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你就是鬼
瞬間被一群死狀奇慘的冤魂盯住，即使徐浪這段時間見慣了鬼，也被嚇得不輕。
他幾乎是僵硬在了座位上，一動也不敢動。
偏偏他剛剛還坐到了高中生旁邊，所以現在近在咫尺就有一個鬼，他甚至能聞到後者身上散發出來的濃濃血腥和腐爛屍臭的味道！
不過很快，他就察覺到事情跟自己想象中似乎不太一樣。
短暫的注視之後，這些橫死鬼竟然又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了去。
他眼角的餘光中，那個高中生重新看向窗外。
兩張同樣淒厲的麵容隔著玻璃對視，令人毛骨悚然中，居然還莫名生出幾許詭異的平和來。
“難道……”
一個念頭從徐浪心頭閃過，他試著閉上自己的左眼又睜開，瞳孔恢複到正常大小。
在刻意的鍛煉下，他對係統給予的技能，已經能熟練操控了，像現在，他就是自由控製單隻陰陽之眼的開啟和關閉。
果然，隨著左眼關閉了陰陽之眼，再去打量車廂中的景物，與之前又不一樣了。
他的右眼看到的，依然是靈界的景象，一個個橫死的冤魂腸穿肚爛；
但在左眼的視野中，卻又恢複了那個正常的車廂，所有鬼魂都保持著他們生前的模樣，該炒股的炒股，該看風景的看風景，就像他們之前真的隻是被徐浪弄出的聲音吸引，看到沒什麽，就又各自忙碌去了一樣。
“讓我想想，這情況有點不對啊……”
徐浪看著眼前重疊的生與死，不禁疑惑起來，“這些鬼魂，好像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了啊，都還在做著生前的事……”
這時他已經完全鎮定了下來，又仔仔細細地把每個鬼乘客打量了一遍，心頭忽然升起了一股明悟。
“我明白了啊……”
“看來我之前的猜測並沒有錯得太離譜，他們的確是都被鬼迷住了，鬼迷鬼……”
“正因為被鬼迷了，他們才會忘了自己已經死了的事實，才會繼續乘坐著這輛公交，繼續著自己生前的一切……”
“而迷住他們的那個鬼，不出意外，就是係統要我找出來的厲鬼啊，也隻有厲鬼，才有能力迷住這麽多其他的鬼魂，為自己所用……嗬嗬，好你個係統，居然都會玩文字遊戲了，隻告訴我車上的乘客中有個厲鬼，卻不說其他乘客也都是鬼，你妹的，嚇老子一跳！”
……
再次完全啟動陰陽之眼，徐浪的眼神充滿自信：“厲鬼，哼！你根本就不在這些乘客之中，他們不過是連自我都迷失了的可憐人！我已經大概猜到你的位置了……”
他從最後排的座位上站起來，眼神居高臨下地掃視過車廂。
這一刻，那種充滿惡意的窺視感又再一次彌漫在心頭，不過徐浪已經徹底不在意了。
“能夠觀察整個車廂……哼！找到你了！”
他突然大步穿行在車廂中，身邊就是一個個死狀慘烈的鬼魂，有幾次，血淋淋的肢體就從他眼前擦過，但他已經無所畏懼。
他從車尾大步走到車頭，在投幣箱的旁邊站定，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司機。
相比起身後那些死法五花八門的厲鬼，這個司機反而是看起來最正常的一個，除了身形有些虛淡，他的樣貌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中年人，甚至當徐浪注視著他時，那種充滿惡意的窺視感反而變淡了不少，仿佛那藏在暗中的厲鬼因為他找錯目標而放心了一般。
“你幹什麽？還沒到站！回自己座位上坐好！”司機有些暴躁地喝叱徐浪。
但徐浪嘴角的冷笑卻越來越濃，他環顧了一圈，看了看司機斜上方的後視鏡，再看看司機，突然一閃身，縮進了司機身後那塊擋板後麵，嘴裏還發出挑釁的笑聲：“你看得見我嗎？”
吼！
幾乎就在他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司機突然發出一聲狂怒的咆哮，像是瞬間失控！
下一刻，一個怨氣滔天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了眾多乘客的中間！
離這個身影最近的，正是那名一直低頭看著筆記本炒股的中年白領，他的死因大概是車禍，整個腦袋都變形了，一顆眼球從眼眶中脫垂出來，但還一動不動地盯著電腦屏幕，屏幕發出的藍光由下自上照在他血肉模糊的臉上，顯得無比恐怖。
可是，當那名厲鬼的身影浮現之後，第一個動作，就是伸手抓向了他！
可憐這個炒股鬼正看得津津有味，冷不防一聲怒吼就在耳邊炸響。
