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2號盒子】山神廟
很快又意識到問題。
他並沒有因為試用藥劑,而失去剩餘的幾個月生命。
說明,對於時日無多的人來說,這個代價,幾乎是不存在的。
這個發現,讓他興奮不已。
“要,我要。”周函清很肯定地回答。
……
休息日很快結束。
周一中午,彭覺和石頭一起去食堂。
打完飯坐下,看到了隔著一張桌子的王傑和寧小貞。
兩人並排坐著吃飯,還共享桌上的菜。
這小子,完全沒把警告當回事。
彭覺看在眼裏,內心翻滾起嫉恨。
他用手肘,撞了撞邊上的石頭。
石頭看後,低下頭隻顧吃飯,沒發表意見。
作為戰友,卻沒有同仇敵愾,彭覺對他感到失望。
王傑挨那一拳的嘴角,還有些紅腫,寧小貞目光多次停留在他傷處,還往彭覺他們桌子這邊掃了幾次。
彭覺覺得,王傑把挨揍的事,向寧小貞告發了。
沒想到他這麽孬種。
這頓飯,彭覺吃了一肚子氣。
他開始考慮,進一步懲治王傑的方法。
然而沒想到的是,王傑先給了他一擊。
周三晚上,突降暴雨。
晚自習一結束,就早早回宿舍的彭覺,沒被淋到。
睡前他感到口渴,趕在熄燈前,來隔壁王傑的宿舍借水。
正往杯子裏倒水時,聽到床鋪上兩個男生在說話。
“快到熄燈時間了吧?王傑還沒回來?”
“不會回來了吧,門禁過了宿舍門都鎖了。他和女孩子約會呢。”
“和誰?是三班的寧小貞?”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過夜嗎?好刺激,哈哈哈!”
在兩人偷笑的當口熄燈鈴響起來,宿舍裏的燈,緊接著熄滅。
黑暗中,熱水壺裏的水,倒在了彭覺手上,他完全不覺得燙。
失眠的彭覺,聽了一整夜的雨,隔壁始終沒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音,王傑徹夜未歸是事實了。
彭覺忍不住想象,此刻王傑和寧小貞,在自修室裏做什麽。
越想越是折磨,好像有刀片,在一片片割他心上的肉。
他恨自己喜歡上了寧小貞。
如果沒有喜歡,那今天發生什麽,都跟他沒關係。
人為什麽會喜歡上別人呢?
明明隻會帶來痛苦。
他感到臉上有些潮濕。是不知不覺中,淌下的淚水,弄濕了枕頭。
彭覺很久沒有哭過,為一個女孩子而哭,讓他感到羞恥。
直到天亮雨聲靜下來,才恍惚睡去。
睡著前,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我饒不了王傑。
第二天,彭覺在教室見到寧小貞。
還是穿著昨天的衣服,精神萎靡。
本來有些恨她,奇怪的,是見到後,就不那麽恨了。
都是那小子的錯。
下午放課後,彭覺就去找王傑,這次沒叫那個沒用的石頭。
他跟著王傑,來到校園無人的小路上,衝上去用肩膀狠狠撞他。
王傑啊地叫出聲,看清麵前站的人時,他麵色變了變,“怎麽又是你?你撞我幹什麽?”
“撞你又怎樣?”
彭覺揚著頭挑釁,“你除了跟寧小貞告狀外,還會什麽?”
“什麽告狀?我沒有!”
“少囉嗦!我問你,昨天晚上,你一夜沒回宿舍幹嘛去了?”
王傑的臉,被問得一紅,語氣變得強硬:“這跟你有什麽關係?”
“上次我怎麽跟你說的,還記得嗎?”
沒等王傑回答,彭覺一腳踹在對方肚子上。
王傑痛得彎下腰。
“再接近寧小貞,我見一次打你一次!”彭覺一把揪住王傑頭發,“你不但跟她一起吃飯,還跟她過夜!”
“什麽過夜?我沒有!”
彭覺對準王傑的臉上,揍了一拳,把他的嘴裏打出血。
“你以為沒人看見你倆在四樓自修室獨處?你還拿了酒對吧?說!你把她灌醉後做了什麽?”
“我沒有!”
被揍得搖搖欲墜的王傑,突然直起腰杆大喊。
彭覺一把揪住他衣襟把人拉近,“那你們在裏麵做什麽了?!為什麽一夜沒回來?”
“你想知道是吧?好!那我都告訴你!”
王傑瞪著彭覺大喊,口中帶血的唾沫,濺到了彭覺臉上。
……
兩天後,一個晴朗的日子,蘇明和範淳,相約來到黃龍山下。
蘇明又一次習慣性遲到,讓範淳等了十多分鍾。
她準備了不少東西,塞滿了背後的登山包。
範淳就簡單多了,隻在腰間挎了一個小腰包,外加一瓶水。
範淳背起蘇明的包,走在前麵用登山杖,撥開山路上瘋長的野草,跟在後麵的蘇明,和他說起這座山的情況。
“聽我媽說,三十年前,這黃龍山不是這樣的,山頂的山神廟雖然小,但祈福還挺靈驗。”
“尤其是姻緣方麵,所以有不少人上去祭拜。要不是後來,在廟裏出現了貓狗的屍體和染血的白綾,不會荒廢成現在這個樣子……你在聽嗎?”
