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大院會餐

晚上,嶽正陽早早的回家了,自行車龍頭上掛著一棵白菜,一條肋條肉半肥半瘦也在龍頭下麵來回晃悠,右邊龍頭掛著幾個油紙包。

今天晚上嶽正陽有生以來第一次準備開火做菜。

“你小子,一天到晚不著三不著四的,今天什麽情況啊。”進院門就撞見大爺爺了,老頭兒準備出去晃悠一圈,在小食堂對付對付。這位爺和前麵胡同嶽正陽師父一樣,就從來沒有做過飯,燒水除外。

“您啊,別出去了,今晚我開火。在家裏吃吧。”

“你做飯?”老頭不敢相信,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懷疑道,“你做的能吃嗎?”

嘿,老頭兒這話有點傷人,嶽正陽氣的牙根癢癢,“您就瞧好吧!”

熟菜放在飯桌上,到了出廚房,要用的鍋碗瓢盆先用井水洗了幾遍,再用開水刷一遍。將條肉白菜各自放盆裏洗一遍,將肉切成一片一片,白菜也切成一段一段的。薑片蔥段備好,開火熱鍋,鍋底水幹,熱氣升起。嶽正陽把肉倒進鍋裏,嗤啦嗤啦聲在鍋裏響起,嶽正陽用鍋鏟將肉片來回翻動,不一會鍋裏就汪起油來。見火候差不多了薑片蔥段撒進鍋裏,再次翻炒,香味四溢,這時將大白菜倒進鍋裏。再次來回翻炒,調料下鍋,翻炒加水,蓋上鍋蓋,低火慢燒。

老頭兒端著茶杯就看著嶽正陽,嶽正陽忙著,他眼睛盯著,感情這小子隱藏的挺深的。

這時武林人氏入場了,就見沈從文五人,一人拿著一個“手榴彈”扛在肩膀上。嘴裏高歌“日落西山紅霞飛,戰士打靶把營歸……”

“大爺爺好……”

“大爺爺……”

大爺爺見嶽正陽這些小兄弟都一人一瓶手榴彈,就知道今天晚上軍民同樂會了。

飯桌上最顯眼的就是半瓷盆的白菜燉肉,湯水中油花厚厚的一層,熱騰騰的香氣撲鼻而來。圍著邊上,一隻全聚德烤鴨,一包花生米,黑皮肘子、蒜腸、鬆仁小肚、醬牛肉,豐富至極啊。

眾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又看向嶽正陽的大爺爺。老頭兒右手拿筷,揚手一揮,“開吃!”眾人就扒拉開了。

眾人都沒人搭話,七雙筷子幾乎瞬間插進瓷盆裏。沈從文一見這種情況,他哪裏是這些革命鬥士的對手,快速轉移戰場,一塊黑皮肘子就到了他的嘴裏。劉曉天早瞄準了最大的那塊瘦肉,大爺爺話音剛落劉曉天就搶到了那塊肉放在嘴邊撕咬起來。大家都是一個戰壕裏的更加不客氣,人人雙手動作頻頻,一筷子趕一筷子地往嘴裏塞,中間根本不過碗,正是人人爭先進,個個怕落後,一時間飯桌如同戰場,殺聲四起,“硝煙”彌漫。

大夥兒一邊跟肘子搏鬥,一邊飛速地消滅瓷盆裏的肉塊,於東直接用手拿了肘子就啃起來,才不管自己是不是吃的比別人更狼狽。一餐飯吃得風卷殘雲,一盆鮮美的白菜肉湯也被他們泡飯吃掉。大夥兒實在是素的狠了,這次逮著機會,恨不能把盆也給吃了。飯桌上戰況是激烈的,戰果也是空前,真正做到了菜光,飯光,湯光,吃得瓷盆像剛洗過一樣,完全是光光光政策。

大爺爺心裏暗暗高興,終於在自家吃了一回滿意的飯菜了,一邊咪了美酒,一邊還和這些小家夥們搶著吃,你沒看到那下筷子的速度,連自己這個練武多年的人也暗暗咋舌。搶著搶著老頭兒就站起來了,再也不能四平八穩的了,這一個個沒有一個懂得尊老的,老頭子剛喝了幾口發現不對勁,桌上的菜在急速的減少,於是就站著吃了起來,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夾菜。

一個個稀裏呼嚕埋頭扒飯。一餐飯下來,險些沒把老頭撐死,平時哪裏有這樣敞開來吃的,愣是吃了滿滿三碗米飯,菜更是吃了不少。老頭兒這會兒撐的不行了,回到自己屋裏直喘氣,平時飯後一杯茶,也沒力氣倒了。

飯罷,一人一支煙呼起來,嶽正陽最先問道:“哥兒幾個也浪**了一段時間了,也不能整天這麽晃**,馬上就要上山下鄉了,說說大夥兒都有什麽打算。”

這個話題起的有些沉重,一時間沒人應聲,好一會兒才有人打破寧靜。李援朝說道“我準備去當兵,本來我是沒機會的,我爸現在放出來了,可問題也交代清楚了,政審根本沒問題,征兵辦的負責人是我爸老戰友,前些時候和我爸喝了一頓酒,就把我給要了過去,三哥,我一直沒敢告訴你們,實在是難以……”李援朝的聲音越說越低,漸漸住了嘴,他心裏有些覺得對不起大家。這些時日他憋在心裏好難受,現在突然說出來,雖然覺得有些對不住嶽正陽他們幾個,說出來心裏好受多了。

