磕頭。
我連忙說我歲數小,受不起。
村長起來,就招呼那些大姑娘,給我沐浴更衣,被我嚴詞拒絕。
翠花不解的嘀咕,說城裏人咋比我們還封建。
澡堂預備了一個很大的木桶,藥湯子是澄澈的金色,泡在裏麵十分舒服,藥味兒也非常好聞,給人感覺很舒緩。
這讓我想起來小時候跟三舅姥爺泡澡堂子的時光了——每次都把我燙的跟剝了皮似的,還有一次拉稀,拉浴池裏了,害的老頭兒被人罵了三個鍾頭。
我剛洗完,冷不丁食指一陣劇痛,這一下疼的我的好險沒叫喚出來,就覺出翠花進來了,毫不見外說道:“姑爺你真是細皮嫩肉,比我還白。”
這把我給嚇的,說你咋進來了,翠花一擺手:“你不讓給你沐浴,香粉和衣服也得幫你弄啊。”
另外幾個大姑娘也進來,不由分說摁住我,熟練的在我臉上胡描亂畫。
一股子馥鬱又**的香氣撲在了身上,我自己聞的都麵紅耳赤的,要不是食指劇痛讓我保持清醒,這個情形可太讓人意亂情迷了——世上幾個男人被這麽花團錦簇的伺候過。
翠花喋喋不休,還跟我各種介紹藥的功效。
藥鄉就是藥鄉,隨隨便便一個小妹就跟個神醫似的。
翠花就挺不好意思的笑了:“姑爺你見笑了,我本來也覺得我還行,後來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前村裏來了一個鬼醫,那才是真厲害。”
鬼醫……我頓時想起來了,高老師也提過這個名字,我就問她鬼醫是管什麽的?
翠花就告訴我,說村裏有老人迷迷瞪瞪進了山神娘娘的禁地,衝撞了,回來就發了瘋,村裏人灌了寧神藥,屁用不管,碰巧那個鬼醫來收藥材,兩下就踢蹬好了,要不人家叫鬼醫呢,那叫一個鬼斧神工。
鬼斧神工哪兒是這麽用的。
我雖然對鬼醫十分好奇,不過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山神,我就問她,禁地是怎麽回事?
翠花奔著窗口外麵指:“你看那個山了沒有?那塊地是山神娘娘的地,裏麵的東西全是山神娘娘的,誰要是進去,保準出事兒,所以除了老眼昏花的,沒人敢碰那地。”
說著壓低了聲音:“姑爺你呢,一會兒也要被送到那個地裏去。”
我仔細看了看,現在已經快晚上十點了,山上也沒路燈,隻能借著十五的月光看一看那個地方的輪廓,我開始望氣,看出那個地方,竟然帶著一絲隱隱的金光。
我頓時皺起了眉頭,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種金光!
《氣階》上說過,最好的顏色,就是紫氣和金氣,紫色代表大貴,金氣代表大富,可那種金跟財氣金不一樣,特別澄澈,甚至金中帶紫,奇怪,難不成,那還是個真正的山神?
可真正的山神怎麽可能害自己的子民?
我一尋思,就問翠花:“你們這有黃龍湯那味藥材沒有?”
翠花一愣:“你要那個幹什麽?”
“有用。再給我找一兜子老錢,沒有老錢鋼鏰子也行。”
翠花一聽,雖然滿臉不可思議,但還是去給我取來了一個小葫蘆和一個小兜子:“現在大家都是移動支付,我就找到了這麽多。”
我一聞小葫蘆裏的東西,好險沒當場吐出來,趕緊把蓋子帶上,兩樣東西揣好了。
這時翠花把鏡子拿過來給我照:“姑爺你模樣真好,我都有點羨慕山神娘娘。”
其他幾個姑娘也跟著點頭:“要是能嫁給姑爺這模樣的男人就好了。”
我一瞅,眉眼被她們畫的斜飛入鬢,嘴上點了胭脂,腦門上還弄一個朱砂蓮花印子,男不男女不女,也不知道好在哪裏。
這時外麵有人吆喝:“時辰到了!”
接著,外麵就傳來了一陣鼓樂聲:“姑爺進山!”
大晚上的鼓樂聲,空靈幽遠,說不出的讓人瘮得慌。
外麵有一匹馬,幾個大姑娘扶著我上了馬,後麵還跟了兩個穿紅掛綠的童男童女,臉頰紅撲撲活像貼了兩塊膏藥,乍一看跟紙紮成精似得,倒是把我嚇了一跳,再仔細一看我忍不住就給樂了——竟然是蘭如月和程星河扮出來的。
程星河已經從豬爪之中清醒了過來,挑眼瞅著我這個打扮,憋笑憋出了內傷。
就跟你模樣多好似得,真是烏鴉笑豬黑。
蘭如月倒是很敬業,英氣的眼睛一直看向了山裏。
我也正了正臉色,騎在馬上就一路往山上走。
都說老馬識途,還真是沒錯,這老馬很熟練的往裏走,程星河還在後麵笑話我:“七星,你算是賺了,要娶村裏姑娘,彩禮二十萬起步,要車要房,你一分錢不花就能當姑爺,哪兒來的運氣。”
是不用花錢,要花命。
就這幸災樂禍的勁兒,我剛想回頭罵他,忽然程星河聲音一變:“那是個什麽玩意兒?”
