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舌識
“你閉嘴，我一定會弄死你的，我要弄死你。”我努力的嘶吼道，使勁兒的在自己的臉上捶了一拳，用臉上的疼痛來減緩肚子上麵的疼痛，我終於還是站了起來。
但是我知道我的肋好像是斷掉了，韓斌剛才那一腳看著輕描淡寫，但他的力氣那麽大，一腳踹斷幾根棒子都沒有問題，更何況我這血肉之軀。
“哈哈哈！死？我早就死過了，你看我現在的樣子像是活著嗎？不過你死了，加上那個老家夥應該就夠了，我就能重新活了，多少年了？幾百年了吧！終於熬到頭了。”韓斌可能是有些激動，他笑著笑著竟然哭了起來。
忽然間他的手從氣柱裏麵抽了回來，同時他的手上也多了一個漆黑的事物。
這團漆黑的事物劇烈的抖動著，接著霧氣消散，一隻餓鬼手腳抓住了韓斌的胳膊，使勁兒的掙紮，嘴裏麵不斷的發出嬰兒哭聲一樣的叫聲。
韓斌卻直接把它送到了嘴邊兒上，使勁兒咬了一口，接著他瘋狂的啃噬著這隻小鬼，一團團黑色的煙霧在他的嘴邊兒冒出。
隻是幾十秒的時間，這隻餓鬼就被他吞噬的幹幹淨淨。
韓斌舒展了一下身體，他肚子上麵的破洞竟然開始慢慢的縮小，接著他伸手又從氣柱裏麵掏出了一隻餓鬼。
“不夠，還不夠……這樣的血食效果太差了。”一連吃了兩隻餓鬼，他發出了一聲怒吼，眼睛裏麵冒出了妖異的紅光，視線也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血肉，你的身體就是血肉。”他說著就向我衝了過來。
速度太快了，根本就容不得我反應，他已經到了我的跟前，手緊緊的卡主了我的脖子，我的腳瞬間就離開了地麵，渾身立刻變的軟綿綿的一點的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接著我的視線之中，他的嘴巴長的巨大，向我的脖子上襲來。
我現在已經徹底的絕望了，打也打不過，想走也不可能，淪落到今天這地步完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死就死吧！可惜沒有人能給我報仇了。
我閉上了眼睛，等待著脖子上麵的劇烈疼痛。
但是下一刻，一陣如黃鍾大呂一樣的呢喃聲音響起，我的脖子卻一鬆，身體落回到了地麵上，睜開了眼睛，我看到韓斌的臉上滿的痛苦，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斷的後退。
一直退到了氣柱邊兒上這才痛苦的跪在了地上，他的身體劇烈的抖動著，本來吞噬過餓鬼以後他的身體修補了很多，許多幹癟的地方已經漸漸的豐滿，但是現在那些地方的皮膚在不斷的鼓動，好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皮膚下麵亂竄。
我回頭趕緊向聲音發出的地方看過去，剛才已經被我捅死的老家夥竟然又活了過來，他坐在寶塔的下麵，雙手合十，一句句好像是經文一樣的聲音從他的身後傳來。
一看老和尚沒有事，我喜極而泣，劫後餘生的感覺在我的心間彌漫著。
再想到他說過的話，他要證明，原來這就是他的證明。先裝作自殺，然後讓韓斌徹底的暴露出來，因為我根本就不相信他，隻有韓斌自己暴露出自己，我才會相信。
想到這裏，我渾身好像是充滿了力量，剛才的疼痛也減輕了很多，連滾帶爬的到了老家夥的身邊兒。
“老家夥，你沒有死，你竟然沒有死，這是什麽聲音，這是什麽？”
韓斌現在有些淒慘，他的身體現在好像是一個破布口袋一樣，到處都能看見風化的黑洞，甚至肚子上麵的大洞已經貫穿，我都能從洞中看見他身後的黑色氣柱。
他現在瘋狂的質問道。
老頭終於睜開了眼睛，先是關切的看了我一眼，確定我沒有太大的問題，他張開了嘴說道：“我當然沒有死，如果我死了，那麽多族人的仇恨找誰去報？”
“這不可能，剛才我的肋骨明明插中了你的胸口，我能感覺到你的心被捅了個對穿，你不可能還活著。”韓斌滿臉的不甘。
“嗬嗬嗬，如果沒有兩把刷子，我會困住這麽多的餓鬼？我還怎麽報仇。”老頭站了起來，強大的氣場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
“不對，不對，這不是你，是那一尊佛像，是佛像，我知道了老東西。”韓斌忽然站了起來，後退了兩步站在了黑色氣柱的邊兒上，伸手又向裏麵掏了進去。
一隻隻的餓鬼從氣柱裏麵被掏了出來，一隻隻甩向我們。
這些餓鬼落地就立刻雙手抱頭在地上不斷的痛苦的打滾兒。
我才發現，老頭說話的時候，那個好像是在念經的聲音根本就沒有停止過，這應該不是腹語，一個人也不可能發出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音。
剛才韓斌說是佛像，我想應該是佛像發出的念經的聲音，但是想想這太離奇了。
不過又想想，這也順理成章，畢竟餓鬼我也見到了，韓斌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我也見到了，一個佛像會念經好像也說的過去。
“韓斌，你這一次別想逃出這裏了，你終將死在這兒。”
“舌識，這是開了舌識的僧人，那不隻是一具金身嗎？怎麽還開了舌識！”韓斌扔出了幾十隻餓鬼，這些餓鬼非但沒有幫上什麽忙，反而一出來就捂住耳朵在地上打滾兒，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的驚慌。
“老東西，這一次算你們走運，下一次我一定會回來……”
韓斌的話音還沒有落，老頭的身體忽然間一個踉蹌，接著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而那個呢喃著念佛經的聲音也在瞬間消失了。
我愣了一下，趕緊上前扶住了老頭，而對麵的韓斌也愣住了，接著他的臉上露出了狂喜的神情。
“原來不是錯覺，原來你隻是強弩之末，你的心還是被捅穿了，哈哈哈，老家夥，你在騙我，你想騙我離開是不是，千算萬算，你沒有算到你的身體會支撐不住吧！”
老頭的身體不斷的顫抖，他抬起頭看看韓斌，壓低了聲音對我說道：“退回寶塔的邊兒上，他不能近塔。”
他說的話我哪敢不聽，趕緊扶著他後退，但是這時候地上的餓鬼也蘇醒了過來，烏壓壓的一片餓鬼蹲在地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和老頭。
我在它們的眼睛裏麵看出了饑渴，那是對血肉的渴望。