他下意識抬起頭來，想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就見一隻腐爛的手臂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瞬時間便已經揪住了他那一隻垂落的眼球，狠狠一扯。
“啊——”筆記本男鬼驟然發出一聲高亢淒厲的慘叫，摔倒在地上，不停地翻滾，表情痛苦到了極點。
而他那隻眼球已經被厲鬼抓在手裏，一把攥成了爛泥！
“靠！”這血腥的一幕，看得徐浪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而這時，車廂裏已經亂成一團。
“啊啊啊！鬼啊！！”
“救命！救命啊，殺人了！！”
男女老少的哭喊聲混雜在一起，這些鬼還沒意識到自己的處境，他們隻看到這個突然出現的厲鬼，一爪子就把一個人的眼珠子摳了出來，他們又怎麽可能不害怕？
那筆記本男還在地上打著滾，可厲鬼似乎並不打算放過他，那隻腐爛的手臂，又將他再次拎了起來。
一個全身慘白的男人此時就站在車廂的中央，不，已經不能用“人”來形容他了。男人的臉上麵目全非，一道道傷口在臉上交錯，翻起來的肉腐爛腥臭，兩個眼窩裏沒有眼珠，滿是白色的惡心蛆蟲在蠕動。
“你不是喜歡看嗎？我讓你看個夠！”
厲鬼對著筆記本男露出了一個陰森暴虐的笑容，又伸出手指，一把插進了筆記本男剩下的那隻眼睛。
“唔……”
筆記本男已經無法發出聲音，隻能痛苦地蜷著身體，在厲鬼的魔爪中，他連掙紮都做不到。
厲鬼將他的眼珠摳出來，伸手一招，地上的筆記本電腦就自動漂浮了起來，他抓住那隻眼珠，一把按在了電腦屏幕上，發出瘋狂怨毒的笑聲，似乎對自己的傑作頗為滿意。
看到這一切，徐浪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哪怕明知其他乘客早已身死，但這個厲鬼暴虐的行徑，還是狠狠衝擊著他的底線！
而這時候，厲鬼已經把奄奄一息的筆記本男隨手丟到一邊，伸出已經腐爛了的舌頭，舔了舔自己殘缺的嘴唇，獰笑著慢慢走向不遠處的一名女白領。
“別……別看我……你別過來！你走開啊啊啊——”
女白領閉上眼睛，來回搖頭，雙手在胸前瘋狂地揮舞，想要阻止厲鬼的靠近。
然而，厲鬼還是伸出了手，猛地一抓，就將女白領給淩空舉了起來。
“嗤啦！”
更加暴虐的一幕發生了，女白領的掙紮戛然而止，厲鬼竟然將她舉過頭頂，生生撕成了兩半！
漫天飛灑的鮮血和髒腑中，厲鬼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又開始肆意追殺起車廂內的其他乘客來！
不過，不管他如何凶殘暴虐，他卻像無視了徐浪的存在一樣，始終不曾向他這邊看上一眼。
反倒是徐浪自己忍無可忍地瞪大了眼睛，猛地站了起來！
“去尼瑪的係統，你打算讓老子看到天亮嗎？！”
他一步踏出擋板的範圍，伸手指向厲鬼，大喝道，“住手！”
可還不等他把“你就是鬼”四個字喊出來，那厲鬼就像突然感覺到了他的存在，瞬間轉過了頭來！
當那一雙湧動著蛆蟲的空洞/眼眶，和徐浪的視線碰撞在一起時，他忽然感覺自己像是看到了地獄，身體瞬間僵硬。
一條條冰冷的陰氣像鎖鏈一樣纏繞上來，捆住了他的身體，讓他動彈不得。
“桀桀……”
厲鬼發出猖狂的大笑，身形一閃，就來到了徐浪身邊，充滿腐臭味的手指，在他臉上掠過，“還以為你逃出我的手掌心了，想不到你居然這麽蠢，為了這些早就死掉的家夥，又來自投羅網了！放心，我會成全你的，我會……讓你死得很痛苦！”
厲鬼的笑聲中，一股刺鼻的臭味直衝徐浪腦海。
他被鬼手拂過的臉龐，皮膚瞬間繃緊，變得敏感無比，這一刻，他甚至能感受到那綿軟腐肉下，指骨的輪廓！
但讓厲鬼沒想到的是，徐浪看著他，眼神清明，神情中雖然有著恐懼，卻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
“你以為自己贏了嗎？”徐浪咬牙擠出一個冷笑。
“我很不喜歡你的表情，所以我決定撕爛你這張臉……”厲鬼陰森森地說道。
就在他伸手抓向徐浪臉頰的一瞬間，徐浪突然用力一咬舌尖。
在劇痛的刺激下，他竟然頂著陰氣的束縛，一寸一寸地抬起手臂，指向了厲鬼，舌綻春雷，一字一頓地大吼道：“你！就！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