他話音剛落,馬冷不丁往前探了一下,我騎馬不熟練,好險沒大頭朝下栽下去,與此同時我有種感覺,這個馬,好像被人給拉了韁繩往前領一樣。
馬奔著“禁地”就飛奔了過去,我回頭想問程星河看見什麽了,可一回頭,程星河和蘭如月都不見了。
我後心頓時就涼了,這是……進來了?
果然,一陣鼓樂之聲緩緩的傳了過來,我看見了一個氣勢非常恢宏的廟宇。
馬進去,穩穩停住了腳步,溫順的低下頭,像是讓我下去。
下馬進了廟宇,隻見裏麵燈火通明,還擺了很多的瓜果,四處都是紅色的錦緞,真跟古裝劇裏的喜堂一樣。
喜堂中間有一個很大的木雕神像,不過年代久遠,這個木雕被香火熏成了黑色,已經看不出原來的相貌了,隻能從身材曲線上看出來,確實是個女人。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嬌媚的聲音響了起來:“姑爺來了?”
那個聲音空靈又甜美,還帶著一種說不出的**,讓人骨頭癢酥酥的。
山神娘娘?
我順著這個聲音往裏一看,看到了一個紅色的喜床,喜**還真的坐著一個新娘。
她一身紅裝,頭頂蓋著一個紅蓋頭,身姿非常美好,宛如畫中人。
我的心一下跳了起來。
她抬起了手,指向了床邊一個黃銅盤子。
那隻手戴著一個碧玉鐲子,纖細修長,白皙如凝脂,指尖還帶著鳳仙花的痕跡,好看的像是一件藝術品。
我從沒見過這麽好看的手。
但食指的劇痛讓我沒心思欣賞,隻看到,那個黃銅盤子上放著一個精致的秤杆子。
我也是有點懂的——古代人挑蓋頭,就是用秤杆子來挑,秤諧音平,取得是平平安安的意思。
我就抓起了那個秤杆子,要把她的蓋頭挑開。
可這個時候,食指一陣劇痛,我沒防備,手一鬆,就把那個秤杆子給掉在了地上。
秤杆子發出了很大的聲響,山神娘娘的聲音頓時有些不悅:“秤杆落地,大不吉利,姑爺,你怕不是真心要娶我吧?”
那個聲音雖然還是好聽,卻帶著一種說不出的冷酷和威懾!
我把慌張壓下去,一邊在心裏安撫瀟湘,說我不是真心的,一邊坦然說道:“娘娘你別生氣,我就是太高興了,是秤杆落地,鴻鸞大喜才對。”
山神頓時高興了起來:“可算來了一個知情識趣的,你來,看看我……”
這個聲音是個氣聲,輕輕低低,魅惑如絲,搞得我一身都發癢,要不是食指一直劇痛不停歇,哪個男人也扛不住。
我就用左手挑開了那個喜帕。
手都那麽漂亮,山神,會是什麽樣子?
結果一看帕子底下那張臉,我好險沒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一張臉大如盆,皮膚灰白,坑坑窪窪,一個眼睛大一個眼睛小,一張大嘴裂到了耳朵邊,別提多瘮得慌了——這種醜還不是醜萌,是醜的可怖,讓人渾身發麻。
城隍廟的夜叉跟這張臉一比,都顯得萌趣可愛。
好歹是個神,長得這麽劍走偏鋒?
而她看見我,倒是雙眼一亮:“好看。”
我壯著膽子把喜帕徹底撩開,對她一笑,同時一隻手去摸黃龍湯。
我已經望了氣,這個山神身上縈繞著那種紫金顏色,莊嚴凜冽,竟然真是吃香火血食的神——對付這種東西,隻有黃龍湯管用。
也奇怪了,明明是一方神明,為什麽要做這種事兒?
可沒想到,我還沒摸到,手一下就被那隻美麗的手給抓住了。
我後心頓時就涼了——被發現了?
而那個醜得可怖的山神望著我,聲音還是**好聽:“你不怕我?”
我答道:“娶媳求淑女,無計相貌,有什麽好怕。”
一隻手被她抓住,隻能用另一隻手去摸黃龍湯了。
結果剛要伸手,山神猛地抓住我兩手,直接翻身把我壓底下了。
兩手跟被老虎鉗夾住一樣,根本沒有動彈的餘地,我心裏頓時叫苦不迭,而她附在了我耳邊,吐氣如蘭的說道:“我看上你了。”
等她重新抬起頭,我一下傻了眼。
她不再是剛才那個可怖的臉了,而是變成了一個完美無缺的鵝蛋臉。
那張臉上一雙鳳眼,黑漆漆深不見底,眼角上挑,好看的攝人心神,一頭柔順的長發披垂下來,搭在了修長白皙的脖頸上,更顯得妖豔而嫵媚。
她有一副線條美極了的肩膀,白皙的發光,一隻手摸在我臉上,微微一笑:“好看嗎?”
我由衷的點了點頭,這種相貌,隻要不瞎,誰都會沉溺進去。
她十分滿意,在我臉上輕輕親了一下,聲音貼在我耳邊,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身影微微有點顫:“姑爺,你好香……”
就算食指上的劇痛一下比一下厲害,可我還是感覺滾熱滾熱的,渴的要命,卻不是想喝水,模模糊糊的想起來,香粉裏麵貌似有某種藥材,功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