這一次幾人倒沒有笑話李援朝,平時大家一起玩,感情都很深的,如今談到各自的前程的時候,沒有出路的也一片茫然。都在心底暗暗低歎。

嶽正陽提聲道“很好,援朝這事辦的不錯,我支持你!”李援朝本來以為三哥會罵他兩句,做好了挨罵的準備。現在嶽正陽支持自己,反而鼻子一酸差點流處淚來。

“從文就不用我擔心了,他爺爺自有安排。曉天現在也算工人階級了,就東子、軍子了,你們下鄉是跑不掉了,既然跑不了了,哥們也得給你們尋個好去處不是?怎麽著也不能讓你們出了皇城腳下啊!我已經給你們想辦法了,就京城附近的鄉下呆著,省得你們離開組織後,無組織無紀律,我得看著你們啊,省得你們被誰的糖衣炮彈給收買叛變了。”

於東、朱軍聽到嶽正陽這一番話,都開始揉眼睛了。

看著兩人的表情,嶽正陽接著說“不過,我們的發財大計還是要進行的。東子軍子你們到了鄉下可不要給我閑著,我會定時給你們安排糧食,具體什麽事到時候再說吧。”

於東和朱軍聽著三哥把他們以後的路都找好了,心裏暗暗發誓,日後要是三哥碰上什麽困難,就是命不要了也要幫三哥。

於東和朱軍是一個大院的,兩家也是苦哈哈的,於東家裏弟弟妹妹就三個,媽媽也常年臥床吃藥,家裏就他爸爸一個人上班,可想而知,家裏饑一頓飽一頓的。朱軍爸爸媽媽都沒有工作,父親還斷了一條腿,老夫妻在家糊紙盒。朱軍哥哥朱鐵更是一個不孝子,結婚後,老婆張秀蘭見公公婆婆小叔子都是累贅,哭著鬧著要分家,不分家就離婚,老人實在沒辦法,本來還指望老大幫襯老二一把,現在老大娶了媳婦,老兩口更加雪上加霜了,現在不能讓自己兒子離婚不是。

自從被嶽正陽安排進革委會整理S舊後,每個月嶽正陽都會給他們每人三十塊,生活也過的舒坦極了,嶽正陽要求每人將一半給家裏,於東朱軍兩人一商量,幹脆給家裏二十快,家裏的日子也好過多了。

最生氣的是朱軍大嫂,本來以為甩掉了累贅,這一年多以來,朱軍隔三差五的往家裏遞東西,什麽吃的喝的用的。氣的她,每次朱軍拿東西回家,隻要她看到,都要罵街,明著罵自己丈夫,實則是指桑罵槐,說公公婆婆藏私房錢給老二。要不是父母攔著,朱軍早就和他大嫂理論,自從大嫂進門,家裏沒有安穩過。

嶽正陽掏出一疊錢,一人三十塊,“軍餉備齊了,還是老規矩,知道嗎?”

看到錢了,幾人也散去憂傷,露出**不羈的神情“知道,知道,一半交國庫,哥們心裏有數。”

於東說道“自從我每月往家裏遞錢,嘿,家裏生活也有所改觀,我爸也不像以前那樣嘮嘮叨叨。”

“放心吧,隻要有哥們一頓飽飯,絕不上兄弟們落著饑荒。不過我話說前頭,凡事都把嘴巴閉緊點,不要到處大喇叭廣播,要悶聲發大財。錢都哥們手裏,現在時候未到,等到時候了自然給你們分錢。”

聽嶽正陽說這話,大家七嘴八舌嚷嚷道“三哥,我們怎麽還拿你的錢呢,哥們幾個也沒有幫什麽忙不是,合著你真把我們當飯桶了。”

“是啊,三哥,現在我們每個月三十塊,已經都不好意思了,我每個月給家裏遞錢,嘿,你還別說哥們倍有麵兒。”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已經臉紅脖子粗了。嶽正陽擺擺手,讓大家安靜下來。他現在也不敢和他們說以後發生的事,否則大家都把他當神棍了。現在可正是破S舊呢,被那些小將關係來可不太好。至於他收這些瓷器他倒不怕,一是沒有人看到他拿的,二是你從他家裏查不到贓物,三是他的瓷器不是什麽人都賣的。他賣給他師父三十多件,還來有一次送一個乾隆的四方印給師父,這可是他老祖宗的東西,當時他師父又一位老友在師父家裏。一不留神被師父老友瞅著了,和師父爭了起來,兩位老人家都差點打起來,後來還是沒有搶過他師父。不過,之那以後,嶽正陽就和師父的老友熟悉了,也時常來往了。

原來師父老友是師父的本家,叫載濤,也是命運多舛的老人,此後,嶽正陽就送到他家裏不少物件,也得了不少錢財。

現在嶽正陽又發展沈從文的爺爺,畢竟師父他的錢財有限啊,還有就是師父的價錢壓的實在是太低,你還不能多嘴,多嘴了就罵祖宗,搞得嶽正陽一點脾氣都沒有,好吧,您是爺好吧,哥們尋下家去了,以後好寶貝不讓你瞅了。

為什麽嶽正陽專門找這些老人賣物件,主要就是這些老人肥的流油,還有就是他們喜歡這些玩意,最重要的是,這些老人懂規矩,不問來路,不找回頭帳,不會給嶽正陽帶來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