“啊?那是怎麽回事?”
“不知道啊。是在少年失蹤後不久發生的,原本祈福的地方,反複出現不祥之物,廟裏的香火漸漸少了,後來幹脆就荒廢了,也沒人再上山了。”
“嗬嗬,沒想到你們這小地方,故事還挺多。”範淳嘿嘿笑著,用登山杖撥打麵前樹枝。
“對了,你媽媽的那個‘對的人’,她有跟你細說嗎?”
“沒有,她連那個男生的名字都沒跟我說。以前她從來沒提過,去年她和我爸離婚後,就變得絮絮叨叨了。明明都四十幾歲的人了,還說什麽‘對的人’……”
說到這裏,蘇明想到了一周前的一件事。
那天,她們母女在超市收銀台排隊等候時,母親和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熱絡攀談起來。
還讓她叫那個男人“叔叔”。
蘇明懷疑,母親是不是想要再婚了。
蘇明對那男人的第一印象很不好,他盯著自己身上看的目光,讓她覺得惡心。
對於蘇明的吐槽,範淳倒是表現得寬容。
“誰沒有過年輕過呢?年輕時候喜歡上的人,應該是最難忘的吧。”
蘇明聳了聳肩。
這個範淳,有時候有點過分成熟。
雖然並不是什麽壞事,但總讓她覺得,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兩人相識也沒幾天。
那天,蘇明在鎮上逛街時,偶遇來遊玩的範淳。
熱心幫忙,把路癡的範淳,帶到他住的酒店門口,路上相互留了聯係方式。
範淳長著一張棱角分明的臉,瘦削的臉頰上,透出幾分冷峻,是蘇明喜歡的類型。
蘇明總覺得,他有點似曾相識,但又想不起來哪見過,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既視感”吧。
兩人邊爬山邊聊天,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去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了半山腰。
從這裏望下去,山腳下的小鎮,就像是積木玩具。
“這裏有點高啊。”停下腳步俯視的範淳,感慨起來。
“是有點嚇人。”站在他並排的蘇明說道。
“走吧。抓緊時間。”
範淳動身的同時,伸手想要拉蘇明的手。
蘇明再次條件反射地撒手。
範淳哈哈笑了笑掩飾,“行。你還是自己走吧。”
接下去的一段路,兩人默默登山,氣氛不太和諧。
蘇明並沒有那麽討厭範淳,隻是,習慣很難一下子改過來。
她開始有點擔心,怕範淳誤會了什麽。
正要主動解釋,前方開道的範淳,突然停下動作,僵在那裏。
“你怎麽了?”
範淳苦著臉,扭過頭來,“我……我有點鬧肚子。”
他的臉上,微微滲出汗水,狀況看上去確實不太好。
“啊?那怎麽辦?”
“沒事沒事,去方便一下就好。你的包放這裏。等我一下!”
話都來不及說完,放下登山包的範淳,已經竄入山道旁的草叢。
“哎!你有紙嗎?”蘇明在他身後喊。
範淳已經竄得很遠,身影消失與林木之間。
蘇明記得,範淳隨身還有個腰包,應該不用太擔心紙的問題,但還是覺得好笑。
大約十分鍾後,範淳走出樹叢,回到山道上。
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看樣子,確實剛經曆過一次小小的磨難。
“現在覺得怎麽樣?”蘇明關切地問。
“啊,確實舒服多了。”臉上恢複了之前和煦的笑容。
蘇明感到放心:“那我們繼續走吧!”
“真的要上山頂嗎?”
範淳苦起臉,“我怕……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又肚子疼了。”
蘇明看著範淳,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實在不行你就下山吧,我一個人上去。走到半山腰了,不可能就此放棄。”
“一個人不怕危險嗎?”
“什麽危險?”
“畢竟山上鬧過鬼……”
“我才不怕這種東西。那你留下吧,我先走了。”
蘇明在女孩子裏麵算是膽大的,平時看恐怖片,隻覺得刺激,很少會害怕。
比起鬼神,她對於獨自一人留在山上,更有顧慮。
但她相信,範淳不會讓自己一個人走的。
果然,沒走幾步,後麵腳步聲跟上來了。
“好吧好吧,我舍命陪君子!”
蘇明走在前麵,心中的歡喜,繃不住洋溢在臉上。
二十分鍾過後,遠遠已能看到山頂。
範淳帶的那瓶水,也喝得差不多了。
蘇望著範淳背上自己的包,感歎:“這麽快就到了啊。我還在包裏準備了食物什麽的,看來完全沒必要帶啊。也和你一樣帶瓶水就夠了。”
背著包的範淳,卻像個木樁